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遍地,遠處太陽炙熱,空氣中有種說不來的灼熱感,在這一片沙漠裏,一前一後兩個人騎著馬走著,忽然間那前麵的馬匹突然間就倒地不起,口吐白沫。


    鄧啟全全身上下裹的隻露出一雙眼睛來,說道,“這馬不行了。”


    齊瑾萱把臉貼在馬麵上,眼眶微紅,這是一匹汗血寶馬,當初父親廢了十分的力氣才得到的,結果卻因為她入了宮而分別,隻是這一次她流放到玉門關,父親雖然和她斷絕了關係,卻是靜悄悄的把馬送了過來。


    按照人的年齡來說,這馬的年紀有些大了,可是依然擋不住他是一匹汗血寶馬的實力,齊瑾萱也曾經想過,等著它跑不動了,就放在身邊好好養著。


    可是誰能想到現如今卻要看著它這麽死去。


    馬的眼睛就像是最漂亮的黑曜石,深邃溫柔,像是一片溫柔的湖水一般凝視著齊瑾萱,她摸著它,使勁兒的眨了眨眼睛才能克製住洶湧的淚水。


    “我知道你舍不得,但是不殺它……”鄧啟全忽然就住了嘴,這會兒齊瑾萱回頭看著他,目光像是一頭吃人的狼一般狠辣。


    “好吧,我不說了。”鄧啟全聳了聳肩膀,趕忙說道。


    鄧啟全覺得女人就是麻煩,矯情的產物,現在兩個人到了什麽地步了?竟然還在這裏為一匹馬而傷心難過。


    兩個人追著塔塔族的首領一直到這沙漠中來,眼看就要有所收獲,誰能想到一轉眼那人卻是不見了蹤影,現如今別說邀功了,就是能不能活著走出去也是個難題,而齊瑾萱……卻是在這時候浪費她的眼淚和精力,隻為了一匹馬?


    鄧啟全已經是玉門關十年了,這十年時間像是最漫長的時光流放,將他的菱角和脾氣磨的一點都不剩。


    可是難道他就這樣放棄了嗎?


    當然不是,就是連做夢的時候鄧啟全都是夢到自己回京都之後的神情,繁華的街道,巍峨的建築,還有美酒佳肴,令人心醉的美人們,最重要的是他的故鄉情……,曾經他覺得不過唾手可得的東西,現如今看來卻是這樣的難,變成了一種奢求。


    就在鄧啟全覺得自己還要耗費許多精力去勸說齊瑾萱的時候,她卻突然抽出腰刀,插入了馬的脖頸之中,一刀斃命。


    然後鄧啟全看著齊瑾萱把成精裝水,現如今卻是空空如也的水袋壓在馬頸下麵接住了濃稠的血液,不過片刻地上一片猩紅,齊瑾萱見水袋裝忙,又把頭湊了過去,就這麽喝著鮮血,不過一會兒似乎喝飽,回頭對著發呆的鄧啟全喊道,“過來喝血。”


    鄧啟全一動不動,齊瑾萱擦著眼淚和血液混合在一起的液體,說道,“你不想渴死,就快點過來喝!”


    “噢噢噢。”鄧啟全反應過來,趕忙湊了過去,馬血並不好喝,腥臭的味道直衝口腔,可是他知道想要活下去就要喝掉它!他強忍著惡心,等著把目光從齊瑾萱紅紅的眼圈移到地麵之後,看到了地麵上猩紅一片,那麽的刺眼。


    真是十分打臉的事情,剛才鄧啟全還覺得齊瑾萱矯情,嬌柔,現在再看她卻是多了幾分愧疚,這個女人真是特別,他想。


    分了馬肉,卻是沒有柴火烘烤,兩個人吃的不過是猩紅的血肉。


    齊瑾萱做完了一切,在地上挖了個坑,把馬的骸骨放了進去,埋上,最後把臉貼在那鼓起的新墳包上,靜靜的,半天都沒有說話,可是這會兒鄧啟全卻是什麽話也不說了,他看到她眼中強忍的淚水和剛才幹淨利落的動作是這樣的不同。


    現在,還剩下鄧啟全的一匹馬,隻不過這匹馬現在也好不到哪裏去,別說托著兩個人了,就是托著鄧啟全一個人成了問題。


    兩個人昨天夜裏從敦薨山一直追了出來,後半夜入了沙漠,當時不過以為很快就把塔塔族的首領坤丁抓住,誰知道……,那個坤丁就好像是一條魚進入了水裏一般,等著到了沙漠之後就很快消失不見了。


    而兩個人卻是被困在了這裏,生死不知。


    一男一女,還有一匹馬艱難的在沙漠上走著,兩個人按照太陽的方向確定的方位,雖然不知道到底有多遠,但是他們住的地方在東邊,朝著東邊走,隻要能堅持,總會回去的不是?


