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何青鋒表情已經扭曲,心被憤怒、悲哀、惡心這些負麵情緒纏繞吞噬著,他再也無法保持理智,管他什麽人道,管他什麽後果,弄死眼前這個連畜生都不如的家夥,是何青鋒此刻唯一的念頭。


    “好,打的好!”苟冬七的鼻子和嘴角不斷有鮮血溢出,有些艱難的說出這幾個字,然後又嘿嘿的獰笑起來,聲音越來越大。


    聽到苟冬七突如其來的大笑,何青鋒高高舉起的拳頭沒有落下,而是用另一隻手揪住他的衣領,拖著他朝門外走去。


    砰的一腳將門踹開,何青鋒赤紅著雙眼,太陽穴打鼓般跳動著,牙齒被咬的咯咯作響,渾身散發著令人不寒而栗的戾氣。


    門外不遠處守著的二劉三人,看到何青鋒走出來,手裏還揪著苟冬七,便衝過來準備幫忙。


    “我自己來!”


    何青鋒聲音沙啞的吐出四個字,拖著苟冬七繼續朝大院門口走去。


    三人麵麵相覷,有些不知所措,猶豫了片刻,也跟在了何青鋒的身後。


    走到關著兩條比特犬的大鐵籠子前,何青鋒一隻手提著苟冬七,另一隻手伸向了籠子上的門栓。


    兩頭皮毛錚亮,體型健碩的比特犬,見到主人的靠近,興奮的上竄下跳,發出討好般的低聲嗚鳴。但當它們發現了被何青鋒拖拽到了身前的苟冬七後,兩頭鬥犬開始變得暴躁起來。


    體型較大的那一頭更是猛的竄到了鐵籠的門口,粗壯的前爪扒在籠門上不住地衝撞著,低鳴聲在此刻也變成了嗜血般的狂吠,張開的巨大犬嘴裏那一排尖利的獠牙,如同剔骨的尖刀,閃爍著懾人的幽光,齒縫見不斷溢出的口涎,昭示著它們對眼前獵物的渴望。


    比特犬的這一動作,也將何青鋒即將打開的門栓又推了回去,何青鋒又試了幾次,還是未能打開。於是對著身後的二劉喊道:


    “過來幫忙!”


    二劉跑上前來,猶豫著伸出可手,不過他又很快收回,這次他沒有按照何青鋒的吩咐去做,而是麵露苦色磕磕巴巴地問道:“何總,你,你不會是想把苟冬七扔進這裏吧?”


    “是!”


    何青鋒沒有廢話,直截了當的承認。但看到二劉停滯不前的動作,又說道,“別廢話,趕緊幫我把籠子打開。剩下的事情不用你們管,有什麽後果我自己承擔。”


    二劉還是沒有動,他平時收拾過的人不少,但是從來沒有弄出過人命,這是原則問題,是何青鋒當初給他們下的死命令。


    現在看到眼前這個既是自己的老板,又像是自己兄弟一樣的男人,發了瘋似的想要做出他自己曾經嚴令禁止的事,二劉的心情先是震驚,而後又是一陣心疼,他為何青鋒感到心疼。


    二劉是個有良心的人,當初如果不是何青鋒在他最難的時候拉他一把,他現在可能早就被那些追債的人打斷手腳扔到街上做乞丐了。所以二劉是發自肺腑的感謝何青鋒,同時也真心不希望何青鋒做傻事。


    事情鬧到今天這個場麵的原因,二劉是知道一些的,他想不明白為什麽像嫂子那麽優秀的女人,會跟苟冬七這樣的雜碎發生那樣的關係,這個問題其實困擾了他好長時間,但二劉是個灑脫的性格,既然想不明白,所幸就不想了,可能根本就沒有人能夠想明白。


    帶著替兄弟不忿的情緒,這些日子二劉對苟冬七的毆打也是最狠的。但此刻看到一向以沉穩著稱的何青鋒,竟然做出了這樣瘋狂的事,二劉第一個念頭是幫忙弄死苟冬七這個雜碎,但他畢竟沒有像何青鋒一樣失去理智,清醒的他明白這樣做的後果,一旦將苟冬七真的扔進籠子,以兩頭鬥犬對他的敵意。那他就隻有被撕得粉碎這一種可能。


