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雲珠這一覺睡的很沉,被人推醒的時候整個人還是懵的。


    “雲珠妹妹,該起了。”


    清亮中帶著一絲魅惑的嗓音在薛雲珠耳邊響起,讓她記起上一世有人說的,耳朵像懷孕了一樣,現在她就是這種狀態。


    薛雲珠睜開眼,入目的便是穆唯昭好看到過分的臉,清潤的眸子與以往有些不同,此刻正含笑盯著她瞧。


    “怎麽,不認識為夫了?”


    穆唯昭一開口,好似山間清泉從石上流過,悅耳動聽。


    薛雲珠瞪大眼睛。


    眼前的穆唯昭與以前的穆唯昭不一樣了!


    難道是穆唯昭徹底清醒了?


    薛雲珠蹭的爬起來,伸手摸摸穆唯昭的臉再摸摸他身上,震驚道,“你是穆唯昭?”


    穆唯昭笑,“是。雲珠妹妹為何這樣問?”


    薛雲珠卻傻笑起來,“你不傻了?你清醒了?”


    “嗯。”穆唯昭拉住她亂動的手柔聲道,“好了,我清醒了,我不是傻子了,這段日子辛苦雲珠妹妹了。”


    兩人成親不過兩月,要說辛苦真的比不上穆太太夫妻,但一想到狗比係統給她發的任務就讓她覺得委屈。穿到這書中本就不是她願意的,竟還以她怕死為要挾。如今穆唯昭突然變好,她突然覺得這人生又充滿了希望。


    不就是考狀元嗎,沒聽穆太太說了,穆唯昭幼時讀書天分極高,是得了夫子誇獎天生適合讀書的人。幼時是天才,哪怕荒廢了十幾年,如今也才二十一歲,又有朱夫子這樣的夫子看著她督促著,考狀元可以的!


    薛雲珠一想到自己不用死了,心情就好了起來,她眼神炙熱的盯著穆唯昭,笑了笑道,“那昭昭哥哥以後可得好好讀書啊。不然雲珠妹妹就沒有小命陪著昭昭哥哥了。”


    一瞬間,被讀書支配的恐懼又來了,穆唯昭僵硬的嗬嗬,卻也隻能點頭,“……好。”


    既然已經決定清醒,就該做好讀書的準備,總不能因為他厭惡讀書就讓他娘子丟了性命,大不了他中狀元不做官再回清河就是了。


    夫妻倆難得統一了想法,難得的和諧。


    薛雲珠起身換了衣衫,然後道,“咱們告訴爹娘這好消息去。”


    想到昨日他娘的眼淚,穆唯昭頓了頓,“好。”


    穆太太昨日先經曆了希望又經曆了失望,一夜幾乎未睡,眼底的青色更是嚇人。穆老爺已經無奈,大清早的就開始安撫,“既然朱夫子如此說,那顯然是有了變化的,這說明雲珠對昭昭的影響很大,說不定哪一日就徹底清醒了。”


    這道理穆太太自然明白,可這十幾年來她經曆了太多的失望,甫一有了希望就滿心希望兒子能夠恢複正常。


    穆太太歎了口氣道,“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


    外頭傳來腳步聲,穆太太瞧著時間便知道是誰來了,她忙收了話讓劉婆子安排傳早膳,她對穆老爺道,“這事兒別與雲珠說了。”


    說話間薛雲珠和穆唯昭手牽手從外頭進來了,兩人朝穆太太夫妻行了禮,薛雲珠換臉歡喜道,“娘可發現昭昭有什麽不同?”


    “不同?”穆太太狐疑的去瞧穆唯昭,企圖發現兒子有哪裏不同了。


    穆唯昭上前再穆太太跟前跪下,孺慕道,“娘,這些年您和爹為了兒子受苦了。”


    一句話出來,穆太太和穆老爺頓時目瞪口呆,很快兩人反應過來,穆老爺眼淚瞬間就掉下來了,穆太太不敢置信道,“昭昭,你恢複正常了?”


