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苦夜短,開軒納微涼。


    這季節的夜就是短暫啊,陸路才剛睡著,天邊就已經露出魚肚白了,因為炎熱,昨夜便敞開了窗戶,陣陣晨風襲來,窗葉煽動,發出嘰嘰嘎嘎的聲響。


    “陸哥兒,陸哥兒,起床了,起床了,一會兒還得去石湖呢,陸哥兒......”門外的金潘一邊敲著房門一邊大喊大叫著。


    “知道了知道了,別喊了。”


    身為剛穿越過來不久的現代人,陸路還真的有點不大適應這古代的作息時間,這才幾點就起床啊。


    再加上昨晚陸路失眠了,胡思亂想了好久,三點多鍾,陸路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陸路閉著眼坐在床上,盡管嘴裏喊著“知道了知道了”,但身子卻很誠實,並沒有任何想要起來的動作。


    “先生,先生,快點起來了,今天還得去石湖那邊呢。”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又傳來了響聲。


    金潘這小子還是很聰明的,知道自己喊不起陸路後,便將自己的姐夫搬來了。


    這要是在以前啊,張鍥修是說什麽都不會幹這種下人才幹的事情呢,但就在昨天夜裏,在破獲青樓殺人案時,陸路的那一係列的操作,瞬間就征服了張鍥修了。


    張鍥修從來沒有見過破案如此迅速之人,這才不到一天的時間,就將張鍥修看都看不懂的案件給告破了,這讓張鍥修對破獲石湖命案更加有信心的同時,對陸路這位刑名師爺也更加的尊重了。


    其實此時的陸路早就清醒了,隻是現在,陸路多少有些尷尬,因為由於昨晚的胡思亂想,陸路發現他竟然夢遺了。


    “哎,果然是日有所思,夢有所做啊。”


    都說春夢了無痕,春夢了無痕,但看著濕了一大片的褲子,陸路一時間之間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這時,門外的張鍥修又喊了一聲,“先生?”


    話音剛落,房門“吱嘎”一聲被推開了一條小縫,隨後陸路將頭伸了出去,麵紅耳赤、語焉不詳的說道,“呃,大人,我這身衣服有些...太那個了,大人,你看,能不能給我......”


    還好,張鍥修明白陸路口中的“那個”是哪個的意思,大約等待了一盞茶的時間後,張鍥修領了一個小丫鬟走了進來。


    一襲寶藍色錦衣寬袖長衫,腰佩君子玉,右徵角,左宮羽,黑帶束腰,玉簪束發。


    陸路照了照鏡子,摸了摸下巴,露出白牙,連連點頭說道,“不錯不錯,豐神飄逸,儀表不凡啊。”


    陸路不但很滿意小丫鬟的穿搭手法,還對自己這身新衣也是相當的滿意,這才是男人該有的穿搭,之前的穿搭那叫什麽玩應兒啊。


    早飯之後,張鍥修便領著陸路和一幹人等便向石湖的方向行去。


    石湖。


    石湖屬於太湖支流,分為東石湖、西石湖和南石湖三個湖麵,共有吳堤、越堤、石堤、楊堤和範堤,五堤橫臥於水麵之上,旁有茶磨嶺,上有越來溪。


    石湖曾是春秋時代吳國的王室苑圓,吳國被越國滅,石湖開始沉寂,宋朝年間,政治家、田園詩人範成大築石湖別墅,並邀請當時東南的名士相聚於石湖,又因此而出名,隨後金元入侵,石湖再次被冷落。


    到了明朝,其實這裏也不算是什麽非常出名的名勝古跡了,不知為何那出身名門望族的徐清婉偏要來此處遊玩。


    一路上搖搖晃晃,張鍥修和陸路他們終於趕到了石湖。


    “先生,就在前麵了。”


    在張鍥修的的帶領下,陸路來到一家依湖而建的客棧——老來悅。


    隨後陸路便來到了命案的案發現場。


    陸路左右看了看房間,案發現場保存的還不錯,隨後問道:“屍首在哪兒?”


    “回大人,死者屍首現在在蠡墅鎮的範家呢。”一個好似地方官員的老頭說道。


    “什麽什麽,蠡墅鎮?範家?”


    聽到這話後,陸路皺了皺眉頭,隨後又看向了一旁的張鍥修。


    “那個,是我同意的。”張鍥修多少有些尷尬的說道。


    經過昨夜案件的洗禮,張鍥修也知道這死者屍體的重要性了,很多破案的重要信息都是從死者的屍體上找到的,此時,張鍥修對自己冒冒失失的舉動感到非常的後悔。


    不過好在當時也是做過屍體檢查的,於是,張鍥修又補充道:“有當時的屍格報告。”


    聽到張鍥修這麽說後,一旁,另外一個稍微年輕的地方官員趕緊將仵作的屍格呈遞了過來。


    陸路接過屍格後,看了看,頓時就傻眼了,這屍檢報告寫的是什麽啊,陸路根本看不懂啊,雖說陸路的古文也不怎麽樣,但大體上還是可以看懂呢,不過你一個屍檢報告扯什麽之乎者也的啊,而且還是驢唇不對馬嘴的那種。


    “咳咳!”陸路不著痕跡的收起了屍格,隨後假裝漫不經心的說道:“當時屍檢的仵作在麽?”


    “在,在,小人在呢。”隨後一個佝僂的小老頭從人群裏走了出來。


    看到這走路都顫顫巍巍的老頭,陸路非常客氣的說道,“那能不能請老丈把當時的情況簡單的說一下啊。”


    “大人,你這是說的哪裏話啊,真是折煞小人了。”聽到陸路的話後,老仵作有些受寵若驚的說道。


    在古代啊,這仵作並不是什麽好的差事,雖然在案件分析上,仵作的作用是舉足輕重的,有時甚至可以直接影響案件的結果,但仵作的社會地位卻很低下。


    古代的仵作,99.999%的都是由身份低下的賤民擔任,大抵是殮屍送葬、鬻棺屠宰之家,其後代還禁絕參加科舉考試,在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古代,這可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


    再加上時常擺弄屍體,還會招不少人的奚落與嘲諷,而且古代的封建思想又是極重的,所以很少有人願意去當仵作的,除非是迫不得已。


    老仵作顫顫巍巍的走到一盞屏風之後,指著屏風後的浴桶說道:“當時,死者便是躺在這個地方,頭部朝南,側身......”


    經過老仵作斷斷續續的講訴,以及張鍥修在一旁的補充,陸路大致了解這石湖命案的基本情況。


    死者,名叫徐清婉,蘇州望族徐家的旁支,據說和明朝中期大臣、內閣首輔徐有貞是一家的,二十一歲,係八月初十,帶著兩名貼身丫鬟從姑蘇城乘坐馬車到吳縣石湖遊玩,夜間宿在老來悅客棧,晚上9點左右,發現死於客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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