    夜幕很快就降臨了。


    沙漠的夜色要比白天還要寒冷,兩個人提前挖了個深坑,躺在裏麵準備熬過這個艱難的夜晚。


    雖然環境十分的惡劣,可是鄧啟全因為太過疲憊,不過一會兒就靠在牆壁睡了過去,夜半他被凍醒,揉了揉眼睛……四周空氣冷冽,風聲呼呼,要不是用馬皮擋住了一部分,還不知道會不會被沙漠掩埋,鄧啟全轉過頭,看到馬的另一邊窩著一個身影,那是齊瑾萱,一個讓他感覺十分驚奇的人。


    因為有馬靠著,倒也不是太冷,鄧啟全天龍舔嘴唇,想著要是有清泉該多好?最後還是無奈的打開了水袋,喝了一口濃烈的猩紅的馬血,水早就在昨天就喝光了。


    靜靜的月光照在這一片的沙漠上,一望無際的看不到頭,四周死一般的安靜,讓人有種說不來的孤寂感,鄧啟全忽然就覺得有些害怕,他起身走到了齊瑾萱的身旁,看到她潮紅一片的臉。


    不好!她發燒了!鄧啟全馬上就想到了問題的關鍵。


    “醒醒。”鄧啟全拍打著齊瑾萱的臉。


    “我……”齊瑾萱痛苦的睜開了眼睛,“我怎麽了?”


    “你發燒了,估計是著涼了……,為什麽沒有靠著馬睡?”鄧啟全有些生氣的說道,“女人就是添亂!”


    齊瑾萱目光帶著幾分傷痛,說道,“對不住了,你的馬讓我想起了踏雪。”踏雪就是齊瑾萱的坐騎。“我一靠著馬,心裏就難受。”


    鄧啟全想罵她,你傻瓜嗎?可是想著白天的場景又說不來了。


    “看看能不能捂汗。”鄧啟全想了半天也找不到什麽辦法,沒有藥,沒有水,更沒有吃的,現如今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他把齊瑾萱抱在懷裏,用自己的衣服裹住了她的身子,一麵是馬背,一邊是他,把齊瑾萱夾在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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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的身上的味道並不好聞,汗味,血腥味,混在一起令人覺得十分的難聞,可是這會兒,誰都沒空去想這些,畢竟活著更為重要不是?


    齊瑾萱昏昏沉沉的,到了淩晨時分,終於覺得好了些,她看著鄧啟全眼中不滿血絲,卻是堅持沒有睡覺盯著自己,心裏頗有些感觸,說道,“我記得,你很討厭我。”言外之意就是為什麽還要照顧我。


    鄧啟全臉上帶出幾分驕傲來,“我答應過伍泉,要照顧好你。”


    齊瑾萱默然,最後麵無表情的說道,“我和他並無關係。”


    鄧啟全笑,帶著幾分譏諷,“隻可惜這隻是你一個人想法,伍泉為了你身敗名裂,失去了一個男人的所有,到如今還沒有成親不過在等著你而已,三十多的人了,連個孩子都沒有。”鄧啟全的語氣裏都是濃濃的不滿,他就是討厭這個讓自己兄弟毀掉前程的女人,簡直就是紅顏禍水!


