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愛你,給你的也是百分百的愛,這點毋庸置疑。”溫言回鄭重其事地說:“我沒打算瞞你,我隻是想找個合適的時告訴你。”


    沈書魚抬眸看他,“那找到了嗎?”


    “還在找。”


    沈書魚:“……”


    “什麽時候才是合適的時?”


    “我們兩人都對過去釋懷,能夠坐下來心平氣順地聊聊過去。”


    “你不解釋,我永遠都沒法對過去釋懷。”


    “我有好幾次想跟你聊聊,可你明顯非常抗拒,我無從下口。”


    沈書魚回想起自己之前的態度,確實不怎麽好。


    “那個時候我們都隻有十歲,心智不成熟,處理問題難免片麵。不過錯了就是錯了,我認。”


    錯的是他,他不做任何辯解。


    這人總是這樣,認錯的態度永遠都這麽好,讓她無力發作。她就像是拳頭打在棉花上分外無力。


    她仔細地想了下這件事也不止是溫言回個人的責任,她其實也有責任。十歲的年紀任性又驕傲,貿然就提出了分,也不細究其的原因。他同意分以後,她也不挽留,更不回頭,直接就分了。他有少年人的自尊和驕傲,自以為是的為她好,句話也不解釋。說到底還是溝通不到位,處事片麵,誤會了彼此。年少的感情脆弱又敏感,但凡點細枝末節都能被放大,經不起任何考驗。


    其實十歲的少男少女哪有什麽深仇大恨的,有的不過就是誤會。本就是脆弱敏感的年紀,談的又是段青澀稚嫩的戀愛,未來有那麽多的不確定,她和溫言回家境又懸殊,這無疑又給這段感情增加了不確定的因素。


    感情是最好的感情,可惜他們都不是最好的他們。


    這麽個小小的誤會導致兩人分,像沈書魚這麽擰巴的人糾結了近十年。這十年備受煎熬,直在怪他,直在跟自己較勁兒。這些年她學著溫言回喜歡的專業,整日同字打交道,守著那點稀薄的回憶踽踽獨行。而溫言回這些年似乎也過得不好。


    他們都被耽誤了很多年。如果當年他們沒有分,也許現在孩子都可以打醬油了。


    知道真相,她開始隻覺得好笑又悲哀。


    過後細細想了下,再退步講,倘若他們都不是長情之人,分以後誰都沒有再惦記對方,天各方,各自生活,最終找到伴侶。也許他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切都停留在那年夏天,戛然而止。現在也不會再度重逢。


    能夠久別重逢,說到底還是長情所累,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她想想也就釋然了。還是別太苛責自己,凡事順其自然就好。


    大抵她和溫言回就是這樣的命運,注定會經曆這些。磕磕絆絆,兜兜轉轉,所幸他們都還在原地。


    “我去洗澡了。”沈書魚從榻榻米上站起來,音色清淡。


    溫言回摸不準她的態度,有些忐忑。她現在太平靜了,平靜地過分,明明剛才都很激動的。會兒激動,會兒又平靜的,反差實在太大,他放心不下。


    他不安地追問句:“魚魚……”


    她沒看他,徑直往浴室方向走去,輕聲扔下話,“什麽時候帶我去看看外婆吧。”


    男人聞言頓時喜上眉梢,對著沈書魚的背影激動地說:“我過幾天就帶你去看看外婆。”


    ***


    過了兩天,沈書魚和閨蜜餘夢溪起約好去逛街。


    女孩子逛街無外乎就是買衣服買鞋子,買包,買化妝品,順帶吃吃喝喝。


    女孩子的快樂往往來得很簡單,隻要有錢。


    兩個姑娘逛完各大奢侈品專櫃,又是圈大掃蕩。


    走出商場,兩人誰都沒空,滿滿好幾大袋。


    在時差咖啡廳喝咖啡,沈書魚跟閨蜜提起了當年的事情。


    餘夢溪安靜聽完當即爆了粗口,“草,這不是小言才有的小言橋段嘛!要不要這麽狗血啊!窮小子不願耽誤富家千金才被迫和她分,n年後兩人重逢,解開誤會,再續前緣。”


    沈書魚:“……”


    她自嘲地笑了笑,“生活處處狗血,不狗血都不叫生活了。”


    很多言情小說本來就取材於生活。


    “你原諒他了?”餘夢溪挑眉問她。


    她捏著咖啡勺低低“嗯”了聲。


    她好像做不到不原諒他,誰叫她還愛他呢?


    餘夢溪:“你不該這麽早就原諒他的,你應該多晾晾他,最起碼也得從他那裏多敲幾隻包。”


    沈書魚:“……”


    說的好像挺有道理哦!她怎麽沒想到!她決定回去就敲詐溫言回兩隻包。據說h家又出新款了。


    “當初你和溫言回分那段時間,你半死不活的,整日就知道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你爸媽都嚇壞了,你姐姐跑到我家來問我原因。我隻說你失戀了,具體原因我也不知道。我問你你就跟個悶葫蘆樣什麽都不說,我啥都問不出來。感覺你那會兒真的傷得很嚴重的。沒過幾天高考成績出來,轉頭就出國了。沒想到真相這麽狗血。還特麽拖就拖了十年。想想你倆還真是冤。不過仔細想想也是,那個年紀的感情怎麽可能經受得起考驗呢!點風吹草動就折了。”


    餘夢溪歎口氣,笑吟吟地繼續說:“不過誤會解開了也好,你也不用糾結了,你倆就好好在起。今年幹脆把婚也結了算了,明年生娃,爭取年抱兩。”


    沈書魚:“……”


    字都還沒撇,真是越說越離譜了!


