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出這個話後,安靜了兩秒,很快,薛讓快速地將她手邊的韓國泡菜給挪走,又把她跟前的辣魚給挪走,張嵐的筷子在半空中滯停了兩秒,薛讓推過自己的跟前的粥,推到她麵前,道:“你吃這個。”


    張嵐看著白水清湯似的粥,雖然是排骨粥。


    但也太清湯了吧,她筷子想去戳韓國泡茶,薛讓挪開,她再戳,他再挪,張嵐一筷子扔在桌子上,叉腰道:“我沒懷!我要吃!”


    “知道,先吃了飯,我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可是我現在很想吃啊。”張嵐氣自己嘴巴太多,薛讓摟著她道:“這韓國泡菜也不知道怎麽做的,還有這個辣魚辣椒太多,如果你真的懷了,這些真的不能吃。”


    “但我現在不知道有沒有啊,老公你讓我吃吧,就吃這一次。”張嵐摟著他的脖子晃啊晃啊,不停地撒嬌,薛讓正想冷著臉拒絕,又看她狐狸眼裏的哀求,一下子又心軟了,他看了眼桌子上點的重口味的菜。


    遲疑了下,說道:“那你吃一點,吃完了我們去醫院做個檢查。”


    “好。”張嵐鬆開吊著他脖子的手,立即拿起筷子夾菜吃,薛讓見狀,很擔憂,他下意識地往她的肚子看去。


    如果真的懷了,張嵐肯定沒法離開他。


    那一刻,薛讓對兩個人的未來,又有了希望,他拿紙巾擦了擦她的唇角,道:“別吃太急。”


    電視裏還放著恐怖片,薛讓拿起遙控,關了,張嵐一口泡菜咬在嘴裏,她看向薛讓,薛讓低聲道:“你先吃,電視就不看了,等下咽到。”


    “啊….”張嵐不情願。


    後看著薛讓認真的表情,她才撇撇嘴,低頭繼續吃。


    兩個人吃完了飯,薛讓收拾了碗筷,整理了下茶幾,又進了屋裏,給張嵐拿了外套,牽著她下樓。


    張嵐想了下,道:“其實我好像也不是懷孕啊。”


    薛讓道:“我剛剛查了一下,你最近很愛睡。”


    “天氣冷。”張嵐說,“冷了啊,一冷就愛睡啊。”


    薛讓說:“那就去醫院看看。”


    張嵐想了下,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突然她有點恐慌,一把抱住薛讓的手臂道,搖頭道:“我不要懷。”


    薛讓出電梯的腳一頓,他偏頭看她一眼,從她的眼裏看出了驚慌,薛讓挪開視線,摟著她的腰,走出大門,他道:“我們先看看。”


    張嵐怕了,她拽著薛讓的手道:“我怕。”


    薛讓微微地吐出一口氣,他低聲道:“不怕。”


    是了,張嵐才二十來歲,她這麽年輕,這麽早就被孩子綁住並不好,她對他是真有感情的,但是…她一樣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因為太年輕了,所以承受不起來一個新的生命。


    薛讓懂。


    他有點失落,但更重要的,還是希望她能開心。


    下樓開了車,往醫院去,此時下午三點多了,張嵐坐在車裏又打起哈欠,但一想到薛讓剛剛說的。


    愛睡也等於懷孕,她就猛地睜開眼睛,強撐著眼皮,推開車門,薛讓立即繞過車頭,牽著她下來,張嵐睜大眼睛,不敢表現出她困,但她眼角卻帶著一絲淚水,顯然剛剛打哈欠打的,薛讓就當沒看到。


    兩個人進了醫院裏,醫院人來人往的,挺多人排隊,薛讓去掛號,張嵐拉著他的手,問道:“檢查難不難?”


    薛讓親吻她的額頭,低聲道:“不難,我陪著你。”


    “嗯。”


    人多需要排隊,薛讓拿著病例表。


    張嵐坐在椅子裏,又打個哈欠,一直想睡,旁邊一妹子也在打哈欠,對麵還有個婦女,她看著對麵兩個姑娘一直打哈欠,就靠過來問道:“你們是來檢查有沒有懷孕的?”


    張嵐旁邊那年輕妹子點頭道:“是啊,我都一個月沒來月經了,胸口脹痛,又特別愛睡。”


    那婦女笑了下,哎呀道:“你去藥店買個早孕紙就行了,跑醫院來太麻煩了。”


    “哎?是嗎?…”那個妹子立即坐直。


    張嵐一聽,也仰頭,雙手抱著薛讓的腰部,薛讓揉了揉她的頭發,安撫她,張嵐抱緊他,薛讓又彎腰問道:“要不我們去買那個,去測一下?”


