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鋒跟嶽父談完,陪著顧博淵又聊了一陣工程上的事,兩人才從樓上下到了客廳。


    陶紅英看到倆人出來時的表情都比較輕鬆,她那緊張的神經也就放鬆了下來。


    萱萱沒有同何青鋒一起回家,是兩位老人不讓她走。顧博淵的意思是讓何青鋒把事情解決好了,再把女兒接回去,省的小丫頭小小年紀總看到父母吵架的場麵。


    嶽母陶紅英親自把何青鋒送到了門外,拉住他的手說道:“青峰啊,我知道婷婷平時被我們寵壞了,有時候過分任性了一些,這些年你包容她,照顧她,媽都看在眼裏,讓你受委屈了。”


    “媽……”何青鋒喉嚨動了動,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平心而論,這些年嶽母對他真的很好,家裏收到什麽好煙好酒,還有一些市麵上不多見的吃食,她都會留到何青鋒來的時候才拿出來,嶽父和妻子不止一次抱怨過,說她對女婿比對老伴和女兒還好。


    陶紅英見何青鋒眼圈有些紅,聲音也有些更咽,“青山那孩子不懂事,這些年沒少給你添麻煩,婷婷和他爸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幫助他的那些事兒,青山都跟我說過,媽知道你是不願意讓婷婷為她這個弟弟擔心,孩子,媽替青山和婷婷謝謝你。”


    看到嶽母偷偷抹了一把眼淚,何青鋒努力壓下心中的傷感,盡可能平和的說:“媽,一家人,說什麽謝不謝的,這些都是我心甘情願去做的,您別放在心上。”


    “嗯,那就好,快回去吧,路上慢點開車,快過節了,到時候你可得跟婷婷一塊兒回來,媽給你們做好吃的。”


    何青鋒點點頭,轉身離開了嶽父家。


    從嶽父家回去的路上,何青鋒一直都在想著嶽父詢問自己時那威嚴的表情。看起來,他對這種事是極其反感的。


    顧博淵結婚較晚,三十歲的時候才有了女兒顧曼婷,三十五歲生下了小兒子顧青山。雖然說老爺子對女兒的管教比較寬鬆,但那也是相對於兒子顧青山,事實上顧曼婷受到的教育要比大部分普通人家的孩子嚴厲的多。尤其是那些能夠對女孩子有加分項的才藝類課程,比如說舞蹈,鋼琴,顧博淵對女兒的要求是相當嚴苛的。


    顧博淵是一個成功的人,所以也希望女兒能夠延續自已的道路。可能正是他這種好強的個性,才造就了顧曼婷有些怪異的心理。老頭很倔強,他今天所擁有的一切著實來之不易。從何青鋒的角度來說,他真的不想傷害到這位剛直驕傲的老爺子。


    回到家時,已經是夜裏十一點多了,何青鋒雖然是疲憊不堪,但是絲毫沒有睡意,回想這些天發生的一慕慕,真希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這樣的生活,簡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白天有事情做還好些,可何青鋒卻不知該如何去渡過這可怕的夜晚。


    想了想,何青鋒開門離開了家。


    京都茂尼路的紅月酒吧內,淩散的坐落著幾桌享受夜生活的人。他們有的孤身一人,手握著酒杯若有所思,有的和幾個朋友開杯暢飲,侃侃而談,低沉的薩克斯曲,迷離的燈光,讓這種優雅的氣氛中充斥著一些神秘色彩。


    何青鋒一個人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邊吸煙邊整理著自已混亂的頭腦。這時,一個高挑的身影出現在他麵前,沒有打招呼,直接就坐到了他的對麵。


    何青鋒抬頭看了看,是一個濃妝豔抹,衣著性感的女人,輕薄貼身的藍色包臀短裙,將她胸前的那條溝壑和渾圓白皙的長腿毫無遮掩的暴露在空氣中,糜旖的燈光打在她的身上,更多出幾分風塵色欲的味道。


    女人雖然刻意將自己打扮的很成熟,但看年齡也就二十剛出頭的樣子。她毫無顧及的伸手就拿過何青鋒麵著的蘇煙,抽出一支點燃又將煙盒扔在了桌上。


    何青鋒知道她是幹什麽的,皺了一下眉頭,沒有說話。


    “一個人坐著有什麽意思,陪你聊會兒吧。”女人開口說道,聲音有些沙啞。


    何青鋒瞥了她一眼,“我可不是一個人,在等一個朋友。”


