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外青山最出名的三樣東西,其一是青木枝芽,是最受鳥類凶獸喜愛的靈枝。


    其二是青山劍熊,世人皆知的奇珍八類當中的悍獸奇珍,擁有著不可思議的血脈神通和玄妙特質。


    其三就是所謂的傳世秘法,青山弟子們更喜歡稱其為‘青山六劍’。


    在望月峰上的石渠閣裏,收藏摘錄了無數功法秘籍,但沒有任何一項秘法能夠與青山六劍相媲美,歸根結底便是因為這六劍足夠強。


    強到了即便是似薑洗虛那般的人物,既出身承載禦獸四脈的頂尖大派,又是無骨羅羅和四凶窮奇之共主,卻也對這六劍青睞有加。


    “承天墜地......”


    朝歲握著那柄有些沉重的鐵劍,神情同樣有些沉重的走到了巷子裏,那隻瘦小的提線鴨子早就已經站在巷子的最深處看著他。


    一雙米粒般大小的眸子裏隻有好奇之色,沒有半分多餘的情緒。


    “咕咕!”


    咕咕鳥展開雙翅飛到了半空中,發出了兩聲清脆的鳴叫聲。


    下一刻,朝歲呼吸和神情慢慢都平靜了下來,右手持著長劍,氣息瞬間就進入到了一個波瀾不驚的境界。


    得益於多日以來的瘋狂摧殘,他在被無數箭雨射遍了整具身體後,確實從中學習到了不少的東西。


    對麵不遠處的半空中,無數熟悉的白羽飄零了起來,又在短暫急促的一瞬間轟然爆射而來!


    提線鴨子一邊歡快地來回跺著腳掌,一邊發出了嘎嘎嘎的尖銳聲音。


    遠處,太陽即將落山謝幕,周遭一切開始變得陰暗。


    再加上旁邊散發著臭味的水溝,空氣中若有若無的潮濕粘稠感。


    “說真的——”


    朝歲深深吸了一口氣,神情微凜,目光銳利:“你這射人的把戲我已經看膩了。”


    呼!呼!呼!


    忽然無來由地刮起了一陣大風,旁邊兩座民房屋頂上堆積著的灰塵和枯黃落葉被吹下來不少,卷在一起簌簌作響。


    咕咕鳥雙翅振顫之快遠遠望去就像是兩道銀光忽閃忽滅!


    與此同時,朝歲也動了!


    但不再是抱頭鼠竄,而是提著長劍,一襲破破爛爛的白衣身影迎著漫天箭雨而去!


    在最開始的時候,鐵馬冰河曾經與他說過,無論人還是凶獸,世間一切生存著的個體都擁有一道屬於自己的氣。


    將氣放大,便等同於將身體放大。


    將氣縮小,便等同於將身體縮小。


    這是一個微妙的境界,同樣也是一條通往禦獸三技中‘同調’的捷徑。


    感受到頭頂上空咕咕鳥明顯急促的氣,對麵那隻鴨子如火焰一般漲高的氣,朝歲臉上的情緒收斂到了一個極致。


    頭頂無數箭雨轟轟落下,一些地上的碎石落葉被炸地飛彈了出去,但朝歲的身影就像是一艘在驚濤駭浪之中穩穩而立的破船。


    即便風暴再大、雨浪再急,都無法動搖到他。


    鐵馬冰河躺在遠處的木椅上,目光微微凝住,臉上很快露出一絲笑意。


    隻見每一道羽箭落下的第一瞬間,便有一陣風恰逢其時的生出,將箭羽吹離了原先的軌跡,接著就是朝歲踏出極其剛好的一步,掌握住了這個時機!


    無數箭雨雖然一同落下,但先後快慢卻各不相同,即便如此,之間所相差的間隙也絕對是在短短的一個呼吸之內,可謂是轉眼即逝。


    要在這麽細微的時間裏掌握到對方攻擊的節奏並加之阻攔,本身就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更難能可貴的是,朝歲很明顯已經掌握了所謂禦獸師人獸同體的戰鬥方式,他不需要分出過多的精力去躲閃對方的漫天箭雨。