    她眼中的期盼和語氣中的忐忑讓人莫名的心酸,穆唯昭心中難過,悔不當初,若當初他沒因自己的一己私欲早早的恢複正常,又如何惹得他娘這十幾年來痛苦不堪。


    穆唯昭將穆太太的手貼在臉上點頭道,“娘,兒子好了,全好了,以後您和爹爹莫要為兒子傷心了。”


    “哎哎。”穆太太一連串的應答,眼淚也如珠串一般掉落,“好孩子,恢複了就好,恢複了就好,娘還以為……娘還以為這輩子也看不到昭昭清醒了。”


    說到這些年的心酸穆太太忍不住嗚咽起來。


    穆老爺瞧著兒子也是感慨的歎氣。


    當年穆老太太在世時便因穆唯昭是傻子的緣故逼著穆太太給穆老爺納妾。穆老爺認為穆唯昭癡傻是因穆家人,他未能給兒子討個公道已然對不起妻兒,無論如何也不肯納妾。


    因為此事,穆老夫人臨死前都不肯閉眼,更揚言死了也要去祖宗麵前控訴他們夫妻的罪行。


    這些穆老爺其實是不在意的,但奈何穆太太在意。如今好了,兒子恢複正常,哪怕日後去了地底他也能跟列祖列宗交代了。


    薛雲珠瞧著一家三口,覺得自己是幸運的,公婆善良,夫君有錢有顏,再好不過。


    “爹娘,咱們先用早膳,一會兒我和昭昭哥哥還得去讀書呢。”薛雲珠給一家人盛了湯飯適時提醒。


    穆唯昭的身體不自覺就一僵,穆太太忙將穆唯昭拉起來道,“對對,快用早膳。”轉頭又殷切的叮囑道,“昭昭啊,你能醒來雲珠功不可沒,你可千萬不要辜負了她的一片苦心啊。”


    對這件事兒上穆太太夫妻將功勞扣在了薛雲珠的頭上,在夫妻二人看來薛雲珠就是他們一家的福星。


    穆老爺從旁附和,“你娘說的沒錯,既然已經清醒,男兒大丈夫成家立業,如今你已經成家也該考慮立業了,你讀書天分高,要好生讀書啊。”


    穆唯昭臉都要笑僵了,讀書天分高的那是原身,不是他啊,他讀書不行,搗亂第一名,這時間長了會不會漏出破綻?


    不管穆唯昭多麽不想讀書,但既然已經清醒,自然逃脫不了,一想到朱夫子那張臉,穆唯昭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


    明明是一個小地方的夫子,為何比他記憶中那些位高權重的老頭兒更嚇人?


    穆唯昭很苦惱,一直到了書房心情也沒平複下來。


    薛雲珠看出他的糾結,便握著他的手安撫道,“昭昭哥哥莫怕,雲珠妹妹陪你一起讀書,你讀到什麽時候我便讀到什麽時候,你讀一年我便讀一年,你讀十年我便讀十年,直到你考上狀元為止。”


    迎著她關切的目光,穆唯昭心中歎息兩聲,重重的點了點頭。


    許是來的路上已經得了穆太太的信兒,到了書房後朱夫子仔細打量幾眼穆唯昭,最後什麽也沒問便開口道,“開始吧。”


    然後穆唯昭邊發現以前的朱夫子實在太過善良,如今的朱夫子學習的強度直接拔高了不少。


    朱夫子還特意瞧了眼拿著筆同樣苦大仇深的薛雲珠道,“既然昭昭已經恢複正常,那學習進度也該加快,爭取明年參加縣試瞧瞧,至於你……”


    薛雲珠瞪大眼睛看著他,朱夫子白了她一眼道,“還是按照以往的節奏吧。”


    薛雲珠提著的心一下就落了回去。


    剛開始讀書習字時她還特有信心,認為依著她參加過高考的經曆讀書習字應該不難,可誰能想到背誦是很簡單,但理解其中要義和典故,以及習字是那麽困難的一件事,時至今日,穆唯昭哪怕之前癡傻,寫的字都比她好的多。


    用朱夫子的話來說她的字還不如狗刨……


    薛雲珠一臉無奈的瞧著穆唯昭道,“昭昭哥哥你瞧見了,不是雲珠不陪著你一起趕進度,實在是朱夫子不允許啊,你放心,雲珠會給你打氣的。”


    朱夫子:“……”


    穆唯昭:“……”信了你的鬼。


    穆唯昭恢複清醒,這對穆家來說是天大的好事,整個府上喜氣洋洋,穆太太為了慶祝,遣了劉婆子親自帶人外出采購東西慶祝這天大的好事。


    與她相熟的人難免會問一句,“劉嬤嬤你們府上有何等好事,竟勞動您出來采買?”


