斡難河以西


    本雅失裏昨日留下的營地,經曆了炸營之後,他本人又怕明軍大軍追來,放棄了收攏潰兵的想法,帶著手下親衛一人三馬,輕騎跑了。


    現在營中韃靼殘兵劫掠營中財貨輜重,已然四散。


    王宇打算來抓幾個韃靼人做的向導,打聽一下本雅失裏的實際情況,再決定追不追。


    “麻蛋!那是可是勞資的辛苦錢!”


    突兀的王宇看到一夥韃靼殘兵,牽著一輛由四匹馬拉著大車,上麵放著帳篷、地毯和其他一些東西,這大馬車一看的外觀裝飾就非常豪華和精美,肯定值錢。


    族叔倒是有些見識,一眼認出了這東西的價值。“少主是本雅失裏的大寶車,也稱為王愛重車,是蒙古可汗的座駕,用於象征可汗的權力和地位,陛下肯定很喜歡!”


    朱棣雖然一直說自己是奉了老爹的旨意,才起兵靖難的,但實際他心裏頭還是別扭的很,一心想要在永樂朝把文治武功都搞好,證明自己不比建文差。


    所以像是大寶車這種象征類的東西,太廟獻禮的時候,朱棣肯定覺得特有麵子,所以確實是個好東西。


    “駕!前麵的韃子聽著,放開我的大寶車...”


    王宇手持電豬神槍,打馬追了過去,身後親衛緊隨其後,他們現在倒是無比信任這位將門之子。


    騎馬的朱勇看得一陣羨慕,大家都是將門之子,差距怎麽這麽大呢?


    牽著大寶車逃跑的韃靼部十多個殘兵一看,又是那銀槍小將殺來,也不見他們逃跑,反而是停了下來,雙膝跪地,束手就擒。


    兩條腿,怎麽能跑得過四條腿呢。


    “長生天在上,我等願降,還請神威將軍饒了我等性命!”


    等王宇離得近了,這才聽到對方喊的是什麽,他懵逼了。


    壞了!我成馬超的替身了。


    不過人家都投降了,王宇也不準備殺俘,主要是明軍大軍離此不遠,收繳了他們武器,押送過去也沒什麽風險。


    之後王宇去到韃靼殘留的營地,還找到了本雅失裏沒帶走的九斿白纛,一並打包帶走。


    雖然沒有什麽實際意義,但朱棣一定很喜歡。


    某種意義上來說,朱棣本質也是一個好大喜功皇帝而已,隻是他有實打實的功績可以吹。


    王宇現在收集了本雅失裏的九斿白纛、大寶車、甚至連立著的韃靼中軍大帳·斡耳朵都收攏起來,給朱棣送去,幫他這次在孝陵獻俘,給老爹吹牛的時候,錦上添花。


    你可以說,王宇完全就是個佞臣,媚上都沒有錯。


    不知道為什麽,有的穿越者,總有人喜歡代入皇帝視角共情,把朱棣想得完美無缺,絲毫不顧及自己屁股坐哪兒。


    王宇的任務要求他把控大明,皇帝就是他的敵人,他知道自己屁股坐哪,自然腦袋想的東西可不是忠心皇帝。


    沒有外患的前提下,任何統治者與被統治者,都是處於天然敵對立場。在古代社會,皇帝就是所有人名義上的“敵人”,他占據社會最多的資源,擁有最大的話語權。


    當然了,王宇所說的前提是,這是一位掌權的實權皇帝,而不是被宦官、文臣、武將掌控的傀儡。


    所以麵對舉目皆敵的情況,朱棣自然是要做好錦衣衛東廠、內臣外臣、文武、甚至是兒子們之間的製衡,自己永遠處於不敗之地。


    “少主驗證過了,這些韃靼降兵分開審訊之後,所說的情況基本沒有什麽偏差,本雅失裏真的隻帶著十幾個親衛。”


    王宇從韃靼降兵嘴裏,打探出本雅失裏真的隻是帶著十餘輕騎逃跑之後,便決定要帶人去追了。


    “族叔!朱百戶,還勞煩你們帶著十個兄弟,押送這批東西和韃靼俘虜回大營,我帶著五個兄弟和向導,試著去追下本雅失裏。”


    朱勇倒是想留下來,跟他一起去追人,但王宇果斷拒絕了,對方老爹可是成國公,萬一敘功的時候,自己難道還能把遠在應天府的便宜小姨父叫來做主嗎?


    族叔還想叮囑王宇兩句。“少主小心,萬一...”