    當他自身的氣息與咕咕鳥保持到了一致,就能借助咕咕鳥的風斬影響對方的箭雨軌跡,從而進行成功躲避。


    再加上作為鳥類凶獸,咕咕鳥自身就擁有絕對優勢的製空權,那些箭雨很難能夠威脅到它,所以先天的優勢又多了一條。


    朝歲逐漸明悟了那日在商會二樓裏鐵馬長老所說的關於諸多鳥類凶獸能夠位列奇珍八類之一的原因。


    他也慢慢察覺到了那扇關於同調的門,心裏有了一點猜測:或許當自己能夠做到和咕咕鳥的氣息完全一致的同步,沒有一絲一毫偏差時就是所謂的‘同調’。


    呼。


    朝歲又輕吐出一口白氣,從原本的慢步到快步,再到最後的奔行,適應的時間隻在短短的幾瞬之間。


    巷子的深度足有近百米,即便有無數箭雨襲來,但是當他開始扛著那把劍往前奔,這一點距離又不過是轉瞬之間。


    空中飄零的白色羽毛就像是從樹上搖曳而下的緩慢落葉,每一片都無法再精準射中朝歲的身體。


    他身影左右擺動,忽快忽慢,偶爾與咕咕鳥配合失敗時就用手裏的鐵劍去擋那些箭雨,下身的雙腿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會瘋狂打顫。


    終於,當朝歲來到鴨子身前的三尺之地時,隱隱察覺到了自己的氣蔓延而出後觸碰到了一團實體。


    他將劍身從肩上放下,右手緊緊握住斜斜向天的刀柄,臉上的笑意輕鬆而歡快:“鴨子前輩,對不住了!”


    說完,朝歲握著那一劍,用刀背對準鴨頭狠狠劈砍了下去,極其暢快地想到了一句話——


    我於漫天箭雨裏劈砍你一刀。


    ......


    ......


    說起來,這隻千裏大鵝的提線鴨子除了在脫毛的時候很是討厭之外,平日裏的賣相看上去卻極為可愛勾人。


    青山商會裏即便是成熟穩重的白秋有時候也忍不住會把它抱起來揉搓一番。


    種種柔弱的假象以至於讓朝歲有些忘了,此刻他砍的不是一隻普普通通的鴨子,而是一隻三境初期的詭異凶獸。


    所以設想裏的鴨子直接被他敲暈這件事並沒有發生。


    當刀背結結實實的劈砍在鴨頭上時,發出的是一聲沉悶的嘭響,就像是一塊硬石砸到了一塊更為堅硬的黑鐵上,甚至那股力道反彈回來後將他的手掌震的有些發麻。


    朝歲神情微變,沒等他反應過來,身後冷冽的諷刺聲已經適時響起了,“蠢貨!”


    接著那隻鴨子抬頭看著它,目光裏發生了一些變化,幽幽的黑瞳裏閃出了一點似火焰般明亮的光芒。


    下一刻,它的氣息再度開始暴漲!


    甚至於整隻鴨子瘦小的身體都開始膨脹!


    “將氣息外放,感應天地。”


    “所謂承天墜地,青山第一劍。”


    鐵馬冰河冷淡的指點聲音再次響起,但朝歲已經完全顧不上去理解他所說的這一句話。


    因為在他麵前,那隻先前還不到膝蓋高度的鴨子已經幾個眨眼裏就變成了一頭極其高大雄壯的詭異凶獸,鹿角、牛頭、馬身、象腿......


    境界也停留在了第三境的巔峰。


    一境大成跨兩境打三境?


    這還怎麽打?


    朝歲的目光落在對方的腦袋上,臉色顯得有些難看,但沒等他訴苦,那凶獸變化出的一個巨大手掌便將他給狠狠扇飛了出去。


    躺在臭水溝旁邊的他,接著又看到了半空裏像是生出了一麵無形的鏡子,那鏡麵陡然碎裂,變成了無數棱晶碎片刺來!


    “你不必過多在意它的境界。”


    “學會我青山六劍裏的第一劍,否則——”


    “後麵兩日你也必輸無疑。”


    鐵馬冰河的聲音似冷風呼嘯般不斷響起、落下。


    ......


    ......


    夜晚,澄澈光輝灑在一排竹林小屋前。


    那十數位從懸天宗遠道而來的外門弟子正齊聚在一起,有說有笑的談論著關於白日裏的內容。


    “秋師兄,你那一招奇食後的田蛙吐息配合上飛毒蟲癭實在是太絕了,這青山外門竟沒有一人能是你一招之敵!”


    “廢話,秋雨為了修煉奇食一脈可是日日飽受摧殘,每日吃的東西不是什麽毒蛇就是蛙魚、飛禽,其中艱苦豈是青山那些無能之輩能知曉?”


    “還是姬師兄聰明,特意將秋師兄給換到了第一擂上,我看呐,接下來的六日裏恐怕沒一人能過得了第一擂。”


    “嗯,我也覺得是,不過外門七擂連擺七日,終究不是重頭戲。最關鍵的還是那三位內門的師兄,尤其是大師兄,聽說他這一次就是為了青山的某位弟子來的。”


    “這——不可能吧?以卓師兄的實力青山裏又怎會有敵手?”