    齊瑾萱並麽有說話,又重新閉上了眼睛,鄧啟全還等著齊瑾萱辨明幾句,可現實是,齊瑾萱性情要比伍泉還要內斂,如果她覺得是沒有必要的事情,就是你跳著腳刺激她,她也不會在開口。


    顯然,在對伍泉的事上,齊瑾萱覺得沒有爭辯的必要。


    鄧啟全氣的牙疼,真想把懷裏的人丟在地上讓她自生自滅,不過最後還是理智戰勝了他的意願,還是隻能這麽老老實實的抱著她。


    之後兩個人一直都沒有說話,鄧啟全終於忍不住打盹兒,忽然間他感覺到有人碰了碰他,他趕忙睜開了眼睛,結果眼前的這一切驚的他話都說不出來了。


    齊瑾萱壓低了聲音,“是狼群,看來我們選對方向了,這附近有綠地。”狼群就算是出沒在沙漠裏,那也不會離綠地太遠,始終圍繞著綠地四周轉悠。


    鄧啟全的目光馬上就變的凝重了起來,說道,“你呆在這裏,拿好刀。”雖然心裏很想把礙事的齊瑾萱丟在這個地方自己逃命,但是他答應過伍泉,會照顧好她。


    不管別人怎麽看他們,兩個人心裏都是把對方當做一輩子的兄弟。


    齊瑾萱沒有說話,眼神有點詫異,似乎在說,你不打算自己跑路?弄得剛剛還語氣壯烈的鄧啟全差點沒氣吐血了,脫口而出說道,“我在你眼裏就是這樣的小人?”


    月亮彎彎掛在一角,顏色變的很淺很淺,天邊露出魚肚白,鄧啟全看到齊瑾萱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眼眸溫柔,頓時有種千樹萬樹梨花開美麗……,他不由得愣住,狠狠的咽了下口水總結一般的說道,“總之,你好好的呆著,這些狼群對我來說不過是小意思。”


    鄧啟全把齊瑾萱安置好,給她手裏放了一把刀,就衝進了狼群裏。


    外麵圍著二十多頭狼,但是對於鄧啟全來說卻不是太的的難事,他和伍泉在京都也算是大內二絕,一個走輕巧路線,一個走的剛硬的路線,經常相輔相成。


    齊瑾萱看著鄧啟全猶如一隻輕巧的燕子一般在群狼中遊走,這般補一刀,那邊順手砍了頭,等著狼群圍繞他又一個燕子飛起,跳出那圈子來十分的靈巧,不過一會兒二十幾隻狼就被殺的隻剩下一隻白色的頭狼。


    那狼看著鄧啟全目光恐懼,漸漸的後腿,鄧啟全卻是帶這弑殺的狠意一步步的逼近,等著鄧啟全一刀過去,那狼發出驚恐的叫聲,卻是如同最後的悲鳴一般十分的慘烈悠遠。


    鄧啟全皺了皺眉眉頭,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兒,卻還是收了刀回到了沙坑裏,對著齊瑾萱得色的笑,說道,“怎麽樣,爺身手不錯吧?”


    齊瑾萱卻是皺著眉頭,說道,“你覺不覺得剛才狼叫有點問題?”


    “什麽問題?”


    很快兩個人就知道是什麽問題了……,鄧啟全把齊瑾萱放在馬背上,兩個人緩慢的而艱難的行走,結果不過離那沙坑不到三裏地就被更多的狼群包圍了,馬嚇的打顫,在狼群的叫聲中,拋下齊瑾萱就跑了起來,結果還沒出狼群就被一群饑餓的狼撲倒在地,成了一團白骨。


    鄧啟全麵色冷峻的從沙塵裏把齊瑾萱撈了出來,兩個人背對背的站在一起,齊瑾萱說道,“最後一次機會,按照你的輕功完全可以丟下我活著出去,這附近就是綠地,說不定,坤丁就藏在這裏也說不準?那麽你就可以以此功勳回到京都了,想必陛下也不過是在等個合適的機會想要你回去而已。”


    鄧啟全不得不承認齊瑾萱說的該死的對!該死的誘人!但是他卻不能這麽做,說道,“然後被伍泉揍死嗎?”


