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九簫給曲黛黛用的藥果然十分有奇效,半個月後,胸前的那道傷口不但愈合了起來,連身體也恢複活蹦亂跳,精神頭似乎比以前更好了。


    曲黛黛開始準備她的逃跑大計。


    這些日子虞青凰常常過來找她,她出身小南山神醫世家,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半顆出穀的解毒丸,居然照著這半顆解毒丸,研究出了配方,私底下配了三顆。


    她一顆,曲黛黛一顆,捧月一顆。


    原本沒打算帶捧月一起跑的,是曲黛黛提議讓捧月跟她一起跑。捧月留下,隻會被花九簫遷怒,先折斷手腳,待抓回虞青凰,就當著她的麵丟進蛇窟裏。


    捧月雖然不明白,為什麽虞青凰放著養尊處優的小姐日子不過,偏偏要惹怒花九簫,逃出蝴蝶穀去。但虞青凰是她從小到大伺候著的,小姐去哪裏,她就去哪裏。


    眼看著月圓之夜又快到了,曲黛黛與虞青凰商議著,三天後就實施逃跑大計。


    一想到馬上就可以離開蝴蝶穀,天高任鳥飛,曲黛黛就止不住地興奮,連覺也睡不著了。


    翻來覆去的結果是,才吃過的晚膳,一下子消化掉了不少,肚子又開始唱著空城計。


    曲黛黛翻身下床,找出自己的零食小盒子,打開後才猛然記起,她的小零食早在前兩天就吃完了。


    曲黛黛揉著咕咕叫的肚子,無奈地坐回床上,拿出自己的銀子數了一遍。可是這些白花花的銀子又不會變成食物,數完之後她更餓了。


    夜已深,虞青凰大概已經睡了,曲黛黛不好意思去吵醒她,決定自力更生,去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麽吃的。


    廚房離清風閣不遠,走一段路就到了。


    蝴蝶穀裏靜悄悄的,除了蛙鳴和蟲聲,並沒有其他的聲音。這個時候,多數人都已沉入夢鄉。


    一路走過去,隻有皎潔的月光作伴。


    廚房裏黑漆漆的,曲黛黛摸索著,找到一根蠟燭,用火折子點燃了。


    蝴蝶穀的廚房很大,所有瓜果蔬菜都按照順序排列好,灶台被清理得很幹淨,幾乎找不到一絲油汙。


    曲黛黛將鍋碗瓢盆都翻遍了,也沒有找出一點熟食。


    米、肉、蛋和蔬菜都是生的,下不了口。


    曲黛黛失望地離開了廚房,離開前,她看見櫥櫃裏擺著一根白蘿卜。白蘿卜可以生吃,她順手就將蘿卜拿走了。


    經過一條小溪時,曲黛黛停了下來,蹲在河邊清洗著蘿卜。


    蘿卜的皮皺巴巴的,應該是放了好幾天,曲黛黛將蘿卜洗幹淨後,放入口中,小心翼翼地用牙齒將皮咬開,吐掉,然後一口咬下去。


    “呸呸呸!”沒有想象中的味甘水多,這一口下去,不但非常苦,還有一股土腥味,曲黛黛連忙全部吐了出來,將蘿卜扔進了水裏。


    白忙活了一場,非但沒填飽肚子,反而更餓了。


    她揉著肚子,拖著沉重的步伐,朝著清風閣走去。


    翌日一早,一聲驚天動地的嚎叫響徹蝴蝶穀的上空。


    曲黛黛是被一陣雜亂的人聲給吵醒的,好像出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整個蝴蝶穀都翻了天。


    她打著嗬欠從床上坐起來,眼底泛著一團烏青。昨天夜裏她餓得受不了,輾轉半夜才睡著。好不容易睡著,總覺得不安生,也不知道這些人在吵什麽。


    她揉著眼睛,從床頭將衣服取下,穿在身上,推開窗戶。


    遙遙望去,處處都是淩亂的人影,每個人臉上都是神色匆匆,似乎在找什麽東西。


    曲黛黛下了樓,虞青凰正在樓下用早膳。她在桌邊坐下,掩嘴又打了個嗬欠,問:“外麵一大早就鬧哄哄的,出了什麽事?”


    “還不是那殺千刀的小賊,昨天夜裏潛入廚房,偷走了穀主給小姐準備的七葉雪顏根。”捧月忿忿道,將手中捧著的粥碗“啪”地一聲放在曲黛黛的麵前。


    曲黛黛一怔。


    “也不知道是哪個貪吃鬼,連藥都不放過,也不怕吃了血崩而亡。”捧月惡毒地詛咒著小賊。


    曲黛黛拿著湯匙,垂下腦袋攪拌著碗裏的粥,一臉心虛的表情。


    她昨天晚上隨手扔掉的蘿卜,不會就是捧月口中的七葉雪顏根吧?糟了,糟了,要是讓花九簫知道她偷了虞青凰的藥,還隨手扔了,定會扒下她一層皮下來。


    剛吃了半碗粥,沈流雲走了進來,對虞青凰和曲黛黛施了一禮,溫聲道:“穀主有令,除青凰小姐外,所有人到芳華小築聽令。”


