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魚魚的事情太複雜了,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溫言回明顯抗拒這個問題,不願意多說。


    譚慈也不追問。她知道每個人心或多或少都藏著些秘密,旁人不得而知,自己又不願意去觸碰,隻想徹底塵封。


    “你和厲南川怎麽了?”溫言回抬了抬眼皮,眼神裏寫滿了疲憊,整個人看上去也沒什麽精神氣,隻剩下頹敗了。


    “他從部隊回來了,今天見了麵。”


    “然後呢?”


    “我倆打了架。”


    溫言回:“……”


    開口就是這等虎狼之詞。溫言回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都懶得搭話了。


    “我聽說沈家有意和厲家聯姻,兩家長輩正在使勁兒撮合你前女友和厲南川。”譚慈坐在高腳凳上,抱著酒杯,有搭沒搭和溫言回說話。


    他撐起厚重的眼皮,溫聲問:“你聽誰說的?”


    “圈子裏都傳開了。”


    “這就是你跑我家來喝酒的原因?”年輕的男人不自覺冷冷笑,“出息!”


    “你不擔心啊?”譚慈低頭呡口紅酒,“萬你前女友沒扛住家裏的壓力,就點頭了呢?”


    “厲南川能點頭?”


    “這可說不準,男人都是大豬蹄子,這兩家門當戶對的,你前女友姿色又不錯,他沒準就答應了呢!”


    溫言回:“……”


    溫教授覺得自己被內涵到了。


    “厲南川要真這麽膚淺,還真白瞎了你喜歡他這麽多年。”


    譚慈:“……”


    溫言回似乎沒打算繼續和她聊下去了。他直接起身往書房方向走去。


    譚慈追問:“你幹嘛去?”


    男人冷冷地砸下話:“今天的債還沒還。”


    譚慈漬漬兩聲,“素問大神還真是勤奮呐!”


    “沒辦法,要掙錢給魚魚買包,可不得勤奮點嘛!”


    譚慈:“……”


    ***


    上次回老宅吃飯,和家裏人鬧得不歡而散。沈書魚接連好幾個星期都不願意回去。她爹娘在微信裏使勁兒催,她也無動於衷。


    可是這次情況特殊,她必須得回去。因為老父親過生日。她這個做女兒的要是再不回家,可真過意不去。


    沈威低調了大半輩子,這種年度的小生日自然不願意大操大辦,隻想請家裏的親戚朋友聚聚。


    沈書魚早就給老父親買好了禮物,條b家的領帶,花了她大半個月的工資。


    她提前開車去了老宅。


    路過陳記,她特意停車去買檳椥糖椰子糖。之前買的那幾盒已經吃完了。


    她去的不是時候,檳椥椰子糖已經賣完了。


    店員告訴她:“下午有個先生過來全買走了,他說她女朋友喜歡吃這種糖。”


    沈書魚失望地出了店門。心想還是去上買好了。


    說是生日宴,其實就是家宴,大家子的人在起聚聚,熱鬧熱鬧。


    當她在家裏見到學長厲南川時,她頓時就明白了長輩的意思。看來母上大人是卯足了勁兒要和厲家聯姻了。


    厲南川穿件休閑的長款風衣,英氣逼人,正在和姐姐姐夫說話。


    沈書央見到妹妹,忙把她拉過來,笑著說:“小魚,南川回來了,你倆這麽久沒見,好好聊聊。”


    沈書魚扯出笑容和厲南川打了個招呼。


    厲南川壓低嗓音告訴她:“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爸生日,我,我們家老爺子讓我來的。”


    厲南川也是冤,父親讓他替自己拜訪沈氏夫婦,他沒有多想,就拿著禮物上門了。沒想到這是鴻門宴,是沈威的生日宴。


    都是沈家的親戚,就他個外人,什麽意思自然不言而喻了。


    看來學長和自己樣,都被家長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沈書魚笑著說:“我會找會和我爸媽說清楚的。我心裏有人,學長心裏也有人。咱兩沒可能。”


    厲南川就欣賞沈書魚的這份坦誠,行事也果決,從來不會拖泥帶水。


    “也怪我沒和我爸媽說清楚,讓他們誤會了。”


    都是聰明人,兩邊說開就可以了,也沒多大點事兒。兩個小輩無意,都是長輩剃頭挑子頭熱。


    沈威生日宴辦得很溫馨,其樂融融。


    酒過巡,賓客盡興。


    散場以後,沈書魚把家裏人叫在起。


    “爸媽,姐姐姐夫,我不喜歡學長,也暫時沒結婚的打算,你們別再花費心思給我介紹對象了。我沒那心力去應付。你們要真是為我好,就讓我個人清淨清淨。”


    她說完也不去看大家夥的反應,直接拎包走人。


    她了解母上大人的性格,若是不及時閃人,她必定會被罵得狗血淋頭。省得和她扯皮,還不如趕緊離開。


    果然她人都還沒走到大門,身後就傳來了商芸女士的咆哮聲,如雷貫耳,“沈書魚,你就作吧你,我看你能作到什麽時候去!”


