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眼睜睜瞧著穆唯昭夫妻離去,最初那位書生氣得渾身發抖,“一丘之貉!一丘之貉!穆唯昭簡直是讀書人中的恥辱,他娘子更是女子中的敗類!”


    其他幾人看他氣急敗壞的樣子沒多說,左右結果如何還待鄉試過後。他們背後道人長短本就不對,如今被人罵到頭上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你們可瞧見了穆唯昭?”


    幾個書生正要離開,就見一人帶著仆從匆匆而至。


    “沒有。”最初那書生想都不想就搖頭,“沒瞧見。”


    杜成棟正要道謝,忽然一頓,“你認得穆兄?”


    書生扭頭,“不認識沒瞧見。”


    說完直接轉身離開,杜成棟瞧著這人的神態總覺得有些眼熟,莫不是真碰上了穆兄?


    杜成棟四處找了一番也沒找到,不禁喃喃自語道,“難不成是我眼花了?”


    旁邊的杜管家瞥了他一眼沒吭聲,剛才他也瞧見了,隻是他分明瞧見穆唯昭看見了他們飛快的躲開了。隻有他的傻少爺還一顆心撲在穆唯昭身上,殊不知他的聒噪早就讓人厭煩了。


    杜成棟扭頭幽幽歎氣,“還得繼續找啊。”


    被這麽一打攪,穆唯昭和薛雲珠也沒了興致繼續遊逛,溜溜達達出了趵突泉又去附近的街上隨便吃了些小吃喝了老濟南甜沫,這才回了小院。


    因著穆唯昭說過玩一天也就好好讀書,所以第二日一大早穆唯昭就開始了勤奮讀書的日子。


    夫妻倆閉門不出,旁人也不知他們住處,日子過的倒是安靜。


    到了八月初三,穆唯昭早早的就去布政司報名辦文書,才到布政司門口就瞧見台階上坐了一人,瞧見他來了,那人抬起頭來驚喜道,“穆兄,小弟總算是等到你了。這幾日小弟尋你不見甚是擔心,想必穆兄也是如此吧?”


    穆唯昭瞧見杜成棟的時候眼皮就不自覺的耷拉下來,他為何這樣早出門,無非是為了避開杜成棟,沒想到這二貨竟一早就堵在這裏。


    他微微頷首,表現出一副關切的模樣道,“那日走的匆忙竟到了今日才得見。這些天為兄閉門苦讀,對外界的事不曾關注,等考完咱們定要好好聚聚。”


    杜成棟一聽他這話心裏都熨帖起來,忙笑道,“我就知道穆兄關心我,實不相瞞,咱們來時客棧都住滿,如今小弟住的客棧……”


    “咦,開門了,咱們趕緊進去報名,過會兒還得回去讀書呢。”穆唯昭頗為無奈的搖頭,“畢竟為兄大話已經出了,總得努力拚一把才是。”


    杜成棟忙跟了上去繼續道,“穆兄,不知小弟能否……”


    “唉,這邊。”穆唯昭指著一間屋道,“一會兒人多就慢了。”


    杜成棟無法隻能等著辦完再說了。


    然而不等他們處理完外頭就進來不少待考的書生,狹小的屋子頓時擠得滿滿當當。杜成棟好不容易擠了出來,卻哪裏也找不到穆唯昭的身影了。


    杜成棟連問幾人,可不認識的人不知穆唯昭長相,認識的人又厭惡穆唯昭不願說實話,杜成棟欲哭無淚,那客棧他真的是不想住了啊。


    穆唯昭跑出布政司也不敢在外頭停留,直接走小道回家去了。


    到了家薛雲珠見他匆忙而歸不禁道,“我的糖炒栗子呢?”


    穆唯昭拍了拍腦袋笑了起來,“大早上的杜成棟在布政司門口堵我,為了躲他,我趁著人多趕緊跑了,也沒敢在外頭停留,待會兒我再去。”


    “待會兒你就不擔心他還在外頭尋你?”薛雲珠無奈道,“算了,讓齊富去,杜成棟不認得他。”


    “我去。”穆唯昭神秘一笑,“他定然認不出來。”


    穆唯昭直接去灶房拿了木炭,回屋一通搗鼓出來,問道,“可認得出我?”


    薛雲珠瞧著眼前滿臉胡須的大漢忍不住一愣,接著便笑了起來,“認不出了。”


    說著她還躲的遠了些,“不過也太醜了。”


    穆唯昭笑著摸了摸臉道,“為了吃的,我一會兒就回。”


    到了街上也是湊巧,穆唯昭當真瞧見了杜成棟在街上遊蕩,他故意從杜成棟身邊走過,杜成棟也果真沒認出穆唯昭來。


    隻是等穆唯昭走遠了,杜成棟又犯嘀咕,“剛才那人穿的衣服和穆兄是一樣的,果然長的好看的人穿著都好看,這人卻是東施效顰了。”


    穆唯昭暗自發笑,回去後便跟薛雲珠說起這事兒,薛雲珠道,“行了讀書去。”