    要知道籠子裏的兩頭比特犬的凶狠程度可是世界聞名的,它們被稱為嗜血鬥獸,是人為培育出來專為戰鬥而生的野獸。除了對主人的忠誠外,它們對於其他任何人都充滿了戰鬥的欲望,這也是為什麽即便關在籠子裏,還要在它們的脖子上拴一根鎖鏈的原因。


    作為戰鬥力強悍的比特犬,它被人鍾愛的原因有很多,但最主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它隻有戰死的身軀,從沒有畏懼的靈魂,一旦發起進攻,它們的體內會分泌出大量的腎上腺素,這種激素會屏蔽掉自身的痛覺神經,使其感受不到任何痛感,所以一旦被它咬住,除非是將其擊斃,否則絕不鬆口,至死方休。


    二劉不知道苟冬七到底是怎樣刺激了何青鋒,才能讓一向沉穩睿智的他做出如此不計後果的事。但他可以肯定如果何青鋒真的這樣做了,就真的著了苟冬七的道,用那個癟三的賤命換何青鋒的身家,怎麽算都是苟冬七完勝。


    雖然二劉清楚何青鋒在公檢法有一些人脈關係,但這些交情隻能保他在紅線以內的行為處事,一旦越過這條紅線,就算是何青鋒,也肯定難逃律法的製裁。


    所以二劉此刻才會流露出這般複雜猶豫的神情,這是他第一次違背了何青鋒的吩咐,但他清楚自己必須這樣做,無論如何今天不能讓何青鋒殺了苟冬七,為了這麽一個雜碎,搭進去他的一生,二劉覺得實在是不值得。


    何青鋒見二劉依然沒有動,幹脆放棄了打開籠門,直接將苟冬七拖到籠子跟前,然後用雙臂勒住他的脖子,將他的頭順著投喂食物的圓孔往裏推。


    隨著苟冬七的腦袋離籠子越來越近,犬脖子上鐵鏈發出的嘩啦啦巨響,和狂躁的犬吠聲也就越發瘮人,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濃濃地嗜血的壓迫感。


    苟冬七終於感受到了恐懼,他的雙腳死命的蹬著地麵,雙手向頭頂伸出,頂在了鐵籠的欄杆上。兩人都是豁出了全力,一時間竟僵持在了那裏,但苟冬七畢竟是受了傷,再加上他原本就沒有何青鋒的力量大,能堅持那麽一會兒,完全是他在死亡威脅下暴發出的潛能。


    這種潛能強是強,但時間卻是極短的,很快他就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在不斷消逝,最後隻能任由何青鋒拖拽著不斷靠近鐵籠。


    當苟冬七的頭頂貼近鐵籠的那一刻,比特犬張開了大嘴便咬了過來,隻是這一下被鐵籠阻攔,苟冬七並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不過頭頂上還是被噴了不少比特犬的口涎,口涎順著苟冬七頭頂流到他的臉上,濕熱腥臭的味道撲鼻而來。


    苟冬七再也忍受不住這樣極致的恐懼,他大聲的叫嚷著,其中還夾雜著含糊不清的救命聲。當苟冬七耗光了所有力氣,再也無力掙紮的那一刻,他隻覺得自己的下身,菊門一緊。緊接著鐵籠子五米內的範圍裏便傳出了一陣陣惡臭,在極度恐懼的情況下,苟冬七竟然被嚇得大小便失禁了……


    就在何青鋒即將順利的把苟冬七的腦袋塞進圓孔的刹那,二劉衝了過來,他一把按住了何青鋒的胳膊,說道:“何總,你不能這樣做,這會毀了你的。”


    “滾開!”何青鋒青筋暴起,紅著眼睛對二劉怒喝道。


    “何總,你不能啊,你得想想你的父母還有你的女兒啊!”二劉聲嘶力竭的喊道。


    誰知道他不提女兒還好,提到女兒這兩個字,何青鋒臉上的肌肉抖了抖,眼中的赤紅似乎又深了幾分。


    “我,最後說一遍,放…手!”何青鋒一字一頓地說道,聲音嘶啞,帶著無盡的寒意。


    “何……”


