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二丫說自己想去給周家二奶奶當丫鬟後,二丫娘愣了半天,神色也黯淡了下來,嘴唇動了動,臉角滑下來一串眼淚:“去了也好,起碼能吃飽穿暖,不會像你姐一樣餓死。”


    “娘!”二丫眼中的倔強神色淡去,眼圈紅了起來,她撇過頭用手背擦了下眼睛,轉過頭來勉強笑了笑說道:“我聽說大戶人家的丫頭不僅吃的穿的都好,每個月還有錢拿。娘,我不想餓死,也不想看著弟弟妹妹餓死。等我賺了錢,每個月請人捎回來,應該能夠弟弟妹妹的嚼用了。”


    二丫娘點了點頭,用袖口擦了擦眼角,朝二丫招了招手,二丫順從的走過去,坐在炕邊。二丫娘拉著她的手,歎道:“到了人家裏幹活,就是人家的下人。”說到下人這兩個字,二丫娘忍不住哭了出來,“可不能在自己家那麽似的那麽固執,主子說什麽你就應著,連主子身邊那些有頭有臉的姑娘們也要奉承著,可不能犯了驢脾氣,要不然會挨打的。”


    二丫低低的應了一聲,起身倒了碗熱水扶起她娘親喂了兩口,待二丫娘氣喘勻了才低聲道:“娘,我將來會當上二奶奶身邊的大丫頭的。我也要像那天在河邊看到的二奶奶身邊那個姐姐一樣,穿金戴銀的。等我將來混的好了,把你和爹都接城裏住去。”


    二丫娘聞言不但沒有欣喜,反而眼裏帶了幾分擔憂:“二丫啊,娘不指望你有多大出息。穿金戴銀那些都是虛的。娘隻求你能踏踏實實的,將來二奶奶能給你配個能幹的女婿,娘就知足了。”二丫娘拉住二丫的手囑咐道:“那些宅院裏不像我們鄉下,那裏頭的人都好幾個心眼,咱可別跟人家較勁。到了那就老老實實的幹活,別出風頭招人眼,知道嗎?”


    “我知道了,娘。”二丫安撫的拍了拍她娘的手,順勢站了起來,“那啥,娘您先躺著,我到周家劉嬸子那問問我啥時候能去幹活。”


    “等你爹回來送你去。”二丫娘連忙喚了幾聲,接著就有些撐不住伏在炕沿上咳嗽起來,二丫腳步遲疑了一下,還是回來輕輕地幫著娘親捶背,一麵心不在焉地往外頭望著:“爹去了三天了,也該回來了。”


    母女兩個正說著,就聽見外頭院子裏傳來三丫驚喜的聲音:“爹,爹回來了。”一男人的笑聲傳來:“三丫,爹買了糙米回來,中午能給你們煮粥吃了。”


    “爹,昨日劉嬸子叫人送了細米來,我們都吃過了。鍋裏還溫著一大碗粥是特意給您留的,我給您端出來吃。”三丫說著奔廚房去了。二丫爹疑惑地掀了門簾子進二丫娘屋來,從懷裏掏出一包錢給二丫娘看:“這回兩個月的錢都結回來了,一共一吊錢,我買米花了二百文,剩下的都在這裏。”二丫爹將錢收在匣子裏放好,才又問道:“周家是村口大宅子那家?為啥給咱家送米啊?”


    二丫娘看了看二丫,歎氣道:“二丫昨兒去求的人家,人家心地好,不但給了銀子給了米,還請了大夫給我瞧病,說連藥錢都替咱家付了。”二丫娘遲疑了下,看了眼二丫繼續說道:“二丫剛才和我說想去那家當丫頭。”


    “什麽?”二丫爹震怒,“不行,咱好好的姑娘憑啥給人家當奴才。”


