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原曜馬上把手伸回來,學著照片上mini許願可憐兮兮的模樣,背手朝後,怕許願抬頭過來再咬一口。


    “不行,我得捋一捋。”


    許願深呼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捏住原曜下巴,把人臉扳過來,努力靠著這張臉開始回想。


    原曜也配合他,不敢造次,任他捏。


    “我沒欺負過你?那為什麽……我記憶裏,都是我把你按在地上揍?”許願問。


    原曜小聲問:“旁邊有別的小朋友麽?”


    許願以為他要說什麽驚天大秘密呢,下意識也壓低音量:“有啊。”


    “那就對了。”原曜閉了閉眼,長舒一口氣,高深莫測。


    “嗯?”許願愣住。


    “你每次單挑都幹不過我,會哭著去找顧遠航他們幫忙。”


    “……”


    “但你始終比我大一歲,我不是每次都打得贏你的。你隻打贏過我兩三次,每次都被嵐姨發現。”


    “……”


    “有次你被嵐姨揍哭了,被禁足,趴在一樓陽台往外望,我舉了一麵小紅旗,故意從你家門口跑過去。”


    “……”


    忍著想暴打原曜的衝動,許願順了順胸口的氣,不解,“我印象裏也有這個橋段。”


    原曜托腮,沉思道:“看來印象挺深。”


    “可是為什麽我記得是我帶你去堵排水管道的水?淋了雨後,我發燒了,趴陽台看你搖的小紅旗。”


    原曜牽起許願的手,用臉頰去蹭他手心,“兩次。”


    “什麽兩次?”


    “我第一次發現你看到我舉小紅旗會生氣,我又想故意惹你生氣,就跑了第二次。”


    許願徹底無語:“……”


    他稍微把手心靠後一點兒,輕輕拍上原曜的臉——那張從小到大都非常欠揍的臉。


    經過原曜這麽一“提點”,他似乎是想起來了。


    記憶裏原曜手抄一杆小紅旗從陽台邊噠噠跑過的場景,有兩回,一冬一夏,長袖和羽絨服皆有,不落一次。


    原曜覺得許願吃癟的樣子好笑,抗議道:“打人不打臉。”


    許願悻悻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原曜摸他後腦勺,“別氣了,等高考完你怎麽報都行。”


    他一邊說著,一邊往後退好幾步,後背靠牆,冰冰涼涼,除了進臥室便沒有退路。


    於嵐貞和許衛東早就出去上班了,高三沒有五一假期,連著三天都要關在家裏看書。


    在這段衝刺的時間裏,許願極少有時間和原曜這麽瘋鬧,最近書看得多,他感覺眼睛度數又漲幅了一點,等考完試還要重新去配鏡。


    顧遠航的媽媽也不再有閑心看韓劇、做韓餐,大部分空閑時間拿來找家教、找老師,想著在最後關頭鞏固一下顧遠航的成績。


    被鞏固的人似乎也消失在了家屬院,說是媽媽在補課老師家附近租了房子,每天學校、租戶小區三點一線,補課快補吐了。


    於嵐貞問過許願,要不要找老師私下補補?


    許願拒絕了。


    離高考還剩最後一個月不到,臨時抱佛腳不太靠譜,還不如多花點時間刷題,查漏補缺,不浪費任何在路上的時間。


    “你在想什麽,”


    兩個人靠得太近,原曜條件反射地,朝陽台外的單元樓門口望,怕家長突然回來,“先點外賣還是把第三套題做了再點?”


    現下已經是春末夏初,一切似乎又回到他初次來到許家的那個傍晚,蟬鳴月夜,晚霞紫紅,如蛋糕店絲絨慕斯的配色,籠罩整個北郊。


    “先吃飯吧。”


    許願抓過他作亂的手放在胸前,一下一下地給自己順氣,越順越來氣,還沒想出來懲罰對方的法子。


    原曜那隻手倒是會找地方,順著順著,往腰腹順,最終挑起衣擺,自側腰最漏風的空隙鑽了進去。


    不愧是遊泳池裏泡大的手,勻稱、靈巧,帶著些許少年不該有的指尖涼意。


    原曜摟住他胳膊,手裏還捏著那張幼兒園合照。


    他越看,越覺得照片上的許願可愛,心裏貓抓似的癢癢,有某種難耐的、不合時宜的**破土而出。


    原曜放低嗓音,促狹道:“小時候哭起來就很好看。長大了被欺負哭是什麽樣?我還沒見過。”


    “哭有什麽好看的!”


    “小時候那麽愛哭,當哥哥的在弟弟麵前哭,一定覺得很丟臉吧?”


