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回頭路,何人不思春。


    但時也,命也。


    她們來此,多則已有數載,少則數月。


    一雙玉臂千人枕,一點朱紅萬人嚐。


    見君一麵心已慰,何敢再求一夜春。


    苦也,苦也。


    眾姑娘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看著身旁的食客,虛假一笑。


    凝星兒嫵媚一笑,道;“主上,你的魅力不小呀。”


    “就連這些流落風塵的女人,都對你戀戀不舍。”


    蘇白搖搖頭;“都是一些苦命人罷了。”


    “苦命?”


    凝星兒苦澀的搖搖頭,眼中露出回憶之色。


    她又何嚐不是苦命之人。


    從她記事之日起,她就一直待在天靈教,被人當做奴隸訓練。


    不知自己的父母是誰。


    沒有父愛、沒有母愛、得不到任何人的關愛。


    每日麵對的,隻有那暗無天日的地牢,一雙雙冰冷的眼睛。


    所幸,她因相貌出眾,被天靈子看重,提拔為聖女。


    可那又如何?


    在天靈子眼裏,她隻不過一個玩物,供他玩樂的工具罷了。


    即便是眼前的這個男人,也難保沒有升起,把她當作玩物的想法。


    對比下方這些風塵女子。


    或許,她隻是更高級一些。


    “嗬……。”


    凝星兒自嘲一笑,神情在一瞬間變得極其落寞。


    蘇白聽到笑聲,回頭看了一眼凝星兒。見她一臉沮喪,心思扭轉之間,便明白是何緣由,免不了觸景生情。


    伸手摟住她的腰肢,攬入懷中。


    他沒有說話。


    不知是出於同情、憐憫,還是心疼,就這樣靜靜的摟住她。


    凝星兒的心神,忽然莫名的安靜下來。


    眼前的這個男人並不大,甚至比她還要小上幾歲。


    可不知為何,躺在這個男人的懷裏,她感到一陣心安。


    仿佛,就算天塌下來,這個男人都會擋在她麵前一樣。


    “你,會為我遮風擋雨嗎?”


    凝星兒脫口而出道,雙目期待的看著蘇白。


    她也不知,她為何會這樣問。


    可她就是想知道答案,聽到她想聽到的那個字。


    “會!”


    凝星兒笑了,靜靜的靠在蘇白懷裏,沒有再說什麽。


    這個字,是她聽到的最好聽的一個字。


    “真好。”


    凝星兒甜蜜的閉上眼睛。


    “真的好嗎?”


    蘇白內心想道,目光望向下方的眾多姑娘。


    他隻是一個普通人,不是聖人,做不到萬千寵愛給於一人。


    他有欲望。


    有著所有男人都有的欲望。


    但他不渣。


    一個承諾,代表著一份責任。


    林清兒、蕭妃兒,再加上一個凝星兒、他都給出了承諾。


    至於龍九、慕容嫣然,蘇白輕聲笑了笑。


    她們隻是利益牽絆,各有所需罷了。


    感情?


    在皇室、世家麵前,最不值錢的就是感情。


    為了利益,他們可以弑父殺母、六親不認。


    與他們談感情,取死之道罷了。


    蘇白笑著搖搖頭,拋出腦海中的想法。


    不知何時。


    凝星兒躺在他的懷裏睡著了。


    睡的是那麽安詳。


    或許,這是她有史以來,睡得最安穩的一覺。


    外界。


    吳用的死,越傳越廣。


    鳳王國陷入舉國震動之中。


    各方勢力心懷鬼胎。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兩天。


    兩日來。


    快活林中的食客多出數倍,但卻無一人敢鬧事。


    隻因二樓坐著一位,白衣勝雪,似乎永遠不會喝醉的少年。


    不論是一方巨擎,還是江湖豪俠,在少年麵前,都會選擇低聲細語,生怕擾到少年的雅興。


    第三日清晨。


    凝星兒為蘇白整理好著裝,與蘇白一起走出房間。


    此時的她,一改往日的暴露裝束,換一套黑色長袍,將身體包裹的嚴嚴實實,再無半點肌膚可露。


    走出房間。


    二人瞬間驚豔了店中食客。


    男子白衣、金邊、一縷白發梳與腦後。


    女子黑袍、優雅、腦後盤著長發,證明她已為人婦。


    “我們走吧。”


    蘇白無視眾人得目光,一步一步走下樓梯。向快活林外走去。


    今日,是英雄大會的舉辦之日。各路英雄豪傑,恐怕早已到達紫陽居。


    凝星兒點頭。


    伸手間,纏住蘇白的胳膊。


    自兩天前,她表露心聲,得到蘇白的肯定答案後。


    她的心中,已經徹底刻滿蘇白的身影。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別人不經意間的一個舉動,就能讓其感動一生。


    她也不例外。


    少年英雄、長相英俊、聲名在外、家世顯赫。


    如此優秀的少年郎,她沒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絕。


    即便這個少年郎的女人很多,她將來隻能成為一個妾室,她依然願意。


    二人不分前後。


    坐上早已等候多時的馬車,趕往紫陽居。


    一路所過。


    街道上,少了很多江湖客的身影。


    駕……駕……。


    趕車的是一位老者。


    他的馬車很穩,縱然行駛在這人聲鼎沸的街道上,車輪也是飛一般的行走。


    車廂內。


    凝星兒將頭靠在蘇白的肩上。


    她很享受這一刻。


    陪著自己心愛之人遊走江湖,這不正是她一生所向往。


    蘇白也沒有阻止。


    從凝星兒表露心聲的那一刻,他就明白,這個女人動真情了。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他不是英雄,自然也不會過美人關。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踏上江湖路。


    該瘋狂時且瘋狂。


    該風流時就風流。


    人這一輩子不長,且行且珍惜。


    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拋開年少時輕狂,老了滿眼盡滄桑。


    今朝有酒今朝醉罷了。


    罷了!


    蘇白輕輕摟住凝星兒的肩膀。


    凝星兒笑了。


    依偎在蘇白懷裏甜蜜的笑了。


    她之所求,無非就是如此。


    馬車還在路上狂奔。


    車上二人依偎在一起。


    沒人能懂二人的心思。


    哎——!


    趕車的老者歎出一口氣。


    他從二人的身上,仿佛看到了年輕的自己。


    年輕之時。


    他也曾不自量力,攀過兩座高山,但他不知道輸在了哪一關。


    曾經年少,勵誌三千裏。


    如今躊躇百步,無寸功。


    轉眼間,高堂接白發。


    浮生醉酒回夢裏,青春依舊。


    隻歎時光太匆忙,不見當年少年郎。


    “半生浮醒,半生癲。”


    “老了,老了。”


    老者搖著頭,繼續趕往著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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