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枳虞昨晚睡得早,到現在醒了腦子也清醒了,她眨了眨眼,抬頭看時間,才發現都快要六點了。


    這哪裏還吃什麽晚飯,應該吃早飯了。


    許枳虞想起昨晚書房門是被鎖著的,又看周殊觀眼睛紅的厲害,於是問他:“你一晚上沒睡嗎?”


    都不用他回答,她幾乎是肯定的語氣。


    許枳虞站起來,拉住他的手,要帶他回房間。


    “那你快去睡覺,不然今天你還要上班。”


    周殊觀看著她,平靜的說:“我是老板。”


    所以今天不去了。


    他想他就算去了應該也沒辦法好好工作,幹脆不去,反正最近也沒什麽特別重要的工作。


    許枳虞應了一聲:“哦。”


    “老板也要睡覺啊……”


    周殊觀也站了起來,然後他往廚房走,打開鍋蓋,看到裏麵正在熱著的菜。


    其實許枳虞手藝不是很好,她從來沒做過飯,手感把握也不準確,雖然知道她盡力了。


    於是周殊觀問她:“早上想吃什麽?”


    許枳虞看了看鍋裏還沒動過的菜,猶豫片刻,問他:“你是不是不喜歡吃我做的菜?”


    周殊觀搖頭:“沒有。”


    許枳虞很委屈:“你肯定不喜歡。”


    那能怎麽辦,她飯也做不好,花也養不好,昨天晚上打掃衛生還差點摔壞東西,她根本沒有辦法當一個好妻子。


    周殊觀回頭看她神色,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麽。


    他把菜都端了出來,然後又給許枳虞熱了一杯牛奶。


    “家裏這些以後我來就可以了,你不用做好。”


    “我本來也是為了你學的這些。”


    是啊,都是為了她。


    隻要她在身邊,那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扔給他。


    他甘之如飴。


    許枳虞很有覺悟,即使周殊觀這樣講,她還是說:“可是我要學會分擔啊。”


    她平時工作本來就閑一點,以前不工作的時候就到處玩,現在她知道了這樣不好,一個家庭是需要兩個人共同維護的。


    周殊觀拿著牛奶遞到她手邊,看了她兩秒,說:“你可以分擔點別的。”


    比如?


    許枳虞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周殊觀卻沒再說,他去簡單洗漱了下,然後回來,把許枳虞做的晚飯吃完了。


    雖然這頓飯吃的更晚了一點,可沒關係,很多事情,隻要有,就不怕它晚。


    .


    許枳虞早上又澆了一遍花,上樓時,發現周殊觀又在書房。


    昨天晚上把自己關在書房裏,幾乎一天一夜的時間,現在又在書房,許枳虞擔心他,小心翼翼的推門。


    周殊觀站在桌子前,俯身要去收拾垃圾桶的袋子。


    垃圾桶裏有一些碎紙,許枳虞走到旁邊,下意識低頭往裏麵看了一眼。


    這些碎紙……是他們的離婚協議書。


    周殊觀把他們都撕了,準備全都扔出去,以後他們的家裏,不會再出現這些東西。


    他把垃圾袋子收起來,準備等下出門扔出去。


    “你真的不去上班了?”許枳虞找了個話題開口,別開目光,不再看那個垃圾袋。


    她彎唇笑了起來,開玩笑說:“身為老板,才更應該以身作則。”


    清晨天已經亮了,今天是個難得的大晴天,陽光從書房的落地窗照進來,透過葉子打在書桌上,書房裏的燈在這陽光麵前於是變得不起眼。


    看著她在笑,周殊觀麵色卻沉了下來,突然問她:“高中的時候,真的喜歡我嗎?”


    許枳虞是沒心沒肺的人,她的喜歡就算是很淺顯表麵的喜歡,周殊觀也會覺得心滿意足。


    在那個時候,她能夠看到他,能夠把目光駐足在他身上,已經是求之不得。


    “真的啊。”許枳虞點頭,很認真的強調。


    “你跑五千米的時候,我特地挑的你的加油稿念的,整整兩天,我全部都在為你加油。”


    “我還給你送水,但怕你不要,於是買了好多,給每個人都送了一瓶。”


    “可是你太冷漠了,又不愛說話,我也不敢和你說話。”


    十年之前,她要是知道周殊觀原來也喜歡她,那她肯定很不要臉的去開門見山的追他。


    周殊觀回憶以前他的態度,並不覺得許枳虞說的對。


    “我對你不冷漠。”


