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上的那些懸天宗弟子們還在躊躇滿誌的謀劃著關於守擂一事。


    而隨眾人一起前來的那眉眼稍稚的青年卻是一個人在群峰之間逛了起來,開始饒有興致的打量起了山巒峰色和飛鳥走獸。


    “卓定,關於那事我已經與範老說過,他言下之意要你來擔任青山內門大比第三擂的擂主。”


    “若是你能贏得過所有青山內門弟子,自然就能得到挑戰泛泛的機會。”


    薑洗虛的身影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在了青年旁邊,臉上稍帶笑意,無骨羅羅和卦山窮奇都已經消失在了身旁。


    卓定臉上的情緒似乎總是平淡無波,或者說更像是一種漠視。


    他仔細認真聽完薑洗虛說完的話後,隻是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簡單回了一個字,“好。”


    情緒漠然,語氣冷淡。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按理來說,宗門內的後輩子弟在言語之間沒有表露出對於長輩的一絲敬意,會是一件讓長輩感到內心不適的事情。


    但薑洗虛卻沒有絲毫這種情緒,他隻是簡單的笑了笑,看著這位平日裏便一直沉默寡言的後輩,又說了一句:“你看上去很有信心。”


    卓定轉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遠處的雲,不經意地回道:“但師叔似乎對那範泛泛很有信心。”


    “自然。”


    薑洗虛毫不避諱的直接承認了這件事,說道:“青山六劍並不輸我懸天四脈。”


    “所謂不輸,既是不贏。”


    卓定很直截了當的反駁道,一向平靜的語氣也開始有了些起伏。


    此刻在望月峰山澗旁的這處樹蔭裏,潺潺溪水和鳥鳴聲都在慢慢回落。


    “我聽說薑師叔那年曾在中州輸給過青山宗主,想必應該是自那時起就被種下了所謂的青山六劍的陰影?”


    卓定的語氣越來越冷淡,毫不客氣地揭露出了他自認為的所謂的事實。


    聽完這句後輩的諷刺,薑洗虛依舊隻是笑了笑,溫和的神情很難讓人聯想到他便是懸天宗那位僅在宗主之下、已近八境的禦獸大物,無骨羅羅和卦山窮奇之共主。


    他慢慢蹲坐在了溪畔的苔石上,捧了一把清冽的溪水洗了洗,臉上的水珠從脖頸處流入衣裏,又很快消失的無影無蹤。


    看著外表沉默但心有傲骨的卓定,薑洗虛突然覺得眼前的一幕似曾相熟。


    所謂年輕,才會有意氣風發啊。


    就像那年中州大會上所有人在麵對水魔神時聽到的那句話,“打不過打得過,那要打過了才知道。”


    “是啊。”


    薑洗虛有些感慨,接著站起身來拍了拍卓定的肩膀,轉身往峰頂獸堂的方向走去,僅是輕飄飄地撂下了一句話——


    “記住你現在的感覺,莫像師叔一樣。”


    “輸過一次。”


    ......


    ......