    “看來我應該謝謝伍泉,不然,我早就死了。”齊瑾萱說道。


    這話弄的鄧啟全臉色有些微紅,他知道齊瑾萱這話裏暗藏的意思,那就是如果不是伍泉,你剛才就把我丟下跑掉了不是?所以能活到現在就是沾了伍泉的光而已。


    不過很快,兩個人就沒空說話了,狼群嘶吼一聲就撲了過來,齊瑾萱這幾年一直都沒有放棄習武,她的劍法是齊家的功夫,很是出名,劍法幹淨利落,靈巧而又實用,雖然因為風寒身子有些不濟,但是心性堅強的她卻全部都忍了下來。


    兩個人漸漸被衝擊的狼群分開,齊瑾萱汗如雨下,鄧啟全也有些體力不支,太陽漸漸升到了半空中,炙熱的天氣裏,脫水是一個最大的問題。


    一隻灰色的大狼在鄧啟全周圍走動,一雙冰冷的時刻的注視著他,似乎在正在等待一個契機一般,忽然間鄧啟全失手被一頭狼咬住了胳膊,那一隻等待的狼就像是終於找到了機會,高高的躍起,張開鋒利的牙齒毫不猶豫的朝著鄧啟全的脖子而去,鄧啟全察覺,但是被胳膊被咬,實在是有些躲閃不及,最後雖然強行避開,但是也被那頭狼咬住了肩膀。


    一股劇痛襲來,鄧啟全疼的眼神模糊,心裏卻忍不住想著,是不是就要死在這裏了?他筋疲力盡的就要倒下去。


    後麵的事情就像是一場夢,即使是他覺得或許是當時失血過多而導致的視線模糊的原因?總歸在所有的事情,似乎就是這一刻改變的。


    對齊瑾萱的情意,或者是那種埋入骨髓的愛戀。


    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女人,是這樣的……英姿颯爽,她當時離他不過十步遠,卻是舉步艱難的走了衝了過來,後麵有狼咬著她的胳膊,大腿,但是她卻像是沒有感受到一般,揮舞著長劍,幹淨利落的割下擋住她去路的灰狼,朝著他而來。


    狼血噴灑出來,弄的齊瑾萱的臉上都是紅色,但是她的眼眸清亮,如同寶石一般,熠熠生輝十分的漂亮。


    沾滿鮮血的群被飛揚,像是一朵盛開的染血桃花,豔豔奪目,令人移不開視線。


    那個畫麵定格在他的心裏,烙印進去,一輩子也無法忘記。


    突然間他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嘶吼一聲,重新舉起劍奮力廝殺,那一天上午,他們殺了一百多頭狼。


    然後發現了綠地,找到了坤丁的藏身地,立了奇功。


    齊瑾萱終於被赦免的罪責,齊家人把她接了過去,鄧啟全和幫忙圍剿的伍泉也被重新啟用,兩個人官運再次恒通了起來。


    其實鄧啟全和伍泉都明白,皇帝是個重情義的人,隻要兩個人努力表現出誠意來,這未來的前途自然不是問題。


    再後來齊父把齊瑾萱嫁給了自己的一個部下,那天晚上,鄧啟全和伍泉喝得酩酊大醉,抱在一起痛哭,他們兩個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麽齊瑾萱就不能在兩個人之間選一個。


    即使那個人選時伍泉,鄧啟全也覺得不會這麽難過。


    不過或許是上天垂青,齊瑾萱的丈夫不過幾年就病死了,隨後齊瑾萱就嫁給了他,第二年他們就有了個可愛的兒子。


    他成親那天,伍泉喝的酩酊大醉,眼睛裏都是痛苦的血絲,他抱著鄧啟全不斷的說道,“你要對她好,對她好,我對不住她。”隨即用顫抖的語調說,“聽說陛下要讓去閩光駐軍?你要記得愛惜這條命,不然瑾萱就是我的了。”


    鄧啟全有幾分不忍,但是更多的是……媽了個蛋,這特麽是我的婚禮,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好像我明天就會變成短命鬼一般的。


    婚禮當天,新郎官和伍泉就抱在一起打了起來,成為後來的一個笑話。


    ***


    很多年之後,鄧啟全成了鎮守一方的封疆大吏,這一年回京述職,正好趕上曾經在玉門關的舊部下探望,幾個糙男人湊在一起,喝酒吃飯,無非就是吹吹牛,席間,有人問到,“大人,我聽人說,大人有個外號叫啟管嚴,就是妻管嚴諧音,說您畏妻如虎,十分的可憐,是不是真的?”


    是個男人聽到這種話都會受不了,鄧啟全又多喝了幾杯,聽了這話,一口血氣湧了上來,狠狠拍了拍桌子喊道,“說的什麽話?我一個堂堂七尺男兒會怕老婆?笑話!”