    “唉。”穆唯昭去洗了臉換了衣服老老實實讀書去了,實則在心裏算了算春闈後的時間,明年這時候他們大概就回清河過小日子了,忍忍,忍忍。


    不過穆唯昭說到,一直到初八都閉門讀書,五更起三更眠,人都瘦了一圈。


    初八這日吃過午飯穆唯昭便拉著薛雲珠去補眠,傍晚時分夫妻倆起來用了晚膳,薛雲珠將考籃收拾一番,將齊嫂準備的煎餅卷放了進去,然後道,“水可以少喝些,煎餅必須吃了。”


    府試和院試考試時間隻有一日,穆唯昭嫌麻煩直接不帶水和飯,導致一天下來水米不進萬分痛苦每次都早早交卷出來。這次鄉試三日一場每場一日,題量卻異常巨大,想要提早交卷出來幾乎不可能,所以薛雲珠思考後決定給帶煎餅,大不了在貢院門口扯開給守衛檢查就是了,總好過一日不吃不喝痛苦來的要好。


    穆唯昭也知這科考的煎熬也沒拒絕。


    外頭天已經黑了,左右人家也住了一些書生,外頭隱隱有燈籠的光暈。


    薛雲珠送穆唯昭出門,穆唯昭看著她道,“等我回來。”


    薛雲珠抱了抱他,“昭昭哥哥,你要加油。”


    “定不辜負雲珠妹妹期盼。”穆唯昭在她額頭親了一下道,“進去吧,再睡一會兒,明日傍晚去貢院門口接我。”


    “好。”門關上穆唯昭提著燈籠走了,薛雲珠複又開門站在門口看著他的身影走遠最後變成一團光暈,直到光暈拐了彎這才進來關門回去睡了。


    許是因為對穆唯昭過於有信心,薛雲珠一覺到了天亮,一日時間左右也煎熬,索性拿出紙筆開始畫衣服樣子,到了太陽快落山時桌上鋪了不少的紙張。薛雲珠腹中饑餓,卻沒有心思吃,讓孫桂套了馬車直奔貢院去了。


    此時的貢院門前廣場上早就停了不少的馬車,薛雲珠坐在車上想讓孫桂進去等著,但孫桂道,“少爺說了,天色晚了您身邊不能沒人,讓咱們在這處等著他自會過來尋我們的。”


    如此薛雲珠才沒再多說,眼神焦急的看著貢院大門。


    然而此時的大門仍舊緊閉,昭示著第一批交卷的鍾聲才剛響過,大門大開,幾個書生走了出來。


    穆唯昭瞥了顧長卿一眼道,“走了。”


    顧長卿微微頷首,唇角抿著,眼瞧著穆唯昭朝不遠處的馬車走去。


    在火把的映照下,顧長卿分明瞧見馬車上出來一女子,雖看不清臉,但他知道那是薛雲珠。


    顧長卿心口的位置莫名又疼了起來,上一世他獨自趕考薛雲珠留守家中伺候公婆,直到他中解元回鄉招待完客人才得以與她說上兩句話。


    換了這輩子,薛雲珠嫁了他人,如今也陪著他人來趕考,如今的他哪怕中了解元回去也見不到看他羞答答滿是柔情的妻子了。


    穆唯昭走出兩步回頭時便瞧見顧長卿眼中的遺憾,他突然走了回來靠近顧長卿道,“嫉妒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她永遠隻會屬於我,不光如此,連解元也是我的。”


    說完穆唯昭揚長而去,顧長卿的眸子卻越發的深了。


    穆唯昭早就和孫桂說了位置,隻是偏遠一些,到了近前穆唯昭的心又雀躍起來,“雲珠妹妹,今日的題目不難。”


    此話一出周邊一瞬間寂靜下來,不少人朝他看了過來。


    穆唯昭不為所動,直接嘿嘿道,“我早就答完,若非怕影響其他人的心情早就出來了。”


    這話簡直太過招人記恨,不少秀才已經忍不住想要噴他了。


    這時有其他人拉住他道,“這是穆唯昭。”


    一聽這話幾個秀才也歇了噴穆唯昭的心思了,隻暗暗道,“鄉試未考完就如此張狂,等放榜的時候就知道謙虛二字如何寫了。”


    顧長卿瞥了對方一眼沒有說話,今日的考題看似簡單實則並不簡單,想要得到考官的青睞並非容易的事。他所有的優勢不過是上輩子經曆過的罷了,若無意外他將是解元,但偏偏穆唯昭就是那個意外,畢竟在他記憶中上一世穆唯昭自始至終都是傻子而且也沒有娶妻的。


    穆唯昭上了馬車抱著薛雲珠就親了一口,“穩了。”


    “當真?”薛雲珠拍手道,“走,回家再說。”


    然而回家穆唯昭也未多說吃飯洗漱睡覺,一覺到了大天亮,用了早膳又被薛雲珠催著讀書,很快又到八月十一入場,十二考試,後麵十四入場,十五考試。


    三場考試下來,其他秀才眼神越來越暗,穆唯昭眼睛卻越發的晶亮。


    八月十五這日傍晚接了穆唯昭夫妻倆回轉小院兒,小院裏已經擺好了酒菜,就等穆唯昭回來一起過中秋了。


    薛雲珠親自給兩人斟酒,然後道,“旁的咱不說,今晚隻賞月喝酒。”