    “憑啥?就憑娘病了沒錢治,我們姊妹兄弟幾個快餓死了!”二丫忽的站起來吼道,二丫爹愣愣地看著二丫,指著她想斥責幾句,最終手還是無力的垂了下來。二丫緩了聲音,慢慢地說道:“咱窮苦人家,活的那麽硬氣有什麽用,當奴才也比餓死強。去年鎮上李家買丫頭,我想去,爹就攔著說不給人家當奴才,可結果怎麽樣,到了冬天沒錢買米,大姐和小弟活活的被餓死了。”二丫聲音裏帶了哭腔,可硬是咬著牙沒讓眼淚流下來:“爹,我想去過那種衣食無憂的日子,您別攔我了。”


    “二丫,你怎麽說話的?好話怎麽不會往好裏說,這不在氣你爹呢嗎?”二丫娘有些急了,硬撐著坐起來,拉過二丫在她身上拍了兩下,嘴裏哭道:“你爹那是舍不得你,你這孩子怎麽和你爹說話呢。”


    二丫也不吭聲任由娘親打了幾下,才抬頭看著自己的父親:“周家昨天送來了五兩銀子,一袋子米,再加上娘的藥費怎麽也值個十來兩銀子了。爹要是硬氣就都還給人家,然後看著娘病死,我們幾個餓死就是了。”


    二丫爹聞言剛抬起手掌要去扇她耳光,二丫娘厲聲哭道:“她爹!”二丫爹手一頓,眼神複雜地看了二丫一眼,終是歎了口氣,掀了簾子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二丫娘滿臉淚痕地看著自己倔強的閨女,忍不住又拍了她兩下哭道:“你怎麽這麽不懂你爹的心事。”


    “我知道,爹以前是大戶人家的公子,高貴著呢,哪裏肯讓自己兒女出去給別人當奴才。”二丫忽然軟了下來,頹廢地坐在炕上,兩眼無神地看著窗外:“若是有好日子過,我何苦去給人家當奴才。這不是逼得沒法了嗎?娘,你勸勸爹,過去咱家再怎麽有錢那也是過去的事,如今早已敗落了,就別死撐著了。爹為了不賣身為奴,隻能東一天西一天的打零工,時常沒活幹。碰到運氣好人家能讓幹幾個月,運氣不好時候一個月都得餓肚子。爹說的從前那種日子我也不知道啥樣,打我從記事起,除了這間破屋子就是時常的餓肚子,其他的就什麽都沒有了。”


    二丫娘擺了擺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推了推女兒:“二丫,別說了。你說的娘心裏明白。你出去和你爹好好說說,等讓你爹領你去周家問問。若是人家要,你就跟著去罷。若是人家不要,你還和你爹回來,過了年你兩個哥哥也能去幫工了,到時候家裏會好過點的。”二丫含糊地應了聲,扶著娘親躺下,自己掀了簾子出去了。


    <a href="http:///"></a>


    也不知父女兩個怎麽商議的,等劉武家的送了大夫回來,就見二丫父女兩個在門口等著了。


    “呦,你們爺倆怎麽來了?”劉武家的笑道,“可是著急藥的事?我同那大夫說了,等配好藥直接送你們家去,你們家去等著就行了。”


    “劉嫂子費心了。”二丫爹神情有些窘迫,抿了抿嘴開口說道:“是這樣,我家二丫想到府上當丫鬟,不知二奶奶缺不缺丫頭?”


    “原來是為的這個啊?”劉武家的笑了,“昨兒村裏好些家剛送了三十六個閨女過來,二奶奶都留下了。如今我也不知道二奶奶還要不要丫頭了?”


    “這樣啊。”二丫爹神色淡淡的,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失望,隻拱了拱手道:“我回來聽說二奶奶叫人送了銀米的事情,李玉謝二奶奶善心,劉嫂子的幫襯。”


    “沒事沒事。”劉武家的擺了擺手道:“鄉裏鄉親住著,往後說不定我們還有用你們幫忙的時候呢。”


    二丫看自己爹和劉嬸子客氣來客氣去,當下有點著急,忍不住插求道:“劉嬸子,您能幫問問二奶奶嗎?我真的想服侍二奶奶。”