    “我也覺得荒唐,許是謠言罷。”


    月光照下,這些懸天宗的弟子們越談越歡喜,眉飛色舞,手舞足蹈,也絲毫不在意從口裏到處噴濺出唾沫星子的陋態。


    與這幕熱鬧景象相反的,則是望月峰上到處愁眉苦臉的青山外門弟子們。


    一共七座擂台,對方隻出動了第一人就將自家宗門的師兄們斬的七零八落,接下去還要怎麽比?


    況且誰也不知道對方後麵的六人又是不是比那個叫做秋雨的弟子更變態。


    當然,有些極度不甘心的外門弟子則是在這一晚偷偷來到了某座小院前,敲響了那扇木門。


    所有青山外門弟子都將唯一的希望放在了嚴灼的身上。


    因為從身份地位和實力契約獸各個方麵來說,他才是外門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


    ......


    第二日,天剛微微亮起時,守擂的挑戰就開始了。


    懸天宗這邊還是那位叫做秋雨的少年負責守擂,正一臉神情淡然的站在高台之上,目光望著天邊,看不出絲毫的情緒。


    台下眾多青山外門弟子交頭接耳的小聲議論著,大致的內容無非就是——


    “嚴師兄呢?他怎麽還不來?”


    “不清楚,應該一會兒就來了吧?”


    “他肯定是不會看著這些可惡的懸天宗弟子們繼續猖狂的。”


    “可怎麽到現在都沒瞧見他身影?莫不是......嚴師兄也怕輸?”


    “不!不可能!”


    一連等了半天,都不見有人出來回應,秋雨於是慢慢掃視了一圈後,低頭冷笑道:“昨日不過是輸了五個人,怎麽,今日連敢出來挑戰的人都沒了嗎?”


    “那依我看,這什麽擂戰也不必擺上七日了,反正青山外門都是一群慫貨軟蛋罷了。”


    聽到這番嘲諷和羞辱,人群裏盡管對自己實力不自信的青山弟子們也不再保持沉默,甚至開始有人破口大罵了起來。


    很快有一人站了出來,深吸了幾口氣後,冷冷望向秋雨說道:“我來和你打!”


    然而所謂的勇氣可嘉落到現實裏往往都很淒慘。


    甚至於秋雨並沒有再使用任何其他的招數,依舊是昨日的那一招毒氣圓球和田蛙吐息的絕妙配合。


    那漫天毒氣幻化成的箭雨射來之時,所有青山弟子臉上的神情都是絕望的。


    上擂挑戰的那人甚至僵持不過幾個呼吸就被轟飛了下來!


    “哈哈哈!”台下其餘的懸天宗弟子們見狀頓時哄堂大笑。


    而圍觀著的青山外門弟子們,盡管臉色憋的通紅,卻終究隻能咽下那口氣,憤然離場!


    青山外門大比,擂戰的第二日,一共七名外門弟子盡數落敗!


    甚至其中都沒有一位能夠堅持超過十個呼吸。


    而在接下來的數日裏,挑戰的情況依然讓整座青山都感到了恥辱。


    擂戰第三日,一共六名外門弟子挑戰,全部敗於秋雨。


    第四日,九敗!


    第五日,十一敗!


    第六日,十五連敗!


    擂戰持續的前六日,懸天宗僅僅憑借秋雨一人就幾乎敗盡了所有青山外門弟子。


    唯一值得稱道的就是,青山外門弟子的羞恥之心似乎還沒被完全磨盡,每一日挑戰的人數都會比前一日多,盡管他們也知道取勝的希望極其渺茫,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而在擂戰挑戰的第七日,也就是最後一日,場麵的情況終於發生了些變化。


    一位劍眉英目的錦衣青年站了出來,在其頭頂上飛旋盤舞著的是一隻由七彩羽毛的飛鳥。


    “那是......百獸契約榜上的百羽雀。”


    “姬師兄所說的青山外門裏最強的那位嚴灼?”


    “秋師兄這次應該沒法輕鬆取勝了,雖說他的飛毒蟲癭比較克製百羽雀,但畢竟那是鸞鳥血脈的罕見凶獸。”


    “等著看吧,憑借秋師兄的奇食之道,取勝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擂台上的秋雨看著那隻飛鳥,神情慢慢凝重了下來,無論如何對方都是青山外門裏最強的弟子,契約獸可是上了百獸契約榜的存在,不可小覷。


    嚴灼瞥了一眼秋雨後,淡淡說道:“聽說你們在青山一連勝了六日,那今日我就一連勝你們七場。”


    “好!”


    “不愧是嚴師兄!”


    “什麽狗屁禦獸仙宗世間大派!幹!”


    圍觀的青山弟子們因為嚴灼的這一句發言頓時像打了雞血一般激動的跳了起來,而那些懸天宗弟子們臉色反倒是難看了起來。


    秋雨深吸了一口氣後,目光冷冷望向嚴灼,回道:“多說無益!先勝過我再說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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