    “都快十歲的人了,點都不省心,天天盡知道氣我!”


    炎炎小可愛圍觀切,麵露不解,“外婆您幹嘛生氣啊?我有小姨父的。”


    商芸女士:“……”


    “小姨父?”商芸女士瞪大眼睛。


    “小姨的男……”炎炎話還沒說完,宋執研就立馬捂住他的嘴,訕笑道:“媽,小孩子亂說的,不能信!”


    ***


    沈書魚開車回自己家。


    路過小區的菜鳥驛站又去取了快遞。


    前兩天在上買了兩隻玩偶,隻哈士奇,隻獨角獸的,今天剛好到了。


    沈書魚家裏除了包多,玩偶也多,堆得到處都是。她喜歡把家裏填充的滿滿的,那樣才不會顯得空蕩,她也不會孤單。


    她這人很多時候都喜歡自欺欺人。


    隻不大的紙箱子,拿在裏很輕。應該是壓縮了的,不然這麽小的箱子也裝不下兩隻玩偶。


    她拿著快遞回了家。


    女人不管買什麽,拆快遞那刻總是開心的,哪怕隻是幾十塊錢的毛絨玩具。


    拆個幾十塊錢的快遞讓沈書魚暫時拋掉了苦悶的壞心情。說實話她真的很厭煩母親自作主張撮合她和厲南川。如果是別人,她鐵定當場翻臉。可是那是她母親,她就隻有忍。


    人越長大就越受限,連爆發和崩潰都要考慮後果。很多時候來自長輩的“沉甸甸的愛”簡直讓人窒息。


    沈書魚拿來剪刀劃開紙箱,裏麵瞬間出現隻血淋淋的……


    “啊……”沈書魚臉色大變,煞白片,猛地抖,紙箱滾到地上,裏麵的東西散落地。


    血,血腳,鬼娃娃……全是仿真的恐怖道具。


    她從小膽子大,恐怖屋去了好幾次,都不帶叫下的。這次卻委實被這些小玩意兒給嚇到了。因為事發突然,她毫無防備。再者這些東西太逼真的,她咋看到還以為是真的血,自然把她嚇個半死。


    她腳冰冷,癱坐在地板上。過了好久才緩過來。


    她第個反應就是自己拿錯了快遞,把別人的快遞拿了。畢竟現在有很多膽大的年輕人喜歡收藏這些恐怖道具。


    她拿來快遞箱查看上麵的收件人,是她的名字,號碼和地址也是她的。她沒有拿錯快遞。


    很明顯這些東西就是有人故意寄給她的。


    可是是誰呢?她並沒有得罪誰啊!


    她想不通到底誰會寄這些道具嚇她。


    百思不得其解,進來條短信。是串陌生的號碼,隻有簡短的句話——


    「沈總編,驚不驚喜?」


    看到這條短信,沈書魚渾身顫,瞬間臉色更白了,比黃標紙還難看。


    她隻覺得後脊背陣寒涼,涼颼颼的,冷汗直冒。


    心理不適帶出了生理不適,她的胃裏翻江倒海,難受得厲害,直作嘔。


    而幾乎同時間,門鈴響了。


    “叮咚……”


    “叮咚……”


    “叮咚……”


    持續響了下,每聲都格外清晰,壓榨著沈書魚的耳膜。


    她感覺到頭皮陣發麻,心驟然沉。就好像有雙無形的在暗死死掐住她的脖子,她難以喘息,都快要窒息而死了。


    這種感覺太特麽恐怖了!她過去從來沒經曆過。


    這個時候來的會是誰呢?


    會不會是恐怖道具的後續呢?


    她麵色慘白,沒什麽血色,像是被人生生抽走了魂魄。


    她到底是女生,即便膽子大,這大晚上的,她也做不到不害怕。


    沈書魚防備地看向大門方向,警惕地問:“誰?”


    “魚魚,是我!”