    穆唯昭瞧著她那張臉心裏癢癢的很,他將酒一飲而盡,“好。”


    月兒圓圓,沒有一絲烏雲,微微的清風時不時的掃過身上舒服的很。


    薛雲珠平時就喜歡小酌兩口,如今到了濟南府更是讓孫桂去買了這邊當地的美酒存著,就等著一日開了一起賞月來喝。


    夜色深了,穆唯昭也困了,拉著薛雲珠回房洗漱,而後將人壓了。


    薛雲珠迷迷糊糊的覺得有些不對,但酒勁兒上來痛快來了,也顧不得其他了。


    八月十六一大早,穆唯昭還未起床便聽到外頭敲門聲,沒一會兒孫桂來報說杜成棟來了。


    左右已經考完,穆唯昭也沒攔著讓他進來,杜成棟滿臉的驚喜道,“穆兄,我總算是見到你了,你不知為了找你小弟費了多大的功夫,這幾日一直讓人在貢院外頭守著,昨日傍晚才見到你家馬車。”


    說著杜成棟直接朝著穆唯昭去了,“穆兄,小弟想你想的好苦啊……”


    穆唯昭眼瞧著人過來了,一個閃身躲開,杜成棟站直身體訕笑道,“那日竟被人擠散,實在不該,這樣,不如我搬過來擠擠?”


    “不用了。”穆唯昭指著小院道,“這院子小,你過來住不方便。”


    杜成棟環視一圈,這院子的確是小,但總比客棧好的多,他還待說幾句,又瞧見薛雲珠出來,想到之前他的心思頓時有些羞愧便道,“那好,但今日咱們得好好聚聚。”


    穆唯昭鬆了口氣道,“成,咱們出去喝。”


    杜成棟的意思自然是在這邊喝的,但穆唯昭擔心幾杯酒下去杜成棟又犯渾,忙拒絕了這提議。


    杜成棟喜歡喝酒,但酒量不行,才喝了幾杯臉色就通紅了,穆唯昭一臉正色的對杜管家道,“杜叔,成棟醉了,你快帶他回去休息吧。”


    杜管家嘴角抽了抽,看了眼醉成一灘爛泥的杜成棟忍不住歎了口氣。


    就他們少爺的道行跟穆唯昭比起來實在是不夠看啊。


    穆唯昭看著杜成棟被拉走,自己笑了笑也出門閑逛,買了一些糖炒栗子又買了幾串糖葫蘆直接就回去了。


    隻不過穆唯昭走到哪兒就是哪兒的話題中心,尤其穆唯昭的張狂在沂州府過於出名,又時不時的得罪幾個人,這就導致到了濟南府依然有人對此津津樂道的談論。


    而且穆唯昭長相出眾,但凡見過的人便不會忘記,穆唯昭這裏才走,後頭就有人討論起來。


    對於解元的人選,畢竟是整個山東直隸,還真不敢說哪個能中解元。


    沂州府的人支持顧長卿,畢竟是少有的小三元,其他州縣卻也有各自支持的人選,但支持穆唯昭的人卻少之又少。


    穆唯昭回了家,與薛雲珠分享了美食,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蝸居讀書狀態。


    鄉試從考完到出榜單前後需要十日,到了八月二十五的時候薛雲珠早早就起來了,但穆唯昭卻並不著急,“鄉試中舉會有來人報喜,娘子隻管準備好封紅等著打賞就是了。”


    這點薛雲珠倒是聽說過,而且名次越高陣仗就越高,若是解元,恐怕來報喜的也不會隻有一波。


    果然到了辰時末,外頭陸陸續續能聽見動靜了。


    這附近小院多住了些趕考的秀才,有的等不及去貢院門口看榜,有的人在家等著盼那一點兒希望。


    沒多會兒外頭傳來喧鬧聲,孫桂忍不住出門去看了,回來便道,“是右麵的孫秀才中了舉,隻不過吊車尾了。”


    這年頭但凡中舉就金貴,許多人終其一生都中不了舉,所以哪怕是吊車尾也是萬人羨慕了。


    薛雲珠手心裏沁出一層汗來,一轉頭卻見穆唯昭老神在在淡定的緊,她忍不住問道,“昭昭哥哥就不擔心?”


    “擔心什麽?”穆唯昭繼續淡定,“反正榜單已經出來,也更改不了,擔心不擔心的也就這樣了。”


    薛雲珠點點頭不吭聲了,神情卻焦急的看著外頭。


    穆唯昭很想說急也沒用,但顯然薛雲珠是做不到的,畢竟穆唯昭能不能中舉,能不能得中解元直接關乎她的小命,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然而一個時辰過去了仍舊沒有動靜,薛雲珠坐不住了,直接站起來道,“我去瞧……”


    “噓……”穆唯昭嘴角噙著笑意道,“來了。”


    “喜報!恭喜清河縣穆唯昭高中山東鄉試第一名,解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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