    二劉才剛說出一個字,就覺得腦門被一股大力襲擊,額頭上傳來的劇痛,讓他條件反射般的鬆開了雙手,忍不住去揉自己劇痛不止的腦袋。


    再看到何青鋒同樣紅腫的額頭,二劉才明白原來是何青鋒用額頭撞向了自己的腦門。


    二劉的突然阻擋,讓何青鋒又耽擱了不少時間,而趁著這段空擋,苟冬七又恢複了不少力氣,眼瞅著自己的頭就要被塞進籠子裏,苟冬七再次伸出手頂在了鐵籠上,但是何青鋒盛怒之下的力氣實在太大,苟冬七隻堅持了一會兒,緊握鐵欄杆的雙手便沒了力氣。手掌無力的攤開,幾根手指隨著何青鋒的推搡,伸到了籠子裏邊。


    也就在此刻,苟冬七突然感到手上傳來一陣劇痛,先是像被釘子穿透的那種疼,接著像被鐵錘砸在上麵,發出骨頭斷裂的聲響,兩截然不同的痛感幾乎同時傳進大腦,隨後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嚎便在苟冬七的口中傳了出來……


    之前說過,比特犬這種極其凶猛的鬥犬,一旦咬住對手,絕沒有鬆口的可能,此刻它咬住苟冬七的手指便發瘋似的搖晃著腦袋。


    鐵籠外,苟冬七的身體也在隨著它的撕咬,不斷地抽動扭曲。即便先前何青鋒用刀割掉了他的一塊頭皮,他都沒有表現的如此痛苦,可見此刻的這種疼痛有多麽的劇烈。都說十指連心,看來一點不假。


    一旁被何青鋒撞得腦袋有些發懵的二劉,在聽到苟冬七的這一聲慘叫,終於回過神來,他衝著站在一旁已經完全傻眼的兩個小兄弟吼道:


    “還他媽愣著幹什麽,趕緊給我把何總拉開。”


    兩個人這才如夢初醒,慌忙上前,抱住了何青鋒的身體。


    此時的何青鋒已經如同瘋魔了一般,喉嚨裏發出如同野獸般的嘶吼,爆發出的力量大的驚人,身後的三人竟然一時間無法將他拖離開鐵籠的邊緣。


    就在幾人僵持不下的時候,一陣清脆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在這樣嘈雜紛亂,犬吠哀嚎如同地獄一般的環境下,這個鈴聲就像是一縷清流,瞬間洗刷了當下的暴虐。


    何青鋒的動作終於停了下來,二劉三人也跟著鬆了一口氣,但他們也不敢鬆手,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不斷地喘息著,由此可見剛才的對抗有多麽的艱難。


    清醒了幾分的何青鋒感到一陣脫力,但他的一隻胳膊繼續勒著苟冬七的脖子,騰出另外一個手去掏褲兜裏的手機,由於剛才那超出負荷的爆發,此刻他的整條手臂顫抖的厲害,手指更是有些不受大腦的控製,試了好幾次,才勉強將手機掏了出來。


    手機的屏幕上顯示著“媽”這個字,何青鋒按下了接聽鍵。


    “你在哪呢?”沈美娟的聲音裏帶著怒氣。


    “媽……”何青鋒剛說出一個字,就感覺自己的嗓子火燒火燎的疼,咽了咽口水,緩了幾秒鍾才繼續開口,“媽,我在公司呢,最近有些忙。”


    “忙、忙、忙,你就知道忙,忙到連自己的女兒都顧不上了嗎?你說你跟婷婷兩個人最近怎麽回事,把萱萱扔在我這裏就不管了。這麽多天了,誰也不過來看看,我這寶貝孫女想你們想的都哭了,你們不心疼,我這個當奶奶得還心疼呢。我不管你現在有什麽事,馬上給我回來。”


    何青鋒握著手機的手抖得更厲害了,牙齒已經將嘴唇咬出了血,胸口的憋悶讓他感覺呼吸都是疼的。


    麵對著母親的質問,何青鋒覺得愧疚的同時又痛苦萬分,他不停的在心中發出質問,為什麽,為什麽自己會遇到這樣的事情?這種有苦說不出,隻能一個人默默承受的苦悶和絕望,真的快要把他逼瘋了。


    “爸爸!”


    此刻何青鋒心中的暴虐雖然已經消退大半,但他依然處於掙紮糾結之中,他明白一旦失去這次機會,可能自己再也不會有今天這樣的決心消除掉苟冬七這個後患。


    但是女兒的這一聲“爸爸”喊出,何青鋒心底那最後一絲戾氣也終於雪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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