    幾日之後,青山擂戰很快就開始了。


    遠在百裏外的錦繡華城裏,少年還在與鴨子切磋地如火如荼。


    而青山和懸天宗,兩大禦獸大派之間的一場不算嚴格意義上的切磋與交流,卻從一場稍顯難看的擂台戰上拉開了帷幕。


    懸天宗方麵負責守擂的是一位叫做秋雨的少年,他所契約的凶獸是稀有罕見的飛毒蟲癭。


    而青山方麵首先挑擂的是外門的一位叫做巫沉的弟子,契約的凶獸是青山深脈之中一境凶獸裏體格強大的墨影猿。


    雙方的境界雖然都是第一境,但秋雨的修為要更高一些。


    不過考慮到此次雙方弟子之間的境界迥異,也為了讓輸者能夠心服口服,所以範微特意使用了自己契約獸橫公魚的一種神奇特質,壓製。


    橫公魚的兩大特質壓製和反哺,不僅能夠控製一定範圍內的靈氣流動,還能夠通過自身的汲取來恢複目標的精、氣、神。


    可以說橫公魚在重要性程度上絲毫不差於那些名列百獸契約榜的珍貴凶獸。


    一隻五境的橫公魚自然是能夠輕鬆壓製這些一二境的弟子,所以在擂台挑戰的時候,攻守雙方在靈氣操縱的程度上可以說完全一樣,沒有任何差異。


    也就是說,雙方二人二獸,每一個個體的境界都被拉到了同一水平線上。


    在這個前提下,巫沉心裏還是有著幾分自信的,隻要雙方境界相差不大,憑借著墨影猿強壯的肉體和自己所修煉的疾行身法,可以說在青山外門裏一向鮮有對手。


    擂台之下此時有無數人影攢動,青山外門所有弟子此刻都圍在了旁邊,滿懷期待的等待著對戰開始。


    懸天宗作為河納州的頂尖禦獸大派,聲名要遠比青山更加顯赫,更別說前些日子眾人還曾親眼見過二大奇珍八類一同現身望月峰。


    此刻外門大比被換成了和懸天宗弟子的切磋,青山弟子們盡管心裏有些猶豫不決,但自然還是希望能夠在對決裏酣暢大勝,一漲宗門雄風。


    巫沉站在擂台東角,穿著一身特意換過的黑衣,和旁邊同樣漆黑如墨的墨影猿看起來足有五六分神似。


    他雙手抱拳,看向對方大笑道:“秋兄弟,得罪了!”


    以體格防禦和堅韌耐性著稱的墨影猿,按照常理來說絕對要更加克製靈活迅速、擅長撒毒的飛毒蟲癭。


    巫沉作為第一個上來挑擂的弟子自然也是做足了功課,所以在擂戰的一開始,他便讓墨影猿和自己一起行動了起來。


    飛毒蟲癭的毒氣是靠吐霧形成。


    隻要讓墨影猿擋在自己身前將毒霧全部吸收幹淨,自己再趁勢近身,之後憑借所修煉的拳法和身法,以及墨影猿的強壯體格,絕對能夠將對方幹淨利落的轟出台外。


    守擂之戰的規矩很簡單,誰先摔下擂台或者主動認輸,又或失去意識就會認為失敗。


    看著擂台上兩道黑影彈步飛出,迅猛生風,台下圍觀的青山弟子們也是紛紛爆發出了喝彩之聲。


    “好!巫師兄的決策真果斷!”


    “讓墨影猿吸毒,自己隨後跟上,將遠戰化為近戰,這下子那人必輸無疑!”


    然而這些喝彩聲很快戛然而止,整個望月峰上有了一瞬間的寂靜。


    隻見懸天宗的那名弟子秋雨在麵對對方迅猛快捷的近身時,隻是猛吸了一口氣,腹部便很快鼓了起來。


    他的那隻契約獸飛毒蟲癭同樣也在瘋狂的振動雙翅,發出了嗡嗡嗡的聲音。


    嚶!


    一聲詭異的鳴叫,兩道破空的黑綠色毒氣就像兩道毒箭射了出去!


    墨影猿幾個大跨步正奔行在最前麵,麵對這兩道毒箭第一反應就是憑借自己堅硬的體格去抵擋。


    然而噗嗤兩聲悶響,就像是鋒銳的刀尖輕而易舉的紮破一層白紙。


    毒箭一瞬間便透體而過,墨影猿痛苦地哀嚎了一聲,隨後倒在了地上。


    緊隨其後的巫沉麵色一變,同樣沒能避開後續來的毒箭,大腿根處被射出了一個血洞,半跪在地上神情痛苦的抱著腿,模樣看上去極為駭人。


    一道澄澈的深藍水流出現在了擂台上,環繞在巫沉和墨影猿的傷口處。


    短短數息之後,二人的傷勢和所中的毒氣便已經在橫公魚的神奇反哺下盡數恢複。


    “青山外門弟子巫沉,敗!”


    獸堂裏那原先負責登記考核成績的小廝敲了一聲響鑼後,揚聲大喊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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