    劉婆子當即揚聲道,“我家少爺恢複清醒了,這是不是天大的喜事兒?”


    穆家在清河縣首屈一指,不光是穆家的豪橫,更因穆家唯一的少爺是個傻子。


    這傻了十幾年的人突然就清醒了,霎時間許多人豎起耳朵想要聽個真切。


    這事兒大家夥早晚都得知道,事先劉婆子也得了穆太太的首肯,當即就將薛雲珠能喚醒穆唯昭,現在成親後又將穆唯昭喚醒恢複神智之事說個一清二楚。


    有婦人便道,“那薛姑娘這般厲害?”


    “那是。”劉婆子滿臉的自豪,“之前清風道長可說了,隻要找到和我家少爺八字相合之人我家少爺不光能病好還能恢複神智,這不全都應驗了?我家少爺和少奶奶那就是天生一對。”


    劉婆子說的眉飛色舞,眼神一瞟突然笑了起來,“顧秀才,您說是不是?”


    說來也巧,劉婆子所在位置正在一書鋪不遠處,偏生顧長卿又來書鋪買紙可不就碰上了。


    薛雲珠和顧長卿那點事兒在穆家並不是秘密,如今劉婆子揚聲道,“老身說我家少爺現如今恢複神智,我家少奶奶和少爺天生一對,您說是不是?”


    “恢複神智?”顧長卿表情壓抑,他冷哼一聲道,“有些人從未喪失過,又何來恢複一說。”


    說完這話顧長卿不屑的甩了下衣袖直接進了書鋪。


    劉婆子討個沒趣也不惱,繼續與人談她家少爺恢複之事,顧長卿的話也隻當是他嫉妒她家少爺,並未多想。


    如此一來劉婆子回到穆家也未與穆太太說,穆家人也不曾知道在外頭有這一出。


    劉婆子買了東西回來又被派出府去,到薛家小院說一聲,邀請徐氏母子過來一起慶祝。


    到了那邊徐氏剛回,聽到劉婆子的話險些不信,“這竟是真的?”


    就因如此,穆太太才派了劉婆子過來,劉婆子便細細說了個中詳情,說的徐氏直拍胸口,激動道,“老天保佑,老天保佑,我們去。”


    清河縣就這麽大,往日穆家有個什麽事兒很快也能傳遍縣城。劉婆子不過是出門轉了一圈,到了傍晚的時候整個清河縣便都知道穆家的傻子少爺恢複正常了這件事了。


    至於正主,到了傍晚的時候頂著暈乎乎的腦袋被薛雲珠拉著去了正院參加家宴了。


    穆唯昭一天下來腦子裏全是之乎者也,對薛雲珠的叮囑也沒聽進去幾句,晚飯時薛雲錄興奮的問道,“姐夫,你以後不傻了是不是就能好好讀書了?”


    穆唯昭繃著臉點了點頭。


    人清醒了,卻不似以前嘻嘻哈哈,薛雲錄有些害怕,縮了縮脖子不敢問了。


    薛雲珠推了他一下,“你嚇著雲錄了。”


    穆唯昭不解。


    薛雲珠幹脆直接上手將他臉揉了幾下,“這就好多了,人清醒了不會笑了那多可怕。”


    笑?


    穆唯昭扯了扯嘴角,任誰一天到晚不是讀書就是習字也想哭好吧,以前那是強忍著淚水,現如今他都恢複正常了,還不能表達一下心中的悲憤嗎?


    薛雲珠瞧著他眼中的悲憤和委屈,險些以為穆唯昭又傻了回去,她湊近穆唯昭低聲道,“你告訴我,以前是不是你裝瘋賣傻的?”


    穆唯昭的脊背瞬間變得僵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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