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小子還真是時來運轉了。”


    望月峰上西南處的一座酒樓裏,朝歲和王不甘二人坐在角落一張小桌子上,一邊吃著菜一邊討論著。


    王不甘左手拿著一個油膩膩的豬肘子,咬了幾大口扯出白花花的肉後,嚼在嘴裏含糊不清的繼續說著:“你那隻變異的咕咕鳥呢?怎麽沒帶出來。”


    “太招搖了。”朝歲歎了一口氣,回道:“現在整個青山宗都知道我的契約獸是變異的咕咕鳥,顯擺過頭可是會招人記恨的啊。”


    “嗬——”


    王不甘像是聽到了什麽極好笑的事情,臉上的肥肉堆在一起,厚厚實實的三層肉微微顫動著,嘴角往上咧開:“你還怕招人記恨?這望月峰上下誰不知道你朝大禦獸師的名聲?”


    “那年外門元師兄意外撿到了一個獸袋偷偷拿去賣了,要不是你到處嚷嚷著什麽君子當品行端正、拾金不昧,最後鬧得望月峰人盡皆知,元師兄又怎會被戒律長老關禁閉?”


    “前年,嚴灼欺負一個剛入門的小師弟,你追著他義正言辭的理論了半天,最後被路過的大師姐看到了,不僅幫你出了頭還痛斥了那嚴灼一頓。”


    “還有,大前年,左家那幾個小子偷看山下的村姑洗澡,玉清師妹偷著烤無影兔吃,這些事最後不都是被你告發的嗎?”


    “......”


    聽著這些話,朝歲伸向夾菜的筷子便懸停在了半空中,臉上神色無比尷尬,訕笑著摸了摸鼻子。


    說實話要不是看到自己神海裏的記憶,他也很難相信在當下這種世道裏竟然還會有前身這種固執倔強隻知道遵守規矩和好人準則、熱衷於打小報告的討人嫌存在,並且竟然還能一直活的好好的,直到進入青山深脈之後。


    “不過最絕的還是今天,你那句話是怎麽說的來著?”


    “哦,對了!既是規矩便要遵守,就算今日來的是大師姐和青山劍熊也同樣如此。”


    王不甘嘬了兩下自己沾滿豬油的手指,接著神情陡然嚴肅了下來,學著白日裏朝歲的語氣和口吻說道,不過片刻後臉上的肥肉沒繃住,噗嗤一聲後大笑了起來:“哈哈,不行了!”


    “你是沒看到啊,劉封師兄的臉色都快黑成一塊炭了,還有他的那隻山魈,瞪著你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我估摸著要是在青山外麵,它能一口把你吞了!”


    “不過——”


    說笑之後,王不甘話音一轉,看著朝歲感慨歎息道:“你確實要小心一些了,那劉封可不是嚴灼那個白癡修二代,畢竟嚴長老身為內門長老是不可能明擺著欺壓你的,但劉封可不是,他在青山內門裏的地位很高,今日若不是大師姐出場,恐怕你至少也要落一個養傷數月的下場。”


    “嗯,我知道。”朝歲默然應道。


    “你也別太擔心。”王不甘冷笑了一聲又說道:“就算那劉封再如何膽大也絕對不可能在宗門裏對付你,戒律長老的戒律堂可不是開玩笑的。”


    朝歲點了點頭後,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白日裏在獸武台上他能很明顯的察覺出那位劉師兄確實不是在說笑,無論是他還是那隻山魈所散發出來的氣勢都無比凜然,絕對不是普普通通的青山弟子之流能夠相提並論的。


    那是一個殺伐果斷的人啊.....


    朝歲回想起直麵對方全身氣勢的那一刻,確實有些可怕,不是現在的自己能夠應付的強敵。不過很快,他又想起了自己的能力和咕咕鳥的兩大詭譎培育,沉默的臉上生出一抹微微的笑容,忽然在心裏意氣風發的想道——


    但這樣的穿越才有意思啊。


    ......


    ......


    青山外門弟子有一千餘人,來到獸武場觀戰的便有二百多,足足占了五分之一不止,而最終賭獸的結果也出乎了其中大部分人的意料——以朝歲挑選出的身懷腥血特質的孤狼晉升狼王後取勝。


    之後他與內門劉封師兄的短暫衝突也落入了不少人的眼裏,於是一番流言蜚語又開始在望月峰上隱隱傳播了起來。


    “聽說了嗎?朝歲在賭獸的時候得罪劉封師兄了。”


    “這呆子還真是嫌自己命長啊。劉封師兄可是青山四俊之一,梧桐州不知有多少禦獸天才都曾輸在他的山魈之下,他是怎麽敢得罪的?”


    “不意外,這呆子的性子一向如此,簡直就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不過他最近的運氣怎麽那麽好?先是契約了一隻變異的凶獸,接著又在賭獸的時候挑選到了擁有‘腥血’特質的烏狼。”


    “誰知道呢。”


    ......


    夜晚,回到住所的劉封再也沒能忍住自己心裏的憤怒,關上門後直接將桌上的一套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碎成無數細小的瓷片,臉上就像是布了一片曆經千年不散的寒霜般深重。


    為了找到稀有的烏狼之王,他自去年開始便決定去獸堂當值,一者是能夠借助身份的便利可以多進去幾次青山深脈;二者值守弟子的身份能夠隨意安排賭獸時的選獸,作為一個三境的禦獸師,青山宗最傑出的弟子之一,他自然知道狼王的晉升方式,所以如果找不到的話,用這種血戰的方式同樣有希望能夠培育出狼王。


    今日的戰鬥也很好的證明了這一點,狼王確實培育出來了,不過卻因為是賭獸的勝者所以要重新放生回青山深脈中。


    “好,很好,竟讓我一年苦功盡數化為烏有。朝歲,朝歲。”


    劉封雙手負在身後,神情無比冷漠,口中還喃喃念著。


    片刻後,他又似是想起了什麽,眼中生出一抹隱晦的光芒,嘴角掛起了冷笑,徑直推門而出,順著山林小徑從秀春峰上走了下來,很快就來到了外門弟子所在的望月峰。


    作為獸堂值守的弟子之一,劉封心裏很清楚望月峰上的建築分布,也知道大多數外門弟子的具體住處,所以沒有花費多長時間,他便來到了一座幽靜的小院門前。


    夜色深沉,小院的木門被人推了開來,然後又很快閉攏,院內掛著的那明亮的燈籠所散發出的一絲火光順著縫隙溜了出去,照在院外夯實的黑土上,那裏有隻細小的毛蟲正在緩緩蠕動。


    “劉師兄?”嚴灼看到來人有些意外。


    劉封平靜的看著這位內門嚴長老的獨子,沒有絲毫隱藏自己來意的樣子,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我知道你和朝歲素有嫌隙,我來是告訴你一件事情。”


    “上個月去錦繡城值守的弟子因為辦事不利被鐵馬長老趕出宗門了,他傳信要外門這裏繼續派一個弟子前去交接,而負責這件事的是外事堂的程岩。”


    “程岩師兄?”


    聽到這個名字後,嚴灼沉默了下來,心裏已經知曉這位劉封師兄話裏的深意——


    程岩是青山內門弟子,而他的師父正是自己的父親,內門五大長老之一的嚴參淵。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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