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周殊觀下樓,許枳虞正在煮粥。


    她回來之後這幾天,一日三餐全部都在喝粥,周殊觀很難不發現這一點。


    許枳虞聽到聲音回頭,眉頭緊張的皺了起來,擔心的問他:“好點了嗎?”


    這是周殊觀一醒來聽到的第一句話,是她在關心他。


    他垂眼,輕“嗯”了一聲。


    昨天晚上退燒之後,他身體的力氣被完全抽空,後來睡了過去,醒來發現已經九點,他好了很多,隻是頭還有點重。


    果然哪怕隻是小感冒,也是一場傷身的折磨。


    許枳虞能看到他的麵色好了很多。


    她總算鬆了口氣,端著兩碗粥出來,桌子上兩邊都分別擺了一碗,示意周殊觀吃早餐。


    “我還蒸了幾個包子,馬上也可以吃了。”


    周殊觀聞到一股奇怪的焦味,問道:“你炸廚房了?”


    許枳虞在超市買的速凍包子,她先前還想著用微波爐加熱快一點,誰知道拿出來是幾個硬邦邦的石頭,沒辦法隻能上蒸鍋再重新蒸了幾個。


    許枳虞不好意思的說:“沒有,就是剛剛用微波爐熱包子了。”


    周殊觀沒再接話。


    這是他第一次嚐她煮的粥。


    他對食物沒有太挑,而像粥這樣平平無奇的食物,更加不會有太大的味道起伏,好喝是那樣,不好喝也還是那樣。


    隻是粥是熱的,喝下去之後胃裏很舒服,連著整個身體都暖和了起來。


    周殊觀喝了兩口,問說:“怎麽天天喝粥?”


    許枳虞正要起身去拿包子,怔了下,回頭問:“你不喜歡吃嗎?”


    “我昨天跟媽學了酸辣檸檬雞爪,她說那個配方還可以醃很多東西,我可以做給你吃。”


    周殊觀說:“我是問你,怎麽天天喝粥。”


    許枳虞皺眉。


    “我喜歡。”


    周殊觀低頭冷笑。


    她能喜歡喝粥才怪。


    不過許枳虞不願意說,周殊觀也不再追問她。


    他們本來也不是可以掏心掏肺說心裏話的人。


    吃完之後,許枳虞很主動的收拾了碗筷,她到周殊觀身邊坐下,朝他挨了挨近,轉頭看他,彎唇笑了起來。


    “今天是不是會在家?要不要一起看電影?”


    許枳虞說著拿遙控打開投影儀。


    她準備挑選一部電影看。


    她和周殊觀從來沒有一起看過電影,她也摸不準他喜歡什麽,邊找邊問:“你喜歡看科幻片還是愛情片?或者……喜劇?”


    再或者說……恐怖片?


    周殊觀閉眼,揉了揉太陽穴,往沙發上躺了躺,低聲答:“我不看。”


    “一起看嘛。”許枳虞大概意識到她撒嬌能對他有點作用,聲音軟了不少,笑起來,難得聽她聲音那麽甜。


    屏幕上出現好幾部最新的電影,她邊挑邊顧自說:“這個科幻片很火,票房很高,就是我不太喜歡這個題材,但你要喜歡的話我可以陪你一起看。”


    “最近幾天新上映的新春檔好像都可以,不然我們去電影院看吧。”


    許枳虞說:“我們還從來沒有一起去過電影院。”


    她絮絮叨叨一直說,完全不給周殊觀說話的機會。


    他終於忍不住了。


    “許枳虞,閉嘴。”


    “哦。”她馬上應了一聲,閉上嘴巴不再說了。


    “你是不是還是不舒服?不然我們去醫院掛水吧,身體很重要的。”許枳虞很認真的強調,聲音比之前卻小了不少。


    去哪裏都可以,或者讓她陪他去醫院。


    周殊觀抬眼,很平靜又冷漠的看她。


    “真想要做點什麽,我們去把離婚協議書擬了。”


    他原本想等到十五之後,過了元宵,現在他覺得,有些事情拖得越久,更容易拖泥帶水。


    這和做生意一樣,需要快刀斬亂麻,拖得久了,往往就會更加的糟糕,反而朝一個不可預計的方向發展。


    周殊觀很不喜歡這種他掌控不住方向的感覺。


    “反正我媽明天回去了,明天去送他們,然後這幾天我就在公司睡了。”