    “你變*態啊……”


    許願麵色微紅,呼吸變急,雙眼皮夠寬,揚眸看人顯得眼睛更大,“還沒點外賣……”


    “你先點,”原曜仍然不放下那張照片,側身抓過桌上的手機遞給他,“點完讓我先吃。”


    許願選擇困難症,懶得重新勾選了,直接點開昨天吃的一單黃燜雞雙人套餐,摁了個再來一單,順手把手機扔到床上。


    原曜又看一眼照片上許願小哭包的樣子,吻了吻他的臉。


    許願掙脫不開,隻得任原曜前襟襯衫紐扣,“吃什麽吃,送還需要一段時間啊!”


    原曜沒有說話,喉結滑動一下,像不理會他,在他側臉蹭來蹭去。


    最後一口咬上許願的耳朵,手往下探。


    “吃這個。”


    他話音剛落,外賣騎手到店取貨的消息彈出來,手機屏幕亮了。


    那一圈光照映在輔導書的封麵上,書旁躺著去年全市三診考試的真題卷,許願刷得快把題背下來,腦子裏隻剩“三診”兩個字。


    有時候打瞌睡,他都能夢到三診的成績單。


    真正見到成績單的時間,是在五一後的那一周。


    母親節當天,三診成績下來了。


    三診考試那天立夏,許衛東又提前出門買了包子油條回家。


    他對兩個孩子目前的成績沒什麽概念,拎出兩根炸得發亮的油條,往盤裏一放,說,一人一根,代表考一本,再一人兩個包子!


    許衛東攥起拳頭,說,代表零漏題!零失誤!


    許願:“……”


    原曜:“……”


    抽動了一下嘴角,許願很想問,一本,爸,你是不是對我們兩個的成績有什麽誤解啊?我們高三剛入學就穩上一本了好嗎!


    不僅如此,原曜高三一診超了一本線不少分,是一袋油條換不回來的優秀型選手。


    原曜憋著笑,也不去損他許叔的麵子,說謝謝,然後猛吸一口牛奶,眼神投向同樣猛吸了一口牛奶的許願身上。


    許願見他腮幫鼓鼓的,嘴唇濕潤,還挺可愛,樂得差點一口牛奶噴他親爸臉上。


    許衛東還挺納悶,他們倆瞎樂什麽呢?


    出成績那天,班主任特意把原曜叫去辦公室。進辦公室前,原曜緊張,估計許願考得不怎麽樣,不然班主任不會單獨把他叫過來。


    不過從高三下開始,薑瑤也來學校開家長會了,於嵐貞和薑瑤說說笑笑,年級上的流言蜚語越傳越歪,再加上之前暗戀原曜的廣播站小站長跳出來作證,不少人更加確信原曜和許願是親戚。


    “老師,”原曜在辦公桌旁邊站好,背脊挺直,“成績出來了?”


    “嗯,第一。”


    班主任整理完一遝卷子,遞給他,“等會兒抱去給舒京儀,讓他發下去。舒京儀這次掉到第二,平時他有什麽不懂的題都得問你了。”


    原曜點頭應允,“沒問題。”


    班主任搓搓手心,仰頭看他,“原曜,你從高一入校以來表現一直非常優異,老師也慶幸,你不是個浮躁的孩子,和同學之間的摩擦沒有影響到你。”


    “……嗯。”原曜了然,估計又是在說之前和邱寧打架的事情。


    邱寧這人成績一般,想走藝體沒走成,上個月被家裏接走去外麵上小班補課了,大概能衝個本科。


    “當然,滿了十八歲去戀愛,老師是不反對的,”班主任斟酌措辭,“但是需要分清楚先後順序,現在更重要的是即將麵臨高考。隻有考上好大學,才更好地給那位女生未來。”


    原曜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意思,愣了半晌,才想起來都是那枚吻*痕惹的禍,便點頭當聽進去了,“老師說得對。”


    班主任見他聽得進去話,繼續說:“你這次三診成績687分,在校排名靠前,年級組商議過,建議你可以努努力衝清北。”


    可原曜知道清北沒那麽容易衝,自己也沒有特別想去上的**。模擬考可以有很多不一樣的結果,可高考隻有一次。


    他麵色凜峭,隻得回答:“我試試看。”


    況且,他知道許願考不上。


    班主任看出來他的敷衍,歎氣,道:“高三,最好還是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你還有上升空間,最後逼自己一把,上700是有可能的。”


    “老師,”原曜擰緊眉心,手上來回翻閱試卷,渾身放輕鬆一些,問,“許願多少分?”


    “許願啊……我看看。嗯,剛剛610。排名變化不大,但是有進步。”


    班主任從電腦椅上慢悠悠轉過來,手中的鋼筆不停,在緊鑼密鼓地登記班上學生成績,“可惜了,許願的上升空間並不大。他英語已經上了145分,語文成績也不錯。這些都是他的強項。可他理化生一般,數學分低,說明這一塊學習能力不是很強。”


    原曜音色略沉,問:“數學多少?”


    “比你低20分。”班主任說完,“距離高考隻剩不到半個月了。”


    作者有話要說:


    願願:說好的一起上海大,你卻成了清北預備qnq


    再感歎一下我滴漂亮封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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