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情到深處假戲真做


    鳳嵐楚搖頭:“那可不行,實不相瞞,這位姑娘是在下的心上人,在下斷然不能拿自己的心上人當做戰利品。”


    “行不行,你說了不算。”


    在鳳嵐楚說到“心上人”三個字之時,花九簫的眼神驀地變冷,眼底浮起殺意。


    腰畔彎刀出鞘,銀白色的刀光劃過鳳鳴台,眾人隻覺得眼前紅影一閃,再次定睛時,花九簫已經逼至鳳嵐楚的身前。


    鳳嵐楚連忙以扇迎戰,他的扇子就是他的武器,扇柄由鋼鐵所製,展開如刃,合起似棍。


    蝴蝶彎刀一出鞘之後,整座鳳鳴台便被一股濃烈的殺氣籠罩,處處皆是銀白色的刀光。


    天空上的烏雲越聚越多,狂風卷起地上的枯葉,撲麵而來,將曲黛黛麵前的白紗簾掀起一條縫隙。


    曲黛黛的目光落在花九簫和鳳嵐楚的身上。


    她已經無數次見過花九簫的刀法,但每一次,她都沒有看清敵人是如何敗在他手裏的,這一次也不例外。


    當她終於能看清蝴蝶彎刀的寒刃時,那森寒銀白的刀刃已經抵著鳳嵐楚的脖子,再稍稍往前一點,鳳嵐楚的頭顱就會被這把象征著死亡的刀收割。


    花九簫沒殺他,他似乎有顧慮。


    鳳嵐楚麵色慘白,失魂落魄地站在鳳鳴台的邊緣,身形搖搖欲墜。


    他早就聽聞花九簫是高手,但他不曾料到,他會落敗得這樣地快。


    鳳嵐楚武功高強,在淩霄城甚至整個江湖都鮮有敵手,對於他的武功,他一向是自信,且頗有些自得的。


    即便他勝不了花九簫,他也有把握能耗上一會兒,將這個魔頭的力氣耗掉大半。


    結果,他居然在他手底下隻走了三招,就從裏到外輸了個徹底。


    花九簫輕蔑地看著他,冷冷道:“你輸了。”


    他今天不想血洗鳳鳴台,不僅是因為他的傷勢還沒有痊愈,更是因為曲黛黛就坐在這鳳鳴台上,他不想再讓她瞧見他殺人的模樣。


    花九簫對自己在曲黛黛心中“十惡不赦”的印象耿耿於懷,其實,他並沒有那麽喜歡殺人,他甚至厭惡鮮血,也害怕過飛起的頭顱。


    花九簫收回擱在鳳嵐楚頸邊的蝴蝶彎刀,推回刀鞘內。


    他握著蝴蝶彎刀,朝著白紗簾後的曲黛黛走去。


    曲黛黛逃走後,他瘋狂地想念她,想得咬牙切齒,想得夜不能寐,醒也是她,夢也是她。


    每一次心髒的跳動,每一口呼吸,都是她……


    若想忘記,隻能剜去心尖上最柔軟的血肉,用鮮血和痛楚來遺忘。


    從來沒有一個人,叫他這樣地恨著,也這樣地愛著。


    一時恨不得將她捧在掌心裏,揉進骨血中;一時又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他那麽急切地想見到她,此刻見到她,卻又仿佛不那麽急迫了。


    他一步步的,不急不緩的,朝著曲黛黛靠近。


    他的雙眼中再無了其他,隻剩下坐在白紗簾後的那道身影。


    行至鳳鳴台中央時,一隻巨大的鐵籠從天而降,花九簫抬眸,那鐵籠不偏不倚,正好罩住他的周身。


    不遠處的鳳嵐楚展開折扇,臉上露出了勝券在握的笑容。


    無數弓箭手從鳳鳴台下奔上來,將花九簫團團圍住,箭搭在弦上,弓已經繃到極致,就等著鳳嵐楚一聲令下,將花九簫射成個馬蜂窩。


    花九簫麵不改色地望向白紗簾後的曲黛黛,那層白紗簾真的太礙事了,他忽然很想看看,此刻的曲黛黛臉上是否也如醉霄樓上那般無情。


    曲黛黛早就知道鳳嵐楚會設下埋伏,當那鐵籠囚住花九簫,無數弓箭手伺機而動時,她交握在身前的一雙手,還是忍不住微微收緊了些力道,唇角也不由得抿了抿。


    “射。”


    鳳嵐楚沉聲道。


    “咻咻咻”無數支閃爍著寒光的箭支,如流星般朝著花九簫飛去。


    曲黛黛的心髒猛地收緊,手心裏沁出一層冷汗。


    花九簫拔出蝴蝶彎刀,旋身而起,手中的刀光化作無數寒芒,轟然一聲,由鋼鐵所製的巨大鐵籠,在這一片刀光中化作無數碎片。


    傳聞蝴蝶彎刀削鐵如泥,絕不是誇大,這把刀由寒鐵打造,是真得能做到削鐵如泥。


    無數飛來的箭支,斷在他的腳下,轉眼間,鳳鳴台就被這些斷箭給淹沒了。


    “金甲護衛,拿下他。”


    鳳嵐楚麵上青白交加,咬牙道。


    話音剛落,便見一片金光閃爍,大片的人影朝著鳳鳴台湧來。


    金甲護衛是淩霄城等級最高的侍衛,也是實力最強的侍衛,經過層層篩選、嚴格訓練,最後能留下的都是數一數二的高手,鳳嵐楚不信,花九簫武功再高,能抵得過這成百上千的金甲護衛。


