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些下人,又不能不拉攏。


    傅清輝輕敲著裝錢的匣子,從裏頭摸出兩塊碎銀子,“先去廚房要一盤子栗子糕來,再找繡師做兩身新衣裳。”


    在三皇女的後院裏,要使喚這些下人,若是不給錢,那質量必然堪憂。


    就說這梅花糕,做出來指不定多難吃。


    那新衣裳,說不得要用什麽破爛布條子做,反正到手不一定能穿得出去。


    當然,這些都是針對不怎麽得寵的小侍,若是那起子得寵的,亦或者身世背景強的,這些下人可是萬不敢這般亂來。


    見風使舵、拜高踩低、看碟下菜……


    這一張張嘴臉,當真是讓傅清輝心裏厭惡得厲害,但偏偏,他又不得不去討好這些人。


    否則,現在他得寵倒還好,若有朝一日受了冷落,隻怕是連盤熱菜都吃不到,冬日裏炭火也拿不到,得活生生被冷死。


    這可不是傅清輝亂說,是有例在先的。


    那還是宮裏頭,三皇女的父君送來的人呢?還不是悄無聲息的死了,對外說是病死的。


    小廝看著清減不少的傅清輝,也是滿眼心疼,“公子,我這就回去。”


    京城離明城不算近,一去一來得小三個月,等小廝再拿著錢回來時,沈嬌已經帶著傅佑安,和江眠、杜晚一起,進京趕考去了。


    人剛到京城,江眠和杜晚就想去青樓溜達一圈,被沈嬌攔下,一同去書房議論考題。


    此時已是二月初,三月初便是會試時,不少新科舉子們趕至京城。


    本就熱鬧的京城,這兩月是越發熱鬧,客棧人滿為患,尤其是離貢院近一點的客棧,更是早早就住滿了,一間房的價格也比平日翻了好幾倍。


    沈嬌和江眠她們來的時間不早不晚,一並租了個不算大的院子,離貢院走路約莫也就十來分鍾時間。


    三個人來以後,成日閉門不出,努力複習。


    哦~不對。


    努力複習的隻有江眠和杜晚。


    沈嬌壓根就沒怎麽碰過書。


    譬如現在,江眠和杜晚正埋頭苦讀,沈嬌人卻在廚房,低頭吹了兩口氣,將灶台的火點燃。


    抬頭一看,傅佑安正在不遠處熟練的切菜。


    “佑安。”


    沈嬌低喚了聲,把火穩住之後,將傅佑安牽去灶台邊上坐著,“你看著火,我來弄,小心把你手割破了,我才是要心疼。”


    傅佑安滿臉盡是無奈,“妻主,我可以的,我在傅家都已經做了很多年飯了。”


    “但在我這裏,這些都不是你該做的。”


    沈嬌輕點了點他鼻尖,“我的夫郎,隻需要好好享受妻主的愛就行了。”


    傅佑安有些害羞的低下頭,又擔憂她沒做過這些粗活,正要再勸她兩句,但抬頭仔細一看,沈嬌動作比他還麻利。


    三兩下便炒了四五個菜,連帶著燒了盆湯出來。


    二月天色正寒,傅佑安坐在灶前,燃燒的柴火讓他整個人都是暖烘烘的,臉都被火光照得有些發燙。


    沈嬌抬手碰了碰。


    她的指尖沾了冷水,冷冰冰的。


    傅佑安先是被冷的縮了縮頭,而後捧著沈嬌的手哈了兩口氣,“妻主,以後還是我來吧,你馬上要參加會試了,若是不小心著了涼~”


    不等沈嬌說什麽,他似是意識到了不對,趕緊低下頭,“呸呸呸~妻主身體這般好,定然不會著涼的。”


    沈嬌輕勾起唇,“佑安真是可愛。”


    她剛伸出手摟住傅佑安的腰身,要說幾句不太能在人前講的帶顏色的話,就聽得外麵傳來江眠一聲熱情呼喚。


    “小師姐,你和你夫郎再不出來,我們兩就得被餓死了。”


    傅佑安羞的趕緊把沈嬌輕輕推開,應道:“這就來。”


    “慣得她們這般無賴。”


    沈嬌輕哼一聲,硬是摟著傅佑安親了他一下,才鬆開手去端菜,“你們進屋來吃,放外麵一會兒就涼了。”


    吃過飯,傅佑安便要起身收拾碗筷,卻又被沈嬌攔下,“讓她們去,怎就你我操勞,她們總得出點力。”


    “妻主,你們都得備考,該是我照顧你們的。”


    “哪有什麽該不該?”


    沈嬌擺了擺手,把碗筷留給江眠和杜晚收拾,自己牽著傅佑安回房去了。


    江眠和杜晚兩人端著碗麵麵相覷。


    “小師姐,是不是也太寵她夫郎了一點?”


    杜晚聞言便給江眠一胳膊肘,“管那麽寬幹什麽?小師姐和夫郎感情好,你我該高興才是,趕緊收拾碗筷回屋休息。”


    “我沒做過啊。”


    “說得好像我做過一樣。”


    兩個廚房小白癡在這研究怎麽洗碗刷鍋,半晌,把碗摔碎了兩。


    喜得是現在還沒到宵禁時間,兩人偷偷摸摸把碗的碎片收拾著丟出門外,然後趕緊買了幾個新的放進廚房。


    一來一去,跟做賊似的。


    江眠看著新碗,不由得感慨一聲,“小師姐怎麽能連做飯都會呢?”


    不僅會做飯,還會騎馬打獵射箭禦車,還精通琴棋書畫。


    襯得她跟個廢物似的。


    文不成武不就,隻會吃。


    就連杜晚也不禁輕搖頭,“小師姐這便是老天爺賞飯吃,天賦絕佳,學什麽都能精通,跟她比,那是打擊自己。”


    當然,兩人這番感慨,沈嬌是沒聽到,她正在房間裏教傅佑安寫字,寫錯一個就親一下的那種。


    最後把傅佑安欺負的滿臉通紅,不肯再落筆才罷休。


    轉瞬便至三月初,學子們連夜進了貢院,沈嬌她們是一起去的,但號卻並沒有挨在一起,隔得還很遠。


    隔天一早,考卷才發下來。


    她們在貢院裏奮筆疾書,擔憂不已的傅佑安便坐馬車去了京裏香火最旺的寺廟。


    他虔誠的跪求沈嬌她們能金榜題名,殊不知,自己卻被人盯上了。


    “那不是……傅佑安嗎?”


    傅清輝帶著小廝也來拜佛求子,在人群中恍惚一眼,卻瞥見了傅佑安。


    他起初還當是自己的錯覺,再仔細一看……


    沒錯,就是傅佑安!


    “傅佑安怎麽會到這裏來?”


    傅清輝擰眉問道。


    他身側的小廝微微抿唇,語氣略有些遲疑道:“上次奴才回明城,聽家主說,沈嬌考上了明城的解元。這次,大概是她將傅佑安帶上京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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