    “那我聽他們說,你晚上不敢在外留宿,就是當年名妓劉素素想要拿了十萬兩銀子委身於大人,大人都給回絕了。”


    “不敢留宿?我今天就留宿給你們看看。”


    第二天,日上三竿,鄧啟全醒來之後揉了揉頭,軟綿綿的說道,“娘子,我頭疼,你幫我揉揉……”


    身旁傳來一個嬌笑的女聲,“大人,奴家為大人分憂可好?”


    鄧啟全打了一個激靈,趕忙瞪大了眼睛,他看了看眼前淺笑倩兮的女子,又看了看四周的布景,最後開始查看自己的裝束,等著看到自己衣衫完好,這才鬆了一口氣,眼眸一瞪,頓時冷峻異常,說道,“你是誰?怎麽會在這裏?”


    女子早就聽聞這個鄧大人是皇帝的心腹,早年被貶,但是後來抓住了塔塔族的首領坤丁立了大功,又重新被啟用,等著近些年來更是成了一品大員。


    她還記得老鴇對她說的話,伺候好了這位大爺,你就隻等著吃香喝辣的吧,可是他這眼神看著怎麽這麽嚇人?


    “這是綺麗院,奴家□□思。”


    “我管你叫什麽,我為什麽在這裏?昨天夜裏可是……”鄧啟全心裏拔涼拔涼的,就像是被冷水澆了一桶一樣,十分的恐懼……,是的,他知道齊瑾萱眼睛裏容下不沙子,不然當初她為什麽沒有回頭選伍泉而是選了自己?


    春思見鄧啟全滿身戾氣,下一刻就會把她吃了一般的嚇人,趕忙低頭說道,“昨夜大人醉的厲害,並沒有碰過奴家。”


    就好像死刑犯突然得到了赦免一樣,鄧啟全終於鬆了一口氣。


    等著從綺麗院出來,鄧啟全就直接回了家中。


    雖然不經常住在京都,但是也在這裏買了個小院子,平時留著下人看管,進京的時候就住進來。


    院子裏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鄧啟全卻是覺得手腳僵硬,連走路都不知道了,他站在廊下半天,最後還是沒有勇氣進去,蹲在了牆角裏。


    一個叱吒風雲,在朝中翻雲覆雨的一品大員,這會兒卻是蹲在牆角裏像一個錯事情的孩子,十分的無辜可憐。


    不過一會兒,一個七八歲的男童走了過來,他看了眼鄧啟全露出幾分詫異的表情,不過很快他就露出了然的神色,湊到跟前也跟著蹲了起來。


    “爹,你又錯事兒了?”


    鄧啟全瞪了眼兒子,臉色微紅,“你這是對爹說話的語氣?”


    小男孩很認真的道歉,“爹,兒子語氣不好,不過……,你這次是又惹了什麽禍?”小男孩一板一眼,麵色沉穩的樣子和內斂的齊瑾萱十分的相似,就是太像了!


    “要不,我去給娘說情?”


    “不用你去,我也沒有做錯事兒,就是頭暈,想蹲一會兒。”鄧啟全恨不得撞牆,這日子還能不能好好過了?怎麽這個兒子別人家的兒子那麽不一樣?這時候不應該害怕的哭哭啼啼的,然後說,爹你是不是不舒服啊什麽的……,而不是像他兒子這般少年老成,媽了個蛋,要不是他確定這是他的種,都懷疑是伍泉兒子……,專門來氣他的,誰叫他從伍泉手裏把齊瑾萱搶來了?


    “哦。”男孩站了起來,隨即說道,“爹,你知道嗎,娘昨天入宮去看皇後娘娘,然後被娘娘留在宮裏了。”小男孩的目光裏帶幾分閃亮的光芒。


    “你不早說!”鄧啟全興奮的跳了起來,昨天入宮沒回來,就是說不知道他夜不歸宿了!“哈哈哈……”鄧啟全插著腰笑了起來。


    小男孩也跟著笑了起來,說道,“爹你可真笨。”


    “你這臭小子,過來!”


    “你不是想打我?我過去才是傻瓜。”


    “你這熊孩子!”


    很快院子裏就響起了孩子和年男子的笑聲,悠遠而清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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