仟夕瑤覺得皇帝最近不對勁兒,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兒也說不上來,就是吃飯的時候不說話,她提個話題也沒反應,最近更是隻過來看看孩子,飯都不跟她一起吃了,然後看都不看她一眼就走了,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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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坐月子一直都呆在屋子裏,最近這幾天剛好是月子的最後幾天,她也就放鬆了,見這一天陽光正好就出去轉了轉,本來不過是在院子裏溜達溜達,後來就覺得意猶未盡,又拉著香兒去了旁邊小花園,龍溪殿和前殿中間隔著一條河,東邊就是提名為自在苑的小花園。


    兩個人出門前,仟夕瑤就換了香兒的衣服,皇帝找個兩個給她調理身體的嬤嬤,這個不行,那個不好的,都快讓仟夕瑤憋死了。


    所以這一次自然屬於偷溜。


    結果剛走到了一片紫藤樹下,就聽到有兩個宮女在裏麵聊天,聲音不大,但是在這裏卻是聽的清清楚楚的。


    “姐姐,你在鳳棲宮日子過的如何?最近陛下為了珍妃娘娘的事情怪罪皇後……”那個穿著綠色比甲,年紀較小的宮女問道。


    穿著紅色比甲,顯得年紀稍大的宮女笑著說道,“都挺好的,你不用擔心。”


    “騙人,我聽說皇後娘娘為了給陛下一個交代就把自己身邊的乳母給交出去,畢竟當初是她在外麵守著,沒有讓人知會皇後娘娘,這才讓貴妃得了機會差點害死了珍妃娘娘不是?”綠色比甲的小宮女不相信的說道,“雖然皇後娘娘人前一副大公無私的樣子,但是那畢竟是皇後娘娘的親近之人,又是乳母,自然非比尋常,心裏肯定是不痛快的,不痛快自然會找我們這些伺候人的麻煩。”


    “真沒有。”紅色比甲的宮女說道,“皇後娘娘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向來都是公私分明,從來不會因為自己而遷怒我們這些人,不過就是……,比平時要挑剔了幾分倒是真的,但也不至於到折磨人的地步,哎,說起來,皇後娘娘心裏也很苦,夜裏哭了好幾次,那可是她的乳母,從小一直陪著她,據說跟貴妃一樣,直接賜死了,皇後娘娘最後連屍首都沒有見到。”


    綠色比甲的宮女聽了這話露出幾分不屑的神色來,說道,“誰叫那乳娘雞毛當令箭,以為皇後娘娘看得起她就自以為是半個主子了,要是我,就算皇後娘娘昏迷不醒,用冷水潑也要把人潑醒才是,總之不能自作主張。”


    “哎,人要是站在那個位置上久了,自然就會迷了眼睛。”


    “姐姐,珍妃娘娘可真了不起,不過小家碧玉就讓陛下傾慕,這寵幸不過半年就有了身孕,如今直接是連皇長子都生了,可是把後宮那些其他娘娘們都比下去了,如今可算是宮裏的頭一份兒了。”綠色比甲的宮女說完就豎了一個大拇指,很是豔羨的表情。


    紅色比甲的少女看著妹妹一臉天真,忍了又忍,終於還是說道,“別說了,你守在這自在苑裏,說不定就會遇到這位娘娘,記得到時候機靈點。”


    “不怕,她人很好,特別和善。”綠色比甲的小宮女撲閃著黑白分明的眼睛說道。


    “那是人前,誰知道人後……,更何況,姐姐知道最近陛下似乎對珍妃漸漸冷了下來了。”紅色比甲的宮女似乎有點顧慮,說的猶猶豫豫的。


    香兒聽到這裏忍不住回頭看了眼仟夕瑤,想看看是不是生氣了,結果卻是看到仟夕瑤一副聽的入迷的樣子,隻好把心裏那些話憋了回去。


    其實這話她早就聽過了,但是卻不好對仟夕瑤講,畢竟她現在坐月子,說起來既不能打扮漂亮的讓皇帝賞心悅目,也不能親自去禦書房送個湯湯水水的表達關心,總歸她當時就想,還是過完月子在說,現在畢竟有了大皇子在,地位那是穩固了許多不是,結果沒有想到今天卻這樣的場景。