    熟悉的男聲從門外傳進屋內,徑直傳進耳朵裏,她頭皮頓時鬆,眼眶瞬間逼出了眼淚。


    溫言回,是溫言回!


    “溫言回!”


    她股腦從地上爬起來,狂奔去開門。


    她迫不及待想要見到他。


    人的本能,在極度害怕的情況下,我們隻想見到自己最信任的人,向最親近的人尋求心理安慰。


    大門應聲而開,年輕的男人長身玉立,身姿挺拔,藏藍色的西裝成功地被照明燈灼染出暖調的黃,暈暖溫和。


    沈書魚從未像此刻覺得這個男人高大。他擁有最強勁的臂膀,他可以給她倚靠。他的懷抱永遠向她敞開。她隻要奔跑過去,他就會擁抱她。他的大會握緊緊握住她的,給她力量。


    她沒有任何猶豫,不管不顧地衝進他懷裏。


    溫言回:“……”


    溫言回沒想到沈書魚竟然會這麽熱情。他錯愕瞬,當即悶聲低低笑,“魚魚,這麽想我?”


    這姑娘都開始投懷送抱了。可真不像是她的風格。


    她抱得很緊很緊,死死摟住他腰,因為過度用力,十指泛白。


    這架勢像是在抱著根救命稻草。


    “抱我溫言回。”女孩子的聲音很低很低,帶著哭腔,像是在乞求,“快抱我,抱緊我!”


    溫言回敏銳地感覺到她整個人在瑟瑟發抖。


    他眉頭當即擰成川字,遍布褶皺,難以舒展。他知道她定遇到事情了。


    “你怎麽了魚魚?”他伸回抱她,將她小小的身體納入自己懷裏,用力抱緊她,聲線都是不穩的,“到底發生什麽了?”


    沈書魚的臉頰貼在他胸口,隔著順滑柔軟的衣料,她可以毫不費力地聽到他蓬勃有力的心跳聲。


    這是她最最熟悉的種聲音。她曾經趴在他心口聽過很多次。


    此刻聽到,她隻覺得安心,突然沒那麽害怕了。


    天知道剛才那隻血淋淋的冒出來,她都快被嚇死了,幾乎都要斷氣了。


    沈書魚半天沒吱聲。溫言回心裏越發不安。


    “說話魚魚,發生什麽事了?!”男人的聲音都不自覺提高了好幾度。


    她抽了抽氣,軟綿綿地開口:“溫言回,我想去你家,好不好?”


    她刻都不想在自己家待下去了。隻要想起那些血血腳,她的胃裏就翻江倒海,直犯惡心。


    他冷靜地回答:“好。”


    “你待在這裏別動,我進去給你拿和包。”


    說完他沉默地進了屋。


    看到客廳地板上散落的那堆東西,他眼神凜,下子就明白了症結所在。


    他拿了沈書魚的和包,把西裝外套脫下來罩住她,音色溫柔,“沒事了,有我在,不怕!”


    他反關了門,攬著沈書魚下了樓。


    溫言回開車迅速,沒會兒就到了穗禾領府。


    他把她帶回家。從鞋櫃裏拿出雙嶄新的女士拖鞋放到她腳邊,“前幾天剛買的,換上。”


    拖鞋粉粉嫩嫩的,還有兩隻可愛的兔耳朵,是她喜歡的風格。


    沈書魚默默地換了拖鞋,摘下他的西裝,扔在沙發上。


    “餓不餓?”


    她搖搖頭。


    他指了指沙發,“先去坐。”


    說著就要去廚房燒水。


    “言回……”她卻把抓住他衣角。


    他腳步頓,轉身看她,“我去給你燒水。”


    她不發言,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雙眸剪水,無數光線掉進去,閃閃發光。


    “怎麽了?”他受不住她這個樣子,心浮氣躁,“說話!”


    她拽住他的衣角不放,悄悄踮起腳尖,把唇探過去。


    溫言回倏然怔,麵色錯愕。


    再回神時,她已經怯生生地在遊走了。


    他掐住她腰,啞聲問:“想清楚了?”


    有些事情旦做了,可就沒回頭路了。


    “我不想想。”


    “好好想。”


    “想不清楚。”


    “想不清楚也要給我想。”


    “我偏不!”她賭氣地摟住他脖子,頗有股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真拿你沒辦法!”男人輕歎聲,把人壓在沙發上,咬牙警告:“明天別後悔!”


    作者有話要說:這次是真的。不過你們也別太期待,能寫的不多,餘下的就自行腦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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