    王宇卻早早的心領神會,對他點點頭。


    “族叔放心!事不可為,我會早點回來的。”


    族叔認真的點點頭,眼中滿是欣慰之色,家主你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少主這次隨軍北征,成長了許多,已經可以獨當一麵了。


    “駕!”


    隨後王宇帶著兩個韃靼向導,五名親衛,一人三馬去追輕騎西逃的本雅失裏了。


    另一邊的主戰場。


    斡難河畔的大戰,已經落下了帷幕,明軍取得了大勝。


    陷於明軍陣中,自知獲勝無望的韃靼騎兵,也陸續投降了。


    反正明軍有三千營蒙古雇傭騎兵做榜樣,隻要朱棣這個老板不欠薪,這些韃靼反手砍起同胞來,一點都不手軟。


    主要是草原紛爭由來已久,剩者為王,各個部族之間積怨更深,今天你砍我,明天我砍你,受傷的都是底層牧民,他們民族意識淡薄的很。


    三千營一部分蒙古雇傭兵,都隻是活不下去了,才來找大明朱老板討口飯吃。


    反正隻要朱棣不欠薪,三千營這些蒙古騎兵,壓根不在乎朱老板要他們砍誰。


    漢王朱高煦在軍中素有威望,帶著諸將處理著這場戰事的收尾,準備將這批投降的韃靼殘兵篩選之後,一部分充入三千營,加強自己的實力。


    老大在朝中把持朝政,朱高煦也很有危機感,一邊聯合老三,一邊在軍中不斷加強自己的影響力。


    對於這批韃靼殘兵,漢王朱高煦當然也不會排斥。


    明軍北征打韃靼,一打一個準,還一直追著韃靼到了斡難河,當然離不開這些蒙古雇傭兵的帶路了。


    想當年霍去病深入漠北,孤軍轉戰千裏,他手裏的匈奴士兵可不少。


    明軍


    中軍大帳


    打本雅失裏帶走的殘部打潰之後,朱棣沒有深追,率軍回營了。


    倒是本雅失裏被嚇破了膽,害怕被王宇這個小旗拖住,後麵朱棣的大軍在趕來,直接丟下千餘殘部跑了。


    帳中


    朱棣在卸甲之後,穿著白色的素衣,橫躺在帳中榻上小憩,一雙虎目似閉非閉,猶如飽餐一頓,慵懶在烤太陽的老虎。


    小鼻涕在一旁給皇帝斟茶,這可是江南進貢來的上好茶葉。


    雖然後方運力緊張,但太子送來的物資,皇帝總是要有些額外配額。


    “陛下!應天府有靖難遺孤密謀,準備在大軍凱旋之日行刺陛下!”


    提領大明錦衣衛南鎮撫司的指揮使紀綱,躬身立於榻前,今天他從應天府錦衣衛那裏收到點有趣的消息,前來找朱棣匯報。


    朱棣眯著眼睛,杵著腦袋躺在榻上,不見他動作,隻是輕飄飄來一句。“嗯!朕知道了!”


    那些靖難遺孤,早在永樂元年,靖難之役後,就全都被朱棣發配到了奴兒幹都司的苦寒之地。


    現在這些靖難遺孤能無召既回,來到應天府準備刺殺,朝中必然有他們的內應。


    朱棣並不準備提前製止這次刺殺,反而打算是利用這次刺殺的時機,讓東廠找機會再把朝中那些建文殘留的大臣,再清理一遍。


    家裏要保持幹淨,肯定是要時刻記得打掃。


    太子就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妥協隻能換來更大的妥協,這些文臣就會蹬鼻子上臉。


    朱棣跟他老爹脾氣也差不多,文臣在永樂一朝,壓根沒有起事的機會。


    朱棣深信,皇帝對朝廷的話語權,永遠要掌握在自己手裏。


    他已經打算用刀子,和自己唱反調的文臣說話了。


    朱棣已經要借此靖難遺孤刺殺的機會,牽連一批一直和自己唱反調的大臣了。


    榻上


    朱棣虎目一睜眼,精光四溢,看來已經下定決心要收拾朝中那些和自己唱反調的大臣了。


    這次乃是刺殺皇帝的大事,牽連一些大臣也是很正常之事,想必老大也講不出什麽為那些文官求情的話來。


    皇帝如此顧及太子朱高熾,倒不是怕了他,而是朱棣這次北征韃靼,立下了武功,他準備再來幾次,以證明自己比建文出色,所以家裏還是得老大幫他守著。


    反正朱棣就不信了,老大這被文官忽悠的太子,還敢造反不成。


    “陛下!”