    “是嗎?還沒來吧,能不能先請我喝一杯,我先陪你聊聊,看你的樣子好像挺寂寞的。”女人幽幽的說。


    何青鋒叫來一個服務生,“想喝什麽,請便。”


    女人要了一杯吉普森,然後看向何青鋒。


    何青鋒擺了擺手,指著距離他較遠的一個空位對服務生說:“把這位小姐的酒放在那裏,酒單記我的。”


    女人聽完臉上露出一絲慍怒,隨即又嬌媚一笑,從手包裏掏出一張名片扔在了何青鋒麵前,“哪天有需要了,給我打電話吧。”


    何青鋒點了一下頭,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道:“至少今天是不需要,小姐請便,別耽誤了生意。”


    女人笑了笑,站起身,剛要轉身離開,忽然又回過頭,仔細的打量了何青鋒幾眼,“感謝你今天的款待,你以後要是有機會光臨,我可以考慮給你免單一次。”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何青鋒拿起剛才她扔下的紫色名片,上麵非常簡單,隻有一個手機號碼。


    何青鋒倒不是對做這一行的女人有什麽偏見,正所謂存在即合理,他曾經看過一檔專門以此為主題的辯論節目,何青鋒對對節目中的部分論點還是認同的,簡單來說,這個行業有利有弊,利端就是可以很簡單的就滿足人空虛的需求,從而大大降低了強奸犯罪率。弊端就是容易傳播危險疾病,不利於人身健康。


    其實誰也不容易,說白了,幹這一行的女人都是為了混口飯吃。這種事,一個願意賣,一個願意買。不過何青鋒可不會因為同情,就去光顧她的生意。


    輕輕的歎了口氣,將手裏的名片扔到地上,何青鋒真希望自己是嶽父所猜疑的那種人,在外麵包養一個小三,或者是有了性質就找一個像剛才那樣的女人,也許這樣做會得到一種報複妻子的快感吧。


    不過很可惜,何青鋒做不到,對於女人,他還沒有再遇到過一個像顧曼婷那樣讓那樣動心,那樣偏愛的。而他偏偏又是一個對待男女之事上有些心理潔癖的人,對於沒有感情的女人並不會因為對方的美貌就產生色情的占有欲,不然以他這麽多年在商界的打拚,尤其是建築行業,這種紙醉金迷的現象尤其嚴重的圈子,恐怕不知會有多少年輕漂亮的女人被他收入囊中。


    而且何青鋒也不認為用錯誤去懲罰錯誤會得到什麽好的結果,短暫的麻痹過後,必將迎來更加猛烈的空虛和懊悔。


    何青鋒坐在角落裏,火辣洋酒如同失去味道的白水,一杯接一杯的灌進嘴裏。此刻他隻想用最快的速度將自已灌醉,這一段時間,他在不斷的思索,等待,究竟在等什麽呢,何青鋒自己都不清楚。


    或許原因隻有一個,就是割舍不下這份感情。如果不再愛她了,自己也許就不會這樣痛苦了吧!回想這麽多天,不斷的寬限著她自我救贖的時間。如果不是因為那樣深愛她,何青鋒才不會如此的等待。可是結果呢,不但沒有驗證出自已滿意的結果,反而經曆著一次又一次如萬蟻蝕心般的痛徹心扉。


    去你媽的吧!端起手中的杯子,再次一口喝下整杯烈酒,這時侯,音樂聲嘎然而止,隨後,遠處的舞台上出現一個女人,麵帶微笑,手持話筒。


    “各位先生們,女士們,歡迎大家光臨紅月酒吧。今晚,我向大家隆重的推出一位新人歌手,他叫方強。曾兩續兩年拿到校園歌手大賽的一等獎,專程來這裏為大家演唱,下麵我們就將時間交給他,掌聲鼓勵一下。”


    酒吧裏此時並沒有多少人,隻是傳來稀稀拉拉的掌聲。接著,有一個青年走上台,手中拿著一把吉他,走到話筒前,聲音略帶緊張的說道:“各位朋友晚上好,接下來我為大家演唱一首紅玫瑰,希望大家喜歡。”


    青年的手指輕輕撥動著吉他,前奏緩緩過後,一句句歌詞從他低沉而傷感的聲音中飄散開來。


    夢裏夢到醒不來的夢,紅線裏被軟禁的紅,所有刺激剩下疲乏的痛。


    再無動於衷……


    從背後抱你的時候,期待的卻是她的麵容。


    說來實在嘲諷,我不太懂,偏渴望你懂。


    是否幸福輕得太沉重,過度使用不癢不痛。


    爛熟透紅空洞了的瞳孔,終於掏空,終於有始無終。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玫瑰的紅,容易受傷的夢,握在手中卻流失於指縫,又落空……