    金甲護衛一出現,曲黛黛就忍不住站了起來,緊張地看向花九簫。


    鳳嵐楚鐵了心要殺花九簫,居然連金甲護衛都舍得出動,每培養出一個金甲護衛,都要花費十幾年的時間。


    金甲護衛的傳說一直在淩霄城內流傳著,除非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鳳氏族人是不會輕易出動金甲護衛的。


    花九簫縱使武功再高,也不是神仙,更何況,他還中了她的透骨釘。


    曲黛黛的唇角抿得越來越緊,眼睛緊緊盯著簾外的那重重人影中的紅衣男子。


    他身著豔烈紅衣,一片緋紅,顏色深得瞧不出,到底是他衣服本來的顏色,還是鮮血的顏色。


    他白皙的臉頰上濺上了鮮紅的血珠,血珠很快凝固,眼尾處的蝴蝶愈發得紅豔,好似浸透了血色一般,就連他的眼底也浮著一層紅光。


    他已經殺紅了眼睛。


    他腳底踏著鮮血,手中握著蝴蝶彎刀,目標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每倒下去一人,他便接近曲黛黛一步。


    他離曲黛黛越來越近了。


    曲黛黛掀開白紗簾,往外走出了一步,花九簫的眼中綻出晶亮的光芒,那光芒太過灼目,比四月的暖陽還要亮上幾分。


    “黛黛,我來接你回家了。”


    他一手握著蝴蝶彎刀,寒刃還在收割著頭顱,另一隻沾血的手遙遙朝她伸來,滿臉期待之色。


    曲黛黛的瞳孔驟然緊縮,眼中漫開驚恐,她張開粉色的唇瓣,表情驚恐到極致:“花九簫,小心——”


    聲音戛然而止。


    花九簫的身體晃了一下,心口處泛著微涼,他垂下眸子,入目處,是插在心口的一把銀色飛刀。


    飛刀的刀柄刻著精致的鳳凰圖案,刀身盡數沒入他的胸口,疼痛來得很緩慢,然後尖銳地漫開,沿著四肢百骸,一下子痛得他周身都麻痹了,似乎連心口都窒息了。


    所有的力氣都隨著這疼痛消失,黑暗一波強過一波,席卷著他的意識。


    花九簫失力地倒在了地上,他的眸光越來越暗,眼中映著曲黛黛的身影,她滿臉驚慌之色,正朝著他狂奔而來。


    曲黛黛雙臂顫抖地將他擁入懷中,她雙手都是血,擁住花九簫那一瞬間,她才發現,花九簫早就受了傷,隻是他的衣服太紅了,鮮血的顏色和衣服的顏色融為了一體。


    唯恐碰到他的傷口,她不敢抱得太用力,他心口處那把銀色的飛刀,像是一根刺,狠狠地刺在了曲黛黛的心尖上。


    “都說了,是騙你的,我和你之間從頭到尾都是個騙局。


    我不喜歡你,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


    像是在極力證明著什麽,她幾乎用盡所有力氣吼出這句話,麵上一片斑駁的淚痕。


    “你騙我,我不生氣了,一廂情願便一廂情願罷,黛黛,栽在你手裏,我認了。”


    花九簫無奈地輕笑了一聲,眼底映著她蠻不講理的模樣,滿眼都是溫柔之色。


    曲黛黛渾身震了一下,花九簫的目光太過炙熱,以至於她有種被他看穿的錯覺。


    她抬起手,封住花九簫的穴道,止住了淙淙往外冒的血,然後抬起頭來,朝著飛刀的主人鳳嵐曦望去。


    鳳嵐曦一身紫袍,站在不遠處,滿臉漠然地看著這一場鬧劇的上演,仿佛他不是那個最後坐收漁利之人。


    鳳嵐楚驚呆地望著他,滿麵難以置信之色地叫道:“不可能!你明明中了‘千絲引’!”


    他親眼看著曲黛黛將藥粉抖在了鳳嵐曦的酒中,倏然,他像是想起什麽,猛地瞪向曲黛黛,一雙丹鳳眼中充滿淩厲之意:“你在騙我!”


    曲黛黛毫無畏懼地與他對視著:“對不起,二公子,我和大公子才是盟友。”


    鳳嵐楚一下子明白過來,臉色白了白。


    溫柔多情的假象盡數崩裂,隻剩下滿臉的凶狠。


    曲黛黛靜靜地看著他。


    鳳嵐楚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雙眼通紅地自嘲道:“枉我自詡足智多謀,卻被你這個小丫頭給誆騙了。”


    “二公子的情意是真是假,一眼便可以看透。”


    曲黛黛冷靜地說道。


    若是當初曲黛黛也拿情蠱和攝魂術來對付花九簫,隻怕早已身首異處。


    真正的情意應該是由內而外的自然流露,而非依靠這些旁門左道。


    情到深處,假戲真做,到最後,連曲黛黛也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更何況身處這迷局之中的花九簫。


    鳳嵐曦冷漠地瞧了鳳嵐楚一眼,舉起一枚鳳凰令,沉聲下令道:“拿下叛徒鳳嵐楚。”


    兩枚鳳凰令一下子令金甲護衛懵了,不過,除了鳳凰令,他們也看持令人。


    鳳嵐曦既然沒死,那麽,他才是淩霄城真正的家主。


    金甲護衛頓時朝著鳳嵐楚一擁而上。


    鳳嵐楚隔著重重的人影,目光狠戾地瞪著曲黛黛,恨不得一口將她生吞下去。


    鳳嵐曦等了這麽多天,終於等到鳳嵐楚所有的狐狸尾巴露出,他自以為已經全權掌握了淩霄城,便不再藏拙。


    他那一身絕世的武功,多年苦心經營的勢力,以及他背後的黨羽,都毫無遮掩地暴露在太陽底下。


    鳳嵐曦早就等著這一天,等著將這條肥魚和肥魚背後的小魚小蝦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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