    小鼻涕早早的伺候在一邊,見皇帝起身,立馬躬身奉上溫度正好合適的茶水。


    朱棣接過茶杯,看向紀綱。“靖難遺孤刺殺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朕自有計較。”


    紀綱雖然有些不法之事,但也明白皇帝的信任才是最重要的之事;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在大明,算是個皇帝的孤臣。


    至於為什麽後世紀綱這麽多黑料,想想明史是清修著,而且還是文臣修的,就一點不奇怪了。


    文臣修著的史書上,很少有人會給砍自己的刀子說好話。


    太史公司馬遷都還因為李廣是自己朋友,說他類比衛霍,有失偏頗呢。


    更何況是後麵大清沒有節操的文官了,在史書上,壓根不會給紀綱說半點好話。


    “臣!遵旨!”


    麵對朱棣的要求,紀綱答應的無比幹脆。


    “這茶不錯!小鼻涕,去給紀大人準備一杯來。”


    朱棣用茶杯蓋子撥開茶葉,輕輕喝了幾口茶水。


    “紀綱!說點有趣的事給朕聽聽!”


    紀綱躬身立在一側,略微想了想。


    朱棣現在在斡難河全殲了本雅失裏韃靼部的三萬大軍,正是高興的時候,當然不可能想聽什麽靖難遺孤的煩心事,所以...


    “陛下!太子殿下在北征大軍開拔的前一天晚上,往五軍營中塞了一支太子府的親衛小旗。”


    “哦!哈哈!老大這是膽子大了啊!想染指兵權,還是要監視朕的一舉一動啊?”


    朱棣一聽太子朱高熾如此,倒是一點都不生氣,反而在小鼻涕和紀綱麵前,小小的一番調侃了一番。


    嚇兒子嘛!老朱家的祖傳習慣了。


    太子沉穩弘毅,一板一眼的行事風格,受那些文官影響太大了。朱棣看他做點出格的事,反而覺得很有意思。


    “陛下!太子塞進來的小旗不滿編,隻有十五人,而且這隻小旗是集中在幼官舍人營,應是為護衛前靖安侯遺子王宇而來。”


    紀綱作為皇帝孤臣,當然不是要給太子上眼藥,也沒必要,隻是借故引起皇帝興趣而已。


    再說了,紀綱作為朱棣的近臣,當然明白越是亂臣賊子上位的皇帝,卻越是在乎強調正統傳承,不太可能廢了沒什麽大錯,反而功勞不小的太子。


    “哦!”朱棣放下茶杯,敲著一旁的小方桌沉吟。“靖安侯遺子...”


    這次朱棣親自北征韃靼,還不是因為先前淇國公北征韃靼喪師辱國,亡了了大明一公四候。


    他震怒之下,直接擼了被俘自殺一公三候的爵位。


    隻留下了力勸淇國公不要輕敵冒進,最後突圍戰死的武城侯王聰的爵位。


    朱棣細想,當時自己震怒之下,處罰是不是重了些。


    其實這除爵的三候,包括靖安侯王忠,實際也沒啥大過錯,力戰被俘之後,也是自戕,沒有辱沒了大明。


    戰敗最大的原因,主要是主帥淇國公一意孤行拋開十萬大軍,帶著千餘人輕敵冒進而已。


    所以這靖安侯的遺子,朕要不要....


    王宇還不知道,自己還未回軍敘功,朱棣就惦記上了自己,要是知道如此,他肯定更有表現的動力啊!


    主要現在王宇在大明還是個小卡拉米呢,所以前期必須在戰場謀些功勞,然後慢慢的積蓄戰功,按部就班的升遷。


    造著正常的步驟來看,王宇至少要升到五軍營千戶指揮使,過個兩三年,才有見到朱棣的機會。


    不然你一個百戶都不到的小旗,還想麵見皇帝機會,想屁吃呐?


    還沒見到皇帝,錦衣衛就外圍給你按翻了。


    不過,王宇手裏還有三十個蟠桃,即使不能靠著在皇帝麵前表現,快速升官。他也可以靠熬資曆,一步一步的走上去,他至少還能苟三百年呢!


    熬死朱棣、熬死自己小姨父朱高熾、熬死自己表哥朱瞻基。


    剩下的大表侄和小表侄,王宇還不是手到擒來。


    終大明一朝也隻不過三百年,還不是任由他有三十個桃加壽命的王宇拿捏。


    隻不過要是真活了超過三百歲,那在大明王宇可能都成了活著的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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