放學之後,江莫望回到宿舍,伸手撥通一個電話。


    鈴聲通了幾秒鍾之後,那頭喘息的聲音才清晰的傳過來,背景音很嘈雜,似乎有一群人在歡呼。


    “喂?望望,到學校了沒?”


    “到了,姑姑讓我給你們打個電話。”江莫望撥弄著書包鏈子,眼神發散。


    “那就好,我和你媽等這個賽季打完就去看你。”


    “不用了。”


    聽筒那端似乎沉默了,江莫望也閉嘴不言,她心底忽然湧起一種強烈的情緒,她想問自己可不可以轉學。


    “爸,我...”


    那頭男人忽地傳過來一聲痛呼隨後便是一連串的罵聲:“該死的打到我嘴巴了,疼的張不開嘴。”


    江莫望於是把剛才那種想法壓住,冷靜的問:“你打拳又輸了?”


    “沒有,現在一比一,待會還有一回合,望望你剛剛說什麽來著?”


    “沒事,我就是想告訴你,新學校很大,環境特別好,同學也很親切,我在這邊很好。”


    男人憨笑著:“你滿意就好,誒呦閨女,我不和你說了,下一場要開始了。”


    江莫望握緊手機:“爸,你打拳注意安全,輸就輸了沒關係的。”


    他急著掛斷電話,卻還是不忘留下一句:“沒錢了和爸爸說。”


    江莫望站在鏡子前麵歎息,用一條毛巾反複擦拭大腿上的一處,直到白皙的腿都搓紅了,她拿下毛巾,那處露出一個鮮紅的拳套紋身出來。


    她伸出一根手指,極為虔誠的撫摸拳套那處,良久,她才吐出一口氣,用粉底將那個紋身掩埋。


    ......


    校園裏到處亮著燈,跑道上空無一人,天空下大樹更像是影子。


    江莫望活動了一下身體,繞著塑膠跑道一圈圈的跑過去,路過無數燈光,又隱入黑暗。她向來有夜跑的習慣,在這也不例外。


    校門口,跑車轟隆隆作響,號稱封閉學校的校門被推開又關上,一群人就這麽無所顧忌的進來,這個學校裏一群人獨有的特權。


    “駱哥,今天你太帥了,丫的車直接給撞廢了,讓丫跟咱們吹牛。”


    這是賈樂意的聲音,江莫望一下就聽出來了,那駱家禾估計就在旁邊,一群人的聲音就在她前麵,她開始猶豫自己到底要不要繼續夜跑。


    半晌她又自嘲的一笑,她自問與那人毫無關係,這樣躲著反倒像是心虛了,於是她腳步未停,插上耳機,繼續往前跑。


    駱家禾顯然心情也不錯,沒應賈樂意的話,從兜裏掏出香煙,剛叼上,操場那頭有一個人跑步過來。


    他眉頭頓時死死的皺了起來,低聲罵了一句。


    方子同順著他視線看過去,見到熟悉的人眼睛立馬亮了,也不管幾人怎麽想,跑過去攔著江莫望:“嘿,新同學。”


    江莫望腳步未停,下意識的往駱家禾那群人那邊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他,語氣冷淡:“什麽事?”


    方子同也不在意她的語氣,笑著和她一起跑:“今天班裏那件事我都打聽清楚了,和你沒關係,所以我沒扣你分,隻扣了阮文靜的。”


    她這時候才站住,清冷的眼睛看著方子同:“我也打她了。”


    “你屬於正當防衛。”


    江莫望正為這事煩惱,就有人幫她解決了這事,於是她朝著方子同點點頭:“謝謝。”


    她隻說了這一句,便戴上耳機,剛要繼續跑,方子同攔住她:“誒,等等。”


    江莫望疑惑的眼睛看著他,方子同掏出手機,屏幕在夜晚發出亮光:“我們留個聯係方式,以後有事情你都可以找我。”


    “不用了,我不喜歡加陌生人。”


    “就當是你對我的感謝,好歹我今天也算是幫了你。”


    他這話說的江莫望一愣,好半天才點點頭,掏出手機和他互換了微信。


    方子同回來的時候,賈樂意一臉揶揄的調侃:“看上人家了?哥們跟她還能說上兩句話,用不用哥們幫你撮合撮合?”


    方子同手臂掛在駱家禾肩上,毫不在意的搖搖頭:“哥們拿下個女的還不是輕輕鬆鬆。”


    駱家禾點燃煙,紅光在黑暗中一閃一閃的,像是星星,他靜靜的聽著兩人說話。


    “這女的跟一般女生可不一樣。”


    “哥們還真就不喜歡一般女生。”


    方子同似乎想起來什麽似的,扭過頭看向駱家禾:“駱哥,我追她你不介意吧!”


    賈樂意也看著他,似乎想看他什麽反應,這麽多年駱家禾身邊你的女生不少,但是能這樣挑起他情緒的,江莫望還是頭一個。


    駱家禾換了隻手夾煙,另一隻手按著方子同的腦袋,狠狠的按下去:“介意你媽。”


    ......


    江莫望跑完步,回到宿舍,洗完澡出來,手機叮叮當當的響個不停。


    她打開,是今天新加的那個男生給她發消息,語氣十分殷勤:“明天我請你吃飯好不好?”


    她回:“為什麽?”


    方子同:“算是學生會對新同學的歡迎。”


    江莫望本想拒絕,偏偏又想起今天範明朗在食堂和她說的話,請來請去就是人情世故,她要是想在這個學校安穩的混過一年也需要人情世故。


    於是她同意了,回了個好的過去。


    那頭學校的餐廳裏,方子同捧著手機笑的極為開心,看得賈樂意想打他:“駱哥你說他欠不欠揍,說今晚咱們喝酒,他扭頭就找人家女生聊天去了。”


    駱家禾沒說話,方子同回他:“那你看蘇明哲,他自從交了女朋友多久都沒和咱們聚過了,張嘴閉嘴女朋友,你怎麽不說他呢?”


    “他不是沒來嗎?”


    賈樂意和他拌嘴:“說真的,等高一開學了你找個甜妹不好嗎?非找這個拽姐,你不知道今天我和她說話差點沒凍死。”


    方子同扣下手機:“拽姐才來勁呢!明天咱們一起吃個飯,駱哥你也來。”


    駱家禾倚在卡座上,懶散的盯著手機屏幕,一雙黑眸亮的異常:“我不去。”


    “你得來,”方子同坐到駱家禾旁邊,苦口婆心的勸他:“萬一這小姑娘是欲擒故縱呢?表麵上對你不屑一顧,實則心裏天天喊著:我為駱哥舉大旗,那我不就歇菜了,正好明天你來,我看看那小姑娘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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