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刀從脖子上滑過,一抹血飆在飄揚的黃沙之中。


    沈嬌騎著馬彎腰,拎著和碩勃樂的頭顱高高舉起,如柱的鮮血往地下流去,滴滴點點濺在她臉上。


    燦陽初升,暖紅的光芒和血色在她臉上交相輝映,格外美豔。


    可就是這樣美豔的人兒,卻是長刀橫握,頭顱在手,高聲厲呼,“和碩勃樂已死,投降者不殺!”


    她一招手,關城內數以萬計的士兵齊齊而出,齊聲呼喊,“和碩勃樂已死,投降者不殺!”


    呼聲震徹雲霄。


    對麵的人群騷亂一陣後,卻又忽然鎮定下來,戰鼓聲越發激昂。


    “殺!”


    塔拉將士中不知是誰高喊一聲,士兵們便衝了上來。


    沈嬌長刀一揮,在人群中宛如索命修羅一般,根本沒人攔得住她。


    她趁亂直接殺進了塔拉主營。


    主將已死,可塔拉士氣不減,可見這裏頭還藏著一位、至少能和和碩勃樂齊名的人在指揮。


    她必殺之!


    ……


    “也不知道鎮國公那邊怎麽樣了?”


    皇宮之中,傅佑安隨意翻開一本請安折子,寫了句“朕安”,便隨意丟到一旁去,“可有關城的戰報送來?”


    白鬆輕搖頭,“暫時還沒有,許是關城形式惡劣,鎮國公忙於迎敵,才遲遲未有消息傳來。”


    他算是看明白了。


    雖然他也不是很清楚,皇上到底在別扭些什麽,不過皇上卻是真的很關心鎮國公。


    想必也是真將鎮國公放在心上了,才會這般時時刻刻惦記著。


    傅佑安微微點頭,“催一催兵部,盡快把消息傳回來。”


    “是。”


    正說著,便聽得兵部尚書求見。


    傅佑安眼前微亮,“宣!”


    “臣參見皇上。”


    兵部尚書從袖子裏摸出一本折子,“這是鎮國公方才傳回來了消息,她大敗塔拉,殺了塔拉主將和碩勃樂,和齊扶大將呼卓。”


    “鎮國公親率十萬大軍,將塔拉和齊扶聯手湊出的十五萬大軍,斬殺過半,俘虜將近六萬大軍……”


    兵部尚書越說越興奮。


    鎮國公又打了一場經典的,以少勝多的戰役,簡直太神了!


    幸好這麽會打仗的家夥,是自己人,這要是塔拉主將,他們的關城怕是早被鐵騎踏破了!


    傅佑安心底一鬆,“鎮國公可還平安?”


    那家夥果然是個殺神,還是得放戰場上去發泄她過旺的精力比較好。


    “鎮國公受了點輕傷,還算平安。”


    兵部尚書沒當回事,畢竟上戰場哪有個不受傷的?


    傅佑安卻是微微擰眉。


    她不是武功那麽高嗎,怎麽還是受傷了?


    不過他沒問這話,隻是問了句,“關城多久能結束戰役?”


    提起這個,兵部尚書的臉稍稍僵了一秒,“回皇上,鎮國公說她、她打到塔拉王庭了,等打下塔拉,就轉道去永南關。”


    傅佑安:……


    果然,一出京就跟斷了線的風箏似的,滿天亂飄!


    罷了,人沒事就成。


    傅佑安微微擺手,便讓兵部尚書退下。


    而與此同時,傅寒聲也接到了消息,不由得對曾遊感慨一句,“沈昱真是個打仗的人才。”


    曾遊點了點頭。


    確實如此。


    鎮國公這人,雖說脾氣是直烈了些,可領兵打仗的本事是沒得挑剔的,天生來便是將帥之才。


    “等她回京之時,便是我們動手的最佳時機。”


    傅寒聲說著,眼神中帶著一抹亮光。


    “確實如此。”


    鎮國公才立功回京,傅佑安不會在那時動她。


    若稍等幾日,等傅佑安困住鎮國公時,他們再想借鎮國公之勢動手,就既難又晚了!


    “你覺得陳子由怎麽樣?”


    傅寒聲又問。


    陳子由,吏部左侍郎,也是世家出身,背後的陳家還有爵位在手,家族實力也不弱。


    曾遊又點頭,“王爺是想用他?”


    “他主動投靠我,我有何用不得。”


    “這樣的話……”


    曾遊略一沉吟,“陳子由身份不同尋常,他投靠王爺,王爺也得分他一成利。陳家近兩年營收不多,不如將鹽場的利給他一份。”


    先帝在時,傅寒聲便將人手安插進鹽鐵買賣,並從中獲利。


    隻而今傅佑安重視鹽鐵買賣,嚴苛審查,他想在裏頭動手腳便有些為難,剛好把這燙手山芋甩給陳家。


    這樣既能拉攏陳家,又能甩開麻煩事,一舉兩得,正好。


    傅寒聲一琢磨,“可以。”


    而後又沉聲道:“左恒最近是越發得傅佑安看重了,隻是他這個禁軍統領,前麵有個副字,到底還是有些不足。”


    “王爺不妨請左恒上門協商一番,看如何好讓他再進一步。”


    曾遊說著,其實心裏並不放心左恒。


    據他所知,能投靠傅寒聲的,要麽是先帝在時便跟著傅寒聲幹,不好下船,準備一條路走到死的。


    要麽是被傅佑安冷落前途不明,或者是家族在走下坡路,想拚死求一把從龍之功的。


    左恒若忠心耿耿跟著皇上,前途依舊一片光明,為何要投靠傅寒聲來博求前程?


    所以左恒此舉,稍顯有些奇怪。


    當然,這話他也不是沒跟傅寒聲提過,可傅寒聲正沉浸在美夢中,左恒又在他麵前表現的以他馬首是瞻,極其聽話乖順的樣子。


    曾遊的提醒,傅寒聲根本聽不進去。


    曾遊對此也很是無奈。


    他無奈,殊不知左恒更是無奈。


    左恒在冊子上添上陳子由的名字,眉眼微耷。


    仔細一翻可以發現,這冊子上林林總總二三十個名字,都是傅寒聲的心腹之臣。


    說實在的,左恒也確實是搞不懂。


    陳子由隻要踏踏實實幹活,前途也是一片大好,為什麽非得跟著傅寒聲,摻和進這要命的事來?


    等皇上清算的時候,這麽些人,菜市場的地怕是又要被染紅了。


    左恒輕歎口氣。


    他尋思,能在朝堂上混這麽久,這一個個也都不是傻子啊,怎麽就看不清形式呢?


    等墨幹,左恒又把冊子收起來,藏在書架上的暗格之中。


    而後聽聞傅寒聲尋他有事,他更是重重的歎一聲,然後收起沉痛的表情,笑眯眯的找傅寒聲去了。


    要他這樣一個不擅演戲的人,去傅寒聲身邊當內線,可真是辛苦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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