    聽到他唱的歌曲,何青鋒不禁皺緊了眉頭,心情開始變的加煩燥不安。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何青鋒默念著這兩句歌詞,就如同一根刺,紮的他的心直疼。


    也許正是自己的偏愛,才上顧曼婷有恃無恐,正是因為得不到苟冬七的愛,才讓她魂牽夢繞,不能自已。


    看來是時候結束這段對於自己而言,卑微而又廉價的愛情了。


    將酒杯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何青鋒今晚喝的有點多,他腳步有些虛浮的走到舞台邊邊,掏出一疊鈔票甩給了主持人,“唱的不錯,幫,幫我交給他。”


    何青鋒含糊不清的說完,搖搖晃晃朝著酒吧外走去。


    此時已經過了午夜12點,酒吧的裏的人逐漸多了起來,還不斷有人從外麵走進來,就在何青鋒接近門口的時候,一個身材瘦削的青年出現在了酒吧門口。


    青年的樣貌跟顧曼婷有著五分相似,懷裏正摟著一個模樣清純的女孩。


    何青鋒努力睜了睜醉眼朦朧的眼睛,確定了來人的身份後,叫道:“青山。”


    顧青山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目光巡視了一圈,最終落在了何青鋒的臉上。


    “姐夫?”


    “別叫我姐夫,你眼裏還有我這個姐夫嗎?打電話不接,人也見不到,幾個月不進家門,你不知道爸媽有多擔心你嗎?”何青鋒劈頭蓋臉的說道。


    “我這不是忙嗎?”顧青山辯解道。


    “忙?忙著泡妹子,忙著逛夜店嗎?”


    “你不是也在這呢嗎?還說我。我姐都沒這樣管我,你憑什麽?”顧青山撇了撇嘴,翻著白眼不屑一顧的說道。


    一時間,何青鋒被他噎的啞口無言。


    剛剛升騰起的怒火一下子就被澆滅了,是呀,想到即將會發生的事,何青鋒覺得自己確實沒資格再去教育他了。


    想到這裏,何青鋒沒有了之前那樣憤怒的情緒,態度平緩的說:“爸媽年紀都大了,有時間多回家看看吧。”


    說完,何青鋒沒有再看顧青山,消失在了酒吧的門口。


    顧青山望著何青鋒的背影愣了一陣,不知怎麽的,他覺得自己這個姐夫好像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


    “青山,發什麽呆呢?那人誰啊?”他懷裏的女人嬌聲問道。


    顧青山在女孩的臉上親了一口,說道:“誰知道呢?應該是個喝多的酒鬼吧。”


    ……


    說實話,何青鋒剛才真想狠狠抽自己這個小舅子一個耳光。這麽大的人了,除了好高騖遠,整天謀劃著那些投機取巧的事業,結果每次都因為眼高手低,賠的一塌糊塗。每到這個時候又表現出一副生不逢時的混不吝的模樣,似乎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能力,而總把失敗並歸結於這個時代無法跟上他的節奏。


    想到他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再想到從嶽父家出來時,嶽母流著淚對自己說的話,何青鋒感到一陣無奈,這些年,何青鋒是真的把顧青山當成親弟弟一樣看待,他胡鬧虧得那些錢,都是何青鋒給堵的窟窿,他跟人發生衝突,把別人打傷打壞,也都是何青鋒出麵處理的。


    當然每次處理完這些事,何青鋒都免不了對他批評教育一番,何青鋒覺得妻子有一點說的不錯,在對待顧青山的態度上,自己跟嶽父確實越來越像,嚴厲的同時也不失關懷,怒其不爭的同時又對他懷有期盼。


    可能是已經形成了習慣,剛才看到顧青山大搖大擺,一副紈絝模樣的時候,何青鋒就忍不住想要訓斥幾句。


    其實顧青山跟何青鋒的關係一開始還是不錯的,剛結婚那幾年顧青山誰的話都不聽,隻聽自己這個姐夫的。後來可能是因為何青鋒對他的態度越來越嚴苛,導致他產生了像對自己父親那樣的逆反心理。所以除了遇到困難時會找到何青鋒,平時基本不跟自己這個姐夫有太多交往。


    反倒是因為顧曼婷的原因,顧青山跟苟冬七的接觸多了不少,而且對苟冬七的評價還不錯。


    一想到這些,何青鋒就覺得有種諷刺的意味,為什麽人總是會刻意疏遠那些真正對你好的人,轉而去靠近那些心懷叵測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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