    劉武家的一頓,看了父女兩個一眼,猶豫了下還是點了點頭,讓他二人先在門房等著,自己進去探探信。過了約兩柱香時間,劉武家的才從裏頭出來,滿臉歉意地笑道:“二奶奶正同二爺在園子裏逛呢,二奶奶帶來的姑娘說難得二奶奶好興致,叫不讓去打擾。這樣吧,你們爺倆先回去,等二奶奶得了空我再回一聲。”


    二丫聽了隻得起身道:“那嬸子可記得幫我問,別忘了這事。”二丫爹聽了忍不住嗬斥了道:“怎麽說話呢?”二丫扁了扁嘴,委屈地低下了頭。劉武家的連忙笑道:“還是孩子,不礙事不礙事。二丫你也別著急,這其他丫頭呢雖是買下了,但這幾天也仍舊放在家裏頭,五日後才領走。二奶奶也是見過你的,要是二奶奶說留下你呢,我就帶銀子去你家讓你爹寫了賣身契,你到了日子再同那些丫頭一起過來就是了。”


    二丫聽了這才又歡喜起來,二丫爹一再道了謝才帶著二丫走了。


    薑玉春同周天海把園子各處都逛了,覺得這園子雖不如家裏的一半大,但景致卻很特別,家上鄉下比城裏涼快許多,所以逛的十分盡興。到了午飯時候,兩人才攜手回了屋,劉武家的趁擺飯的空和薑玉春回了二丫的事,薑玉春想了想道:“本來想她家有病母,才沒叫她過來。既然她想來就來吧。你讓她家人寫了賣身契,將銀子兌給她家。”


    劉武家的應了一聲,又笑道:“看她爹的樣子也舍不得,估計是沒法,家裏五個小子呢。好在還有個妹妹也七八歲了,能照顧她娘,估計這才叫她出來。”薑玉春點了點頭,洗了手臉,自去吃飯不提。


    隔了兩日,揚州城內傳來信,趙春得了總商之位。周天海得到信,臉上帶了幾分笑意:“原本還擔心總商之位定是王祺祥的囊中之物了呢,卻不想被趙春得了去。”


    “是啊!”莫少青笑道,“若不是二爺敏銳,察覺王祺祥身份同吳總商關係不一般,我們也不會想到去細查。我原本以為他倆隻是互利關係,誰想到王祺祥竟是吳總商的親外甥。”


    周天海搖頭笑道:“這吳總商庶出姊妹十餘人,嫁往各處,後竟有多半斷了聯係。吳總商尋到這個外甥竟然藏著掖著,就是為了這總商之位做的準備。”


    莫少青點頭:“沒錯,若是別的總商、鹽商知道他二人之前的親戚關係,王祺祥的總商之位是怎麽也做不上的。因此我一得了準信就叫人把消息撒播出去,雖然隻說的模棱兩可,但其他總商卻也起了疑心了,這才聯起手來,把趙春推到了總商之位上。因二爺避的及時,又主動推拒了總商之位,吳總商也沒懷疑到二爺頭上,隻在疑心林家。”


    周天海笑道:“林家兩代鹽商,在揚州城內住了三輩子的人了。當年林母也都見過吳總商的那些姊妹,當初嫁到哪裏估摸著還有印象,因此才疑心他。”


    莫少青點了點頭,隨即問道:“如今總商的事既然塵埃落定了,二爺打算什麽時候回去呢?”周天海躊躇了一下,方才笑道:“也不必一得了信就慌慌張張回去,到讓人看笑話。再者說二奶奶在這呆的也挺自在,就再多呆兩日吧。你先回揚州,叫人盯住各家,看有什麽動靜。這剛換了總商,我就不信會那麽太平。”


    莫少青點頭稱是,周天海又道:“另外你回府準備一份厚禮給新任的趙總商家送去,就說我得了信立馬就派你去祝賀,如今我在城外呢,過兩日才回去,等回城後定親自登門道喜。”


    作者有話要說:二丫在以後的故事中是個比較特別的角色,所以這裏著重寫了下,嘿嘿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越之正妻難下堂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信用卡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信用卡並收藏穿越之正妻難下堂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