    結果這話剛說完,穿著綠色比甲的宮女就跳了起來,說道,“怎麽可能?珍妃娘娘那麽好的人,還生了皇長子呢。”


    “我知道當初你照顧的兩盆狀元紅死了,當時李總管要罰你,是珍妃娘娘身路過時候瞧見了,不忍心才免了你的責罰,但是你也不能盲目的……,這宮裏人人都是戴著麵具,看著和善和真正和善又是不一樣的。”


    “姐姐你你怎麽這麽說呢,珍妃娘娘是好的,我不相信陛下會不喜歡珍妃娘娘。”綠色比甲的宮女鼓著腮幫子說道。


    “你怎麽就這麽確定呢?”


    “陛下陪著珍妃娘娘來自在苑的時候我看見過,陛下看著娘娘的目光就跟當初爹看著娘的目光一樣……,我不會看錯的,當初就是因為娘生病去了,爹爹才難過的喝多了酒,最後摔進河裏走了,不然爹爹是個秀才,家裏還有幾十畝的水田,姐姐和我又怎麽會進宮來。”


    穿著綠色比甲的小宮女說著說著就紅了眼圈。


    看著妹妹難過的樣子,穿著紅色比甲的宮女歎了一口氣說道,“這話不是我說的,現在大家都知道了,陛下本來住在龍溪殿的,最近卻是一直在禦書房裏沒出來過,要不是皇後娘娘吩咐我去禦書房給陛下送蓮子羹,我也不會知道的。”


    “啊……娘娘好可憐。”


    “也談不上可憐,她現在有了皇長子,有沒有寵幸又能怎麽樣?今年是陛下登基的第三年了,皇後已經開始著手準備選秀的事情了,馬上就有新人進來,也許很快……”


    等著從自在苑回來,仟夕瑤一路上都沒有說話,香兒就小心翼翼的說道,“娘娘,你今天還沒見過小皇子呢,回去就讓人把孩子抱過來。”


    仟夕瑤卻說道,“原來我失寵了啊。”


    香兒,“……”


    “怪不得陛下最近都不跟說說話。”


    香兒,“……”


    對著明媚的陽光,仟夕瑤忽然就覺得有點淡淡的憂傷?難道她生了孩子就晉升到了黃臉婆的級別?


    ***


    萬福覺得自己現在真是忙得焦頭爛額的,憑什麽欒喜那家夥跟在陛下身邊吃香喝辣的,他就得在外麵跑,當然他這種不滿,不是對陛下,而是對著欒喜,每次他去找皇帝的時候欒喜那嘚瑟勁兒,真想揍死他的。


    不過萬福忍了,他處理這些事,比如貴妃的事情等等,不是陛下的心腹誰又能接手,這就是陛下對他的看重,比起在陛下身邊端個茶水,傳個話什麽的可是強多了不是?


    結果這一天等著萬福把事情都處理完去禦書房找皇帝的時候,就覺得氣氛有點不對勁兒了,怎麽說呢,整個禦書房都充滿了壓抑沉悶的氣氛,就連守在門口跑腿的小太監都戰戰兢兢的。


    萬福帶著疑惑走了進去,剛到禦書房的院內,就看到已經升為吏部尚書的,最近成為大紅人的高毅灰頭土臉的走了出來,他看到萬福打了個招呼,別的話也沒說就這麽施施然的走了。


    這是怎麽了?


    難道陛下不高興?


    不可能啊,他雖然沒有跟在陛下身邊,但是也知道朝中的事情,廢除海禁的事情終於開始著手處理了,不出意外,年底的時候就會恢複海路,許多海商都到他這裏來探門路,看看能不能拿到海坊司的海商的資格來。


    至於後宮的事,那就更不用說了,珍妃娘娘月子做的挺好,據說吃的白胖白胖的,至於小皇子更是沒病沒災的茁壯成長啊,所以到底是什麽事讓皇帝這麽不痛快?