    周殊觀頓了頓,說:“你要是不想待在家裏,想去哪裏都隨意。”


    他站起來,許枳虞也跟著站了起來。


    “我待在家裏,不去其它地方。”


    喉頭酸了酸,許枳虞囑咐他:“那你小心不要再著涼了,不舒服的話打電話給我,或者一定要去醫院。”


    周殊觀在公司有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所以沒拿什麽,穿了衣服就出門了。


    許枳虞又喊住他。


    “要我給你送飯嗎?”她說:“除了煮粥,我也會別的。”


    周殊觀:“你省省吧。”


    .


    許枳虞認識譚霽的那一年,她剛上高中。


    那時她們一個在二班一個在七班,高一開學那天,學校論壇裏就因為誰更漂亮這個話題爭論了幾百樓。


    所有人都覺得,她們兩個在整個高中生活裏,會成為彼此的死對頭。


    直到開學典禮那一天,她們代表各自的班級上台演講。


    在後台碰見,譚霽一眼看見許枳虞,看了很久很久,然後她笑了起來。


    “好漂亮啊。”這是譚霽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十五六歲的少女,正是出落的最亭亭玉立的時候,青春期的孩子們有了各自的心思,可她們也是最單純的女孩子。


    女孩子之間從來不應該是相互敵對和仇視的。


    譚霽說,她從那一天起,就由衷覺得,許枳虞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子。


    誰不喜歡漂亮的臉蛋呢?


    譚霽也愛。


    後來一場運動會上,兩人一起在廣播站念稿子,五千米長跑比賽,廣播裏甜美的聲音在為周殊觀同學加油。


    【冠軍是屬於周殊觀的。】


    周殊觀看向廣播的方向,停了幾秒,跑的沉穩又平緩,最終成功的拿到了冠軍。


    他又看向廣播的方向。


    廣播裏的聲音笑意明顯,很小很小的一聲。


    【看,我說的對吧。】


    沉默的少年聽到她的聲音,在那一刻罕見的笑了起來。


    他聽得出她的聲音,他拚命的跑到終點拿下第一名,就是為了她那一句——冠軍是屬於周殊觀的。


    不僅冠軍屬於他。


    她也要屬於他。


    廣播站的兩個女孩子,人美聲甜。


    許枳虞全是念的周殊觀的加油稿,努力又活力滿滿為他加了一整天的油。


    譚霽笑著問她,是不是喜歡他。


    她把所有的心事都和譚霽分享,包括自己情竇初開的喜歡,也毫無保留的展現在她的麵前。


    哪怕這麽多年過去,許枳虞依舊會把自己的心事分享給譚霽聽。


    她們是那種,就算平時不常聯係,可隻要一見麵,就能有說不完的話的朋友。


    這次譚霽從國外回來,安頓好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和許枳虞見麵。


    十年的時光很長,卻又好像就在片刻之間,譚霽還是她認識的那個譚霽。


    譚霽說:“我過段時間空出來了,就回泊陽一趟,雖然那裏沒有家人了,可還是想去看一看。”


    泊陽永遠是她的家。


    許枳虞說:“要是時間對得上,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兩人聊了以前的事,又聊了近況,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她們說去河邊走走,譚霽突然想起件事來。


    “我們隔壁班的文禕你還記得嗎?”


    這名字聽著耳熟,許枳虞想了下,不確定的問:“是不是……周殊觀的朋友?”


    “就是他。”


    譚霽點頭,說:“他上次突然加我微信,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問說要是周殊觀再表白,我會不會給他第二次機會。”


    譚霽:“後來我跟他說,是他誤會了。”


    文禕和周殊觀關係還挺好的,高中時候,周殊觀也就和他還多說幾句話。


    譚霽見許枳虞眉頭已經擰了起來,搖搖頭,說:“這件事,高中同學之間似乎都在傳。”


    “如果真的有這樣一件事,那那個人不會是我,而應該是你。”


    許枳虞想起同學聚會那一次,他們進門之前,聽到的那些話。


    當時許枳虞並沒有放在心上。


    八卦和謠言,在同學們之間並不少見。


    難過就那樣湧了上來,譚霽問許枳虞需不需要去求證一下這件事情,許枳虞搖搖頭,聲音低的很難過。


    “我們馬上要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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