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話是吧?沒有關係,來人,給我上三尺木之刑。”


    張鍥修見陸路不說話,一拍驚堂木,準備再次給陸路來個大刑伺候。


    “三尺木之刑?”


    雖然陸路不知道什麽是三尺木之刑,但當陸路看到衙役手裏的刑具後,立馬臉色大變。


    此時,一個衙役拿著一個長三尺有餘,去地五寸多,貫以鐵條,每根中各綁拶三副的刑具走了過來。


    “夾棍!”


    看到此物後,陸路驚呼的說道。


    沒吃過豬肉還沒看見豬跑麽?當看到衙役手裏的刑具後,看過《三俠五義》的陸路一下子就認了出來。


    《三俠五義》第五回:包公一時動怒,請了大刑,用夾棍套了兩腿,問時仍然不招。包公一聲斷喝,說了一個“收”字。不想趙大不禁夾,就嗚呼哀哉了。


    打板子都經受不住,這要是上了夾棍,陸路可真的就要和那個趙大一樣,嗚呼哀哉了,於是陸路連忙大聲的喊道:“大人,慢著。”


    “嗯?”張鍥修抬了一下手,示意衙役先停停,隨後一臉玩味的看向陸路問道:“怎麽,現在肯說話了。”


    我說你奶奶個腿啊我說,陸路很想破口大罵,這才上公堂幾分鍾啊,就要對自己用兩次大刑,媽的,狗官!


    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迫於形勢,陸路也隻能委曲求全了。


    陸路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臉,讓自己的笑容更加真實一點,然後諂媚說道:“大人,我什麽時候不說話了。”


    於是,陸路便開始了自我辯解之路了,沒辦法,這裏不是現代,保持沉默在這裏不好使啊。


    陸路清了清嗓子說道:“咳咳,大人,這仵作的屍檢報告是不錯,那個,那個徐清婉的確是死於窒息的。”


    “嗯?”


    聽到陸路這麽說道,張鍥修看了身旁小舅子一眼,而一旁做著記錄的小舅子還給了張鍥修一個得意的眼神後,便連忙將陸路的話記錄了下來。


    陸路看了一眼這有些怪異的郎舅二人,並沒有太在意,而是繼續說道:“死者麵部青紫,瞳孔散大,眼結膜高度充血,鼻腔外有血流痕跡,口腔內有血樣液體存留,頸項喉結下方及其兩側有三處表皮剝脫,手觸可感舌骨、甲狀軟骨骨折......”


    “等等,你說的這些是什麽意思?”


    陸路說了一通,負責記錄的小舅子是一句都沒有聽懂,什麽眼結膜高度充血,什麽舌骨、甲狀軟骨骨折的,這些都是什麽啊。


    不但小舅子沒聽懂,就連姐夫張鍥修也是一頭霧水,此時正一臉懵逼的看著陸路。


    “呃,大人,我想說的是,雖然她是死於窒息的,但有一點,仵作說錯了,她並不是死於閨房之中的。”


    “嗯?不是死於閨房之中的?”張鍥修更加疑惑了。


    “是的,大人。”陸路肯定的答道。


    不過看到張鍥修那迷茫的小眼神,陸路隻好再一次解釋道。


    “大人,你應該知道什麽是屍斑吧?”


    “嗯,知道。”張鍥修點了點頭。


    在沒有發生石湖命案之前,張鍥修還真的不知道什麽是屍斑,不過,現在知道了。


    在看到張鍥修點頭後,陸路並沒有選擇不說,而是更加進一步解釋道:“屍斑,屍斑的形成是由於屍體血管裏的血液停止流動後,在重力的作用下,沉積在身體的低處形成的。”


    “喂?你到底想說什麽啊?”負責案件記錄的小舅子再次抓狂的說道。


    但陸路並沒有理會張鍥修的小舅子,而是繼續說道:“因為這個原因,一般的情況下,屍斑都會出現在身體背部、臀部、大腿後側等低處,而不會出現在大腿的前側,腳背,以及腋下肋旁等地方的。”


    “姐夫,姐夫,你別聽他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我看直接讓他按手印得了。”說著說著,金姓的小舅子便一把拿起了案幾上的案件記錄。


    “休要胡鬧。”張鍥修厲聲說道。


    “姐...”夫字還有還得及出口,就被張鍥修一個眼神給嚇了回去。


    “先生,你接著說。”


    不知不覺之間,張鍥修對陸路的稱呼已經變了。


    但陸路並沒有察覺到這個,而是看了一眼張鍥修後又繼續說道:“而那個徐清婉的屍斑卻出現在大腿的前側,腳背,以及腋下肋旁等地方,這說明了什麽?”


    “說明了什麽?”張鍥修盯著侃侃而談的陸路好奇的問道。


    “這說明徐清婉死後被人移動過。”


    “死後被人移動過?”


    “對,死後被人移動過。”陸路點了點頭,而後接著說道:“如果屍斑出現在死者身體的前部或者側部,一般可以說明屍體是被移動過的。”


    “既然屍體被移動過,那就說明當前發現屍體的地點並不是第一案發現場,而是有人在殺死徐清婉後,為了偽造現場,才將她轉移到了她的閨房之中的。”


    “偽造現場?轉移屍首?”


    “對的,大人,徐清婉腋下、肋旁的屍斑,就是因為有人在徐清婉死後插著徐清婉的腋下拖拽、擠壓形成的,而大腿前側以及腳背的屍斑,很大可能是因為有人背屍造成的。”


    而後陸路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大人,還有這右側**的四周有環形牙印一枚,牙印傷痕參差不齊,而且,右上側尖牙的位置是空的,這說明咬這兒的人右上側那顆尖牙已經掉了。”


    說完後,陸路還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先生,你這是?”


    陸路這突如其來的自殘舉動,將一旁的張鍥修看的是莫名其妙的。


    “大人,你看。”


    陸路將自己胳膊伸到了張鍥修的麵前。


    “看什麽?”張鍥修看著伸過來的胳膊一頭霧水的問道。


    “牙印。”陸路指了指胳膊上自己咬的牙印說道,“大人,你看,我咬的這牙印整整齊齊的,並沒有缺齒,而你在看看,徐清婉身上的牙印,參差不齊,這說明這咬痕,不是上了年紀之人咬的,就是牙齒不好之人幹的。”


    看什麽,看哪裏,此時,張鍥修手上的屍檢報告並沒有這些東西,有的隻是些含糊不清的屍檢情況。


    張鍥修的臉色有些難看,媽的,一個小小仵作都敢這麽欺我、辱我,真是欺人太甚了。


    這個張鍥修倒是冤枉了仵作了,古代命案也是有破案期限,尤其是重大案件,到期破不了,政績考核是要扣分的。


    而命案這種事又是必須上報的,瞞是瞞不了的,為了讓上級無法限定破案時間,所以在立案的時侯就不能將案件說的太明白。


    一些比較成熟的仵作再寫命案的屍格時,也就是屍檢報告的時候,都會寫得越含糊越簡單越好。


    這樣一來,破案的期限就可以靈活的掌握在縣太爺的手中,從而不必擔心因為時間不夠而破不了案,這對知縣大老爺的仕途是很有幫助的。


    陸路看著陰晴不定的張鍥修,小心翼翼的說道:“大人,不用我在多說什麽了吧,在下並沒有殺人,這屬實是被人陷害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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