    等著萬福到了門口,差點和裏麵出來的人撞上,他剛想說你沒長眼睛啊,結果看著來人的模樣樂了。


    欒喜用手捂著右臉,從手指的縫隙裏他能看到一片紅腫的痕跡,哈,這是被打了啊,能讓欒喜吃虧的,出了陛下還有誰?


    萬福堵在門口不讓欒喜走,說道,“欒喜啊,許久不見你怎麽又吃胖了,讓你萬哥哥看看這臉蛋。”說完就使勁兒的捏了上去。


    欒喜疼的都快哭了,趕緊躲開萬福的魔抓,動了動眼珠說道,“萬哥哥你可回來了,陛下可真是離不開你呢,你不在……,瞧,連晚飯都沒吃。都砸我身上了,以前陛下可是最聽得進去你的話了,萬哥哥,你去跟陛下說說行不?”


    萬福看著欒喜這賊樣,心裏暗罵,陛下心情不好,你讓我去衝冤大頭,老子才不幹,嘴裏卻說道,“哎呀,我想起來剛回來還沒換過衣裳,這就去換,不然別是汙了陛下的眼。”


    欒喜話還沒說完呢萬福就溜了。


    “這王八羔子……”欒喜還沒罵完就聽到屋內皇帝喊道,“這是什麽茶水?欒喜你給我滾進來。”


    欒喜腿打了個哆嗦就硬著頭皮進去了。


    萬福去了旁邊的茶室,秀珠正在裏麵煮茶,見到萬福鬆了一口氣,說道,“你可算是回來了,我可快頂不住了。”


    “說吧,出了什麽事?”萬福問道。


    “陛下和珍妃娘娘較上勁兒了。”秀珠一臉頭疼的說道。


    萬福,“……”


    “前幾天陛下也不知道怎麽了,就開始不高興了,對珍妃娘娘不冷不熱的,再後來,我就去暗示了好幾回,就是對著珍妃娘娘身邊的那個香兒,結果珍妃娘娘不僅沒有去哄陛下,還搬走了,直接回了靈溪宮去住,把小殿下也帶走了。”秀珠想起皇帝知道之後那陰沉的表情,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萬福心想,香兒那個蠢笨的丫頭,你找她簡直就是……,估計連暗示的話都沒聽懂,就算聽懂了,也是替她們家主子傷心難過居多而不是想著把局麵挽救過來。


    “所以陛下就一直發脾氣?”


    “可不是,這已經是我今天二十一次煮茶水了,前麵還讓別人弄,但是陛下不是說太燙就是說太涼,等著後麵又說茶葉放多了,或者說茶水太清淡,總之,各種不滿意,我都不知道怎麽辦了。”秀珠一臉苦色的說道,“你知道那個高大人,自從周太傅養病之後,陛下就很器重他,以前很是以禮相待,甚至對別人都說就應該像高毅一樣,廉潔做官,結果今天把上奏的幾個折子,從字到立意都罵了個遍,這不,早上罵完了,下午就重新遞了折子,結果剛剛又罵走了。”


    萬福想了想,說道,“解鈴還須係鈴人,這問題還是出在珍妃娘娘身上啊。”


    秀珠點頭,說道,“話是這麽說,但是我瞧著珍妃娘娘好像也是一無所知的樣子。”


    萬福喝了一口秀珠遞過來的茶水,覺得茶水湯色濃鬱,喝道嘴裏很是甘甜,想著,秀珠沏茶那可是首屈一指的,這麽好的茶水都說不好,那肯定是心裏有事了。


    仟夕瑤回去之後把靈溪宮重新布置了一番,帳子都換成了芙蓉色的綃紗,又輕薄又亮眼,門口處擺了許多月季花,每次抱著小皇子去看他都會看的目不轉睛,顯得很是喜歡。


    孩子的名字一直都沒有定下來,皇帝選了好幾個,都覺得不滿意,所以就一直拖著,仟夕瑤想著孩子生的艱難,就起了個小名叫小寶,不管怎麽樣,他都是她的小寶貝。


    回到了自己的住處,一切都顯得生機勃勃,又加上出了月子,想吃什麽穿什麽都沒有顧忌了,仟夕瑤覺得一身的清爽。


    齊昭儀也來的勤快了,之前在龍溪殿的時候畢竟有皇帝在,齊昭儀這個人怎麽說呢,在仟夕瑤看來,似乎有種,咱倆是好姐妹,至於皇帝,那是你家的,所以我得避避嫌,弄得仟夕瑤很囧。