    “哪裏不!”許枳虞聲音都大了不少,反駁道:“我給你送水,給你加油,你就說‘嗯’。”


    “有時候在校門口遇見,跟你打招呼,你也隻是點頭。”


    “可我不接別人的水。”周殊觀說。


    因為是她遞過來的水,他才會接,她說“加油”,他點頭說“嗯”,是有決心,一定要拿到冠軍。


    周殊觀還說:“你打招呼的時候,我跟你笑了。”


    他的情緒本來就是那樣,是個沉默內斂的人,他笑起來隻是嘴角一點點彎,不會笑得很明顯。


    許枳虞和他說話會害羞,根本不敢抬眼直接看他,怎麽會發現他臉上一點點的笑容呢。


    許枳虞突然覺得他這些話她反駁不了。


    於是她換別的繼續控訴。


    “那還有,我有一次物理作業不會寫,想抄你的,你都不給我,說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完成,那我就是不會寫啊,我物理成績本來就不好……”


    許枳虞說了一大串的話,越想越覺得這件事讓她很生氣,正準備和周殊觀好好說一下這個道理,突然眼前黑影壓下,周殊觀低頭吻住她,問:“許枳虞,你愛我嗎?”


    她以前喜歡他的臉,後來在床上喜歡他能讓她舒服,她喜歡的東西似乎總是很簡單,可她……從來沒有跟他說過愛……


    他很渴望她能愛他,是這麽多年最渴望的事。


    他親的許枳虞根本沒辦法回答,低頭往下時,又細細密密的親著她說他最喜歡的地方。


    “許枳虞,說話。”他還不忘逼她的回答。


    許枳虞緊咬著牙關,尾椎骨都在發麻,根本說不出話。


    他手抱的很緊,聲音嘶啞著,說:“許枳虞,我愛你。”


    ……


    “你愛我嗎?”


    ……


    他又問她,沒完沒了,反反複複的問。


    周殊觀在這事上從來很強勢,是不容反抗的強勢,許枳虞每回都罵他,可也不能否認她很喜歡。


    他總能抓住她最喜歡什麽,所以哪怕麵無表情的冷漠著,也照樣能弄到她腳趾頭都發抖。


    許枳虞終於能出聲,聲音很小很小的在抖:“……我愛你。”


    周圍很久很久的沉默,周殊觀不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那是一塊懸在空中要掉落的大石頭突然穩穩的停在他麵前,而他的心在這顆石頭上,也穩當了下來。


    “許枳虞,不要騙我。”他低頭,聲音裏有很細微的哭腔。


    她的頭發很軟,和她身上一樣軟,柔順垂在肩側,發尾掃著他的臉頰有些癢,許枳虞再次說道:“周殊觀,我愛你。”


    他不再問她是不是騙他的了。


    他們以後還有很長很長的路,他不用在乎騙還是騙,隻要她說“愛”,他就堅定又不懷疑的相信她。


    許枳虞手指都掐疼了,她小聲喊他的名字,“周殊觀,我……”


    “什麽?”他麵無表情的低頭,去咬她的嘴唇,問她:“喊我什麽?”


    他們兩個,一向毫不客氣的喊對方的大名。


    結婚一年多都習慣了,一口一個周殊觀。


    “喊老公。”他在她耳邊低聲的告訴她。


    很想聽她喊。


    許枳虞張了張嘴,喊不出口。


    她習慣了喊他周殊觀,不再習慣其它的稱呼,現在他們都對對方敞開心扉,應該……要更親密才對。


    許枳虞卻感覺,他們這是才開始談戀愛。


    “我們開始談戀愛吧。”許枳虞輕聲的說,“我們還從來沒有戀愛過,是不是?”


    是的,還沒有。


    高中時她就想過,和周殊觀談戀愛是怎樣的感覺,像他這樣的人,談戀愛也會一樣冷漠嗎?


    周殊觀鬆開她,轉頭看了眼外麵,天光大亮,已經是新的一天。


    “那我們等下去哪裏?”他摸了摸她的頭喊她:“女朋友。”


    談戀愛在他這裏也是第一次,他還沒有和人約會過。


    許枳虞看著他的眼睛,搖了搖頭。


    “你先休息吧。”


    “好。”周殊觀這次答應了。


    他之前一直都沒有回臥室睡覺,這次他躺下了,許枳虞乖乖的躺在他身邊。


    “你睡吧。”許枳虞看著他,“祝你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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