    張嵐想了下,又搖頭:“不了,我們等等吧。”


    薛讓想了下,又看了眼這麽多人,拿出手機,找了個人名,打了過去,不一會,張嵐就不用等了,直接進了門診醫生那裏,一名穿著白色大褂的女人走了出來,笑了下,對薛讓道:“怎麽知道我今天值班啊?”


    “猜的。”


    那女人很年輕,她看到張嵐道:“坐啊,小美女。”


    張嵐猛地看向薛讓,薛讓揉揉她的頭道,“我學姐。”他把病例表放在桌子上,後出去,張嵐看了眼那個醫生的牌子。


    朱梅笑道:“我叫朱梅,薛讓的學姐。”


    “學姐好。”


    “怎麽回事?”


    “一個月沒來月經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懷孕了。”張嵐說這個話臉有點發紅,朱梅詫異,她看著張嵐:“薛讓你男朋友?”


    “嗯。”張嵐微微點頭。


    “可以啊,學弟在學校裏出了名的冷清啊,這麽快幹出爹的事情了。”


    張嵐臉更紅了,朱梅見她臉紅,笑了起來。


    隨後才開始給她看,張嵐一直很緊張,拿著單子出來做檢查的時候,甚至抽血的時候更害怕,薛讓一路陪同。


    大概一個小時後,朱梅拿著病例單,看著張嵐。


    張嵐緊張地下意識地坐直了身子,朱梅笑了下,道:“沒懷,我估計你是上個月冰水喝多了吧?”


    一聽沒懷,張嵐整個人鬆一口氣,朱梅又說:“不過,你這個體質不行啊,太寒了,冰水這些少喝一點。”


    “好。”


    朱梅又吩咐了一會,張嵐才拿著單子出來,一出來,她就看到薛讓靠在牆壁上,正看著她。


    最重要的是,周圍的姑娘都看著薛讓,張嵐氣了,她上前拽著他的手臂,道:“走。”


    薛讓被她乖乖地帶著,問道:“怎麽樣?”


    張嵐沒吭聲,下了樓,出了門了,才說道:“沒懷,就是月經不調,我上個月喝太多冰水了。”


    薛讓頓了頓,然後平靜地牽著她的手,說道:“以後別喝太多冰水了,那些辣得也少吃。”


    費城在南方,那邊的菜一般都比較清淡,至於辣椒這些,也很少,但張嵐從小就愛吃辣,各種重口味她都吃。


    之前在費城,還有個阿姨跟父母管著,到了北京,她就自己管自己了,吃東西就吃得更肆無忌憚了。


    導致月經不調,也導致她這段時間沒來她沒什麽感覺,薛讓給她扣好安全帶,靠過去親她唇角一下,道:“我們回家。”


    “嗯。”張嵐點頭。


    薛讓又深深地看她一眼,後繞過車頭,上了車,啟動車子。


    過了兩三天,張嵐來月經,正好是回費城的飛機上,在飛機上她疼得臉色發白,薛讓隻能不停地拿著暖寶寶給她捂肚子,又喂她喝紅糖水,張嵐喘著氣問道:“懷孕是不是也這麽痛嗎?”


    薛讓:“……不會。”


    下了飛機,陳叔開車來接,看到薛讓,他有點詫異,但還是邀請薛讓上了車,並送薛讓回到狀元街。


    看到白天略微安靜的狀元街,張嵐好懷念,她非要送薛讓到狀元街,薛讓推著行李箱,走了兩步,突地把張嵐壓在狀元街的牌匾上,低頭吻她。


    張嵐立即閉上眼睛,手抓著他的領口,跟他唇齒交纏。


    後他重重地咬了她下唇一下,道:“快回去吧,那裏不能停車。”


    張嵐抓著他的手,又看了眼狀元街的盡頭,那裏再過去一點點,就是薛讓的家裏,還有他那母親。


    她遲疑了下,道:“我過年前來你家一趟。”


    薛讓一愣,張嵐拍拍他的胸口道:“我會努力克服的,老公,拜拜。”


    薛讓站直身子,看著她飛快跑到車的背影,她穿著棕色的外套,裏麵一條白色的裙子,穿了絲襪,小腿很白…


    頭發披在肩上。


    青春洋溢,美如畫。


    她鑽進車裏,又看他一眼,衝他笑。


    薛讓手插在口袋裏,看著她,車子啟動,開了出去,薛讓抬手,摸了摸唇角,那柔軟仿佛還在。


    這樣,他怎麽能放了她。


    長長的狀元街,一抹頎長的身影緩慢地走著,男人俊美的臉以及冷峻神情,使他令人無法忽視,在狀元街裏瞎溜達的人,都下意識地看向他。


    到了叮當奶茶店門口,薛讓腳步略頓,半響,他進了店裏,買了一杯熱奶茶,藍色吸管,他含著吸管,穿過巷子,穿過籃球場,進了小區,上樓,站在門口……..停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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