    曲黛黛手中的湯匙猛地撞到碗沿,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曲黛黛到芳華小築的時候,園子外麵黑壓壓地跪倒一片,幾乎整個蝴蝶穀的人都來到了此處。


    看來花九簫鐵了心要找出那個偷了七葉雪顏根的小賊。


    想想也不意外,花九簫看重虞青凰,在這個蝴蝶穀裏,膽敢偷他給虞青凰的東西,簡直就是明目張膽地挑戰花九簫的權威。


    花九簫定會趁此時機,揪出小賊,來個殺雞儆猴,震懾人心。


    曲黛黛是跟捧月一起過來的,園子外麵都是人,她們走到人群的末尾,也跟著跪了下來。


    曲黛黛頭頂著烈陽,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花九簫,不由得伸出手,輕輕拍了一下跪在她前麵的侍女,先打聽點消息。


    原來掌管廚房的嬤嬤一早起來,發現七葉雪顏根不翼而飛,嚇得魂飛魄散,連忙將此事稟告給花九簫。


    花九簫大發雷霆,即刻命所有人搜查七葉雪顏根的所在,包括虞青凰住的清風閣也沒有放過。


    但是一番搜查下來,沒有任何結果。


    有人猜測,定是那小賊見七葉雪顏根珍貴,已經吃下肚子。


    花九簫更是震怒,命所有人來到芳華小築前聽令,勢要查出七葉雪顏根到底進了誰的肚子。


    曲黛黛下意識地按住了肚子。她昨夜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麽七葉雪顏根,以為是放壞了的蘿卜,咬了一口就扔進了河裏,這會兒那七葉雪顏根估計順著水流,飄出蝴蝶穀了。


    在蝴蝶穀裏掘地三尺,當然是找不到的。


    要是刨開她的肚子,估計也尋不到七葉雪顏根的蹤跡,因為她就咬了一口,還全給吐了。


    早知道那麽珍貴,不如多吃幾口。如今後悔也來不及,不知道花九簫會用什麽法子揪出偷吃七葉雪顏根的小賊。


    曲黛黛又等了一會兒。


    人群忽然安靜下來,一下子隻剩下了風聲和枝頭的鳥鳴聲。曲黛黛抬起頭來,目光越過烏泱泱的人影。原來是芳華小築的大門已經打開,從裏頭走出一道頎長的紅色身影。


    沈流雲搬出來一張紫檀木椅,放在台階上方的樹影裏。花九簫掀開衣擺,在椅子上坐下,用一隻手支著腦袋,神情略顯慵懶,一點兒也不似傳聞中那般雷霆大怒。


    不過花九簫這個魔頭喜怒無常,他越是生氣,越是不會表露。通常他笑得最開心之時,也是他取人性命之時。


    陽光從青翠的樹葉縫隙之間,灑下斑駁的光影,這光影落在花九簫的臉上,一半明亮,一半幽暗,愈發顯得他神色難以揣摩。


    “人都到齊了嗎?”花九簫問。


    “回穀主,都到齊了,就等著穀主發話。”沈流雲道。


    花九簫懶懶地點了一下腦袋,開口道:“昨夜七葉雪顏根失竊,必是穀中之人所為,給你們一次機會,若是主動站出來,本座可免其死罪。”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這是花九簫的話外之音。


    一時之間,人群更安靜了,大家都垂下了腦袋,恨不得縮成一團。


    曲黛黛也將腦袋垂下去。


    花九簫等了片刻,沒有任何人站出來,他的眼神一點點變冷,透出淩厲之意。


    “看來是沒人肯承認了。”他輕笑了一聲,隻是這笑聲聽起來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以為死不鬆口,本座就無可奈何了麽。”花九簫的笑意更深,唇邊隱隱有了嗜血之色。


    曲黛黛偷偷地抬起頭來,瞥見他唇邊這抹嗜血的笑意,心頭騰起不好的預感。


    花九簫對沈流雲說了一句什麽,沈流雲點點頭。


    曲黛黛心頭的不安越來越濃,不止是她,在場的所有人都十分不安。


    愁雲慘霧籠罩在人群的上方,即便是晴空萬裏的天氣,也令人感覺到越來越悶,悶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已經有人忍不住,瑟瑟發抖起來。


    花九簫每一次大動幹戈,都會有人丟掉性命,這一次不知道又會是誰丟命。


    曲黛黛覺得跪著的雙腿有些發軟,在看清沈流雲手中抱著的東西後,她的雙腿更軟了。


    沈流雲懷中抱著的的是一條五彩斑斕的蛇,他用雙手托著蛇尾,蛇的上半身纏在他的脖子上,蛇頭高高揚起,嘶嘶吐著紅信子。


    花九簫養的毒蛇。


    花九簫養的蛇就和他一樣,越是豔麗,越是毒,取人性命於無形。


    這條蛇顏色如此絢爛,定是那蛇窟裏的萬蛇之王,被它咬上一口,隻怕頃刻間就會沒命。


    曲黛黛感覺到自己的雙腿在不受控製地打顫著,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力氣站起來,但是看到這條毒蛇之後,她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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