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士誠微微躬身,看著沈鵬小心翼翼道:“總管大人,您這一去可謂是蛟龍入海,我這個敗軍之將隻能苦等,所以,還請您留下點東西作為保證。”


    之所以這麽做,張士誠也是經過內心掙紮的,宮中的太監總管雖然官職不大,但卻服侍在皇帝皇後身邊,看似沒有權力,但很多時候卻能左右權力。


    他覺得,第一次跟皇宮裏的人打交道,定要留個心眼,因為沈鵬會不會替他在皇上麵前開脫,心裏實在沒底。


    沈鵬心中有一絲緊張,表麵上仍露出淡定的神色,他已經猜到了張士誠的意思,但就怕這個不長眼的東西要求趙蘭心跟沈婉蓉其中一人當人質,他要真的這麽說,那自己實在沒辦法替他開脫了。


    念及此處,沈鵬眼睛陡然立了起來,此刻也隻能博一下,用自己的身份壓一壓張士誠。


    “放肆!你一個小小的留守將軍,竟然也敢在本總管麵前說出這種話,難道你就不怕死?”


    沈鵬一聲怒吼,不但嚇到了張士誠,同時也讓趙蘭心跟沈婉蓉心神一震。


    趙蘭心看著沈鵬的臉龐,一雙鳳目漸漸眯了起來,就這麽一句爆喝,讓她對沈鵬產生了一絲細微的想法,一個太監怎麽可能發出這麽陽剛的怒吼?


    沈婉蓉被牽住的那隻手,不自覺的一動,竟然反向抓住了沈鵬的手,她那顆芳心再次被沈鵬抓了一下,看向沈鵬的目光中,滿是欣賞。


    兩女的變化沈鵬並沒有發現,正怒視著張士誠,一股威嚴氣勢從他的表情跟語氣裏爆發出來。


    張士誠連忙下跪,表現的誠惶誠恐:“不,下官不是那個意思,請總管大人恕罪……”


    沈鵬提到嗓子的心漸漸放了下去,他沒想到這一聲怒吼這麽管用。


    不止是他沒想到,就連此時跪在地上的張士誠自己都不相信,明明要先聲奪人,怎麽被沈鵬一句話給震住了,而且,他也感覺到,剛才沈鵬那種氣勢根本不可能是一個太監能發出來的。


    心裏雖然這麽想,但嘴上並不敢說,張士誠低頭繼續道:“下官剛才一時糊塗,無意冒犯大人,請大人千萬別往心裏去……”


    “哼!”沈鵬冷哼一聲,他知道此時不能把這口氣鬆下去,一旦泄氣,說不定張士誠又要起什麽幺蛾子:“你記住,我雖是太監,但我身上的一切都是皇上賞賜的,你想留下點什麽,那就是藐視君王,其心可誅!”


    張士誠嚇的連忙以頭杵地,邊磕邊喊:“下官知罪,請總管大人息怒,下官知罪,請總管大人開恩……”


    此時的張士誠有點窩火,本以為可以仗著人多,給沈鵬一個下馬威,沒想到沈鵬竟然這麽硬氣,他雖然起初有投靠風天陽的心思,但沈鵬答應他在皇上麵前美言,那是在好不過的,畢竟當將軍可比當義軍強的太多。


    沈鵬見火候差不多,臉色稍微緩和,語氣也開始變得柔和:“張將軍,我剛才已經說了,你是國之棟梁,隻是打了敗仗,當今皇上聖明定會理解你的苦衷,所以你就安心等待即可。”


    這話看似在告訴張士誠,其實沈鵬在講給趙蘭心聽,讓她先了解一下情況。


    “下官明白,下官一定在這靜等,等總管大人的消息。”


    “嗯,起來吧,此事到此為止,我即刻回京麵聖,也好早點替你開脫。”


    沈鵬明白,在這裏多待一秒就多一分危險,一定要盡快回宮,皇上皇後要真出了什麽差池,他可以原地陪葬了。


    張士誠緩緩起身,隨後目送沈鵬領著趙蘭心沈婉柔在黑夜裏消失。


    那幫暗侍衛在沈鵬離開後,也徹底消失在了黑夜裏。


    來到無人地帶,趙蘭心見四下無人,一把甩開了沈鵬的手,怒問道:“大膽奴才,剛才為什麽不把那個人拿下!”


    沈鵬就知道,受了這麽大委屈的皇帝哪能輕易的善罷甘休。


    沈婉柔也抽回了手,跟趙蘭心站在一起,不過並沒有像皇上那樣生氣,隻是靜靜的等著沈鵬的回答。


    沈鵬連忙躬身,低頭解釋道:“皇上,小的並不是不想替您出氣,隻是之前小的出去打探反賊老窩,發現此地反賊至少有五六夥人,他們混在難民中,定是有人走漏了消息,說聖上您微服私訪,那些人想要您的……”


    後麵話沈鵬沒敢說,都說伴君如伴虎,此時趙蘭心正在氣頭上,他也不敢托大。


    趙蘭心氣的臉色煞白,繡眉緊蹙,她當然明白沈鵬的話,但作為皇帝,她一時還是無法接受剛才的事情。


    這時,沈婉蓉接過沈鵬的話,對著皇上說道:“聖上,您消消氣,此事也不能完全怪沈總管,他是替咱們去打探反賊的消息,您也知道,咱們的身份一旦暴露,附近的難民中都是反賊,那樣我們就更危險了……”


    “閉嘴!難道朕不明白嗎?”趙蘭心突然低吼一聲。


    沈婉蓉被嚇的渾身一顫,她從來沒見過皇上生過這麽大的氣,而且皇上也從來沒有這麽對她吼過,一時間委屈湧上心頭,雙目竟有些濕潤。


    趙蘭心也意識自己有些失態,不該用那種語氣對皇後說話,但她不知道為什麽,一聽到皇後向著沈鵬說話,心裏就莫名的煩躁。


    沈鵬彎著腰,心裏一陣翻騰,這兩個娘們在自己麵前唱戲呢?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小爺可不吃那一套,冒死把你們救出來,不說獎賞就算了,還要問罪?


    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趙蘭心的態度也緩和了許多,先是安撫了一下沈婉蓉,隨後看向沈鵬:“你先平身,朕要火速回京,不出來不知道,朕的天下原來這麽亂,朝中那些大臣還在對朕歌頌功德,簡直一派胡言!”


    看出皇上是真的生氣了,沈鵬裝出一副惶恐的樣子:“皇上,當下確實應該回京,但您跟皇後的行頭應該換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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