    她癟癟嘴,不滿道:“說得好像我非他不嫁似的。”


    “除了溫言回你看得上誰?他這個顏值你還能挑嗎?比起那些摳腳的男頻作者,他的顏已經是頂配了,那些流男明星估計也比不上他吧。顏值和才華於身,還特麽多金,你還挑什麽?”


    沈書魚:“……”


    話說得膚淺,可句句都是大實話,她沒得反駁。


    沈書魚說到做到,回家就敲詐了溫言回兩個限量款。


    溫教授能怎麽辦呢?當然隻能認栽啦!


    不過想想沈書魚這姑娘也確實好哄,沒有什麽是包包哄不好的。如果有那隻能說明包包還不夠。


    ***


    農曆新年前周,聽風出社的全體員工終於放假了。沈書魚也總算是清閑下來了。回首她任職聽風總編的這年,成績不說斐然,倒也過得去。尤其趕在年底簽了素問大神的《黎明之吻》,kpi順利完成。


    《黎明之吻》的實體書費用和影視權費用,那麽大錢,溫言回分不少全部劃到了沈書魚賬上。沈總編的荷包又豐厚了不少。


    放假第二天,溫言回帶沈書魚去白糖鎮看望外婆。


    老人家長眠於白塘鎮,墓園依山傍水,環境清幽。


    天空飄著稀疏雨絲,天色昏暗無邊,平添幾分壓抑。


    路上細雨不斷,絲毫不見有停歇的意思。


    墓園裏車輛禁止進入。溫言回找了找了停車位把車停好,兩人同下車。


    緬懷親人,總是格外沉重的。


    兩人撐傘並排而行,攜風裹雨,身料峭清寒氣息。


    隆冬時節,草木清寒,冷風細雨,蕭瑟沉冷。


    這樣天氣將厚重的氣氛凸顯得淋漓盡致。


    兩人不緊不慢地走在雨霧。冷風細雨,寒意越發明顯,絲絲縷縷,無孔不入。


    寒風輕輕掀起沈書魚的大衣衣擺,裏頭黑色的蕾絲裙邊閃而過,恍了恍眼睛。


    溫言回帶她去了外婆的墓地。


    沈書魚上次見到老人家還是十年前。十年後,物是人非,什麽都變了。


    她眼就看到那棵熟悉的桂花樹。


    烈烈寒冬,葉子早已掉了不少,有些稀疏,不複夏秋濃密。不過枝幹健碩,挺拔修長,很有風骨。


    在凜冽的寒風之,它撲簌簌地搖擺著,卻總有那麽股子韌勁兒,好像百折不撓。


    這是丹桂,每年九十月開花,花開時呈現橘紅色,芳香馥鬱,能飄得很遠。


    這是溫言回家早年院子裏種的那棵。


    這樹是他出生那年他父母種下的,距今已有二十多年的曆史了。


    “這樹還在啊?”咋看到這棵樹,沈書魚無比驚訝。


    這是她根本就想不到的。


    白塘鎮好幾年前就被政府規劃拆遷掉了。整個鎮上的老房子都被拆掉了。溫言回和外婆當年住的是軸承廠的家屬樓。自然也被挖鏟車給蕩平了。院子裏的這棵丹桂恐怕也不能幸免於難。


    她以為它早就沒了。她上次來白塘鎮的時候還覺得非常可惜。沒想到它居然還存活得好好的。


    “外婆找師傅把它移植過來的,她想要這棵桂花樹陪著她。”男人彎腰把束金盞菊放在墓前,低沉清潤的嗓音被凜凜寒風送進沈書魚的耳朵裏,清晰異常。


    這棵丹桂陪著溫言回同長大,參與了他分之的人生,見證了他的成長。同時也陪了他那麽多年。這棵樹於他而言總有特殊的意義。


    白塘鎮政府規劃之時,外婆的癌症已經拖了有好幾年了,她知道自己隨時都有可能離開。她就找介提前買好了這塊墓地,死後就葬在這裏。她不忍心這棵樹死在伐木刀底下。然後把它移植到了墓園。她說讓它以後陪著她。


    沈書魚看著這棵樹隻覺得無比親切。


    思緒輪轉,她好像又回到了學生時代。


    墓碑上的老人慈眉善目,和藹可親,如當年。


    離開的人是永遠不會老的,她的音容笑貌全部定格。


    都說人走茶涼,其實不然。有些人永遠留在我們心。


    第次見到外婆時,沈書魚就覺得親切。她溫柔地對著自己笑,甜甜地喊她“小魚”。


    老人家會給她燒好吃的麻辣魚,又香又辣,特別下飯,讓人胃口大開。她口氣能吃兩碗米飯。


    外婆心滿意足地看著她吃魚,每次都和藹地叮囑她慢點吃,沒人跟她搶,小心魚刺。


    那是沈書魚吃過的最好吃的麻辣魚,屬於外婆的味道。


    她在溫哥華飄蕩的那幾年,她到處搜羅華人餐館,到處品嚐麻辣魚。每年放假回國,她也到處找這道菜。可惜永遠都沒有外婆的味道。


    那是獨無二的麻辣魚。永遠都不會再現了。


    想到這裏,沈書魚心裏就酸澀得厲害。濃密的睫毛輕顫,隱約有晶瑩的東西滑落,無聲無息地流下臉頰。


    人離開的那刻或許不最痛苦的,真正痛苦的莫過於是那段回憶。任何點相似的內容都能牽扯出無數的酸澀和疼痛。


    人怕回憶。


    溫言回對著墓碑上麵容和藹的老人溫聲道:“外婆,我帶魚魚來看您了,您生前總惦記著她,我把她帶來了。”


    沈書魚張了張嘴,啞聲道:“外婆,我是小魚,我來看您了!”


    作者有話要說:姑娘們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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