    不過回頭一想,仟夕瑤還這就覺得自己喜歡齊昭儀這種,要是別人想要得到皇帝的寵愛,想要生子在後宮站住腳跟,她都覺得沒什麽,畢竟皇帝不是她一個人的啊,可是齊昭儀就不行,她是真的把這個人當做姐妹看待了,自然就覺得共侍一夫這種事……想想就受不了。


    齊昭儀顯然很喜歡小皇子,總是跟仟夕瑤說道,“等著他大了,我就教他騎馬,我騎馬是父親親手教的,你知道我父親吧?”說完一臉驕傲。


    仟夕瑤知道齊昭儀的父親是有名的將軍,點頭說道,“好好。”


    過了幾天齊昭儀還親手做了一個小弓,拿給仟夕瑤說這是給小皇子的禮物,弄的仟夕瑤簡直就是囧囧有神。


    總之,仟夕瑤現在日子過得很暢快,月子裏養的白白胖胖的,奶水也足,皇帝不在身邊了,幹脆把孩子抱在到床上睡,至於白天則跟齊昭儀兩個人打打牌,帶著小皇子去散散步什麽的,日子過得太滋潤了。


    萬福來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場景,和沉著的臉的皇帝,戰戰兢兢的太監宮女們相比,靈溪宮簡直就是完全不一樣的風格。


    靈溪宮這邊風輕悠悠的,笑聲清脆,花香撲鼻,綠意盎然,一切都顯得這樣的安靜而美好,萬福的心頓時就開始難受了,為皇帝打抱不平啊,那邊都成什麽樣了,珍妃娘娘竟然還這麽的沒事人一樣的。


    仟夕瑤許久沒見萬福了,笑著問道,“最近都忙什麽?怎麽好日子沒來了?”萬福就像是萬金油,哪裏需要他,他就在哪裏。


    以前需要他看著仟夕瑤,他就在這邊,後來需要處理貴妃柏氏的事情,他就又跑出去辦差了。


    萬福笑盈盈給仟夕瑤行了禮,說道,“許久沒看到珍妃娘娘了,還道你把奴才給忘了,結果還記得呢,奴才可真是高興的不行了。”


    仟夕瑤忍不住笑,說道,“別拿好話哄我了,剛剛切了個西瓜,你讓香兒給你弄些吃,在井水裏冰過的,正好解暑。”


    萬福趕忙謝了仟夕瑤就跟著香兒去吃西瓜,他一路上火急火燎的,仟夕瑤不說還好,一說冰爽的西瓜他還真口渴了。


    一口氣幹掉了半個瓜,然後擦了擦嘴,對著香兒問道,“娘娘為什麽從龍溪殿搬回來?”


    香兒想起那天從自在苑回來,仟夕瑤就決定搬家的事,有點委屈的說道,“我估摸著事擔心擋了有些人的路。”


    “什麽亂七八糟的,說人話。”


    香兒一向信服萬福,見麵色嚴謹趕忙就說道,“娘娘是擔心陛下想要臨幸個誰……娘娘在這邊不方便,總歸大家都尷尬不是。”


    鬼扯!萬福心想,以前生小皇子前就寵愛的不行,為了她擋茶水,貶了貴妃,還當眾了打皇後的臉,再後來就從海賊手裏奪人,不顧產房汙濁還要進去,更不要說想都沒有想就選擇保大人,這是何等的情意?這會兒生完了孩子,一切都是欣欣向榮的情況,怎麽會在這節骨眼上寵幸別人,簡直就是不可能啊。


    “你仔細跟我說說,最近陛下和娘娘有什麽矛盾沒?”


    香兒搖頭,“沒有啊。”


    “再想想!肯定有。”


    香兒托著腮,想了一會兒,“有一件事,但是我覺得不至於啊。”


    “什麽事,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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