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韞韜發現原來智宣不止在家凶惡,在外還是一個樣,在公司也不那麽老實巴交的,一陣感歎。雖然智宣舉止粗魯起來,可是論蠻力,也不能望鬱總項背。鬱韞韜輕而易舉地將智宣的手從自己的臉上拉下來,一手摘掉了智宣的眼鏡。智宣視線頓時模糊起來,還沒來得及張牙舞爪,鋪天蓋地的吻就落下了,連帶著的鬱韞韜身上那如同燃燒著的琥珀的氣味。


    智宣發現自己總是太容易為他沉溺。原本想打在鬱韞韜胸膛的拳頭現在用力地抱住了他的肩膀,對方的手掌也不成體統地在他的身上遊走。智宣也是不甘示弱地將舌頭探入對方的領地,卻又反被對方狠狠吸住,引起一陣細微的疼痛。


    一吻還比一吻深。


    一個嬉鬧似的吻,漸漸地變了性質。不知不覺中,智宣發現自己身上的襯衫都被解開了,皮膚因為中央空調的控溫而冷颼颼的。他一個激靈,意圖將這位作亂的總裁推開。鬱總卻是不肯繞過這位趾高氣揚的助理,甚至伸手探及了智宣的褲頭。智宣腦裏「嗡」的一聲,不可置信:「你……你發什麽癲?」鬱韞韜笑著問:「刺不刺激?」智宣罵:「你、滾、開!」鬱韞韜卻將手伸進了那個不該去的地方,握住了不該碰的東西,輕輕一笑:「你明明挺喜歡的嘛!」


    智宣被不幸言中,確實是挺喜歡的。


    智宣很感激感激隔斷的隔音玻璃,以至於他的放浪都鎖在這玻璃圍城之中,不為外人所知。鬱韞韜自然也不會願意別人接觸到這樣的智宣。


    這樣的智宣,應該是隻屬於他的。


    鬱韞韜瞥了一眼地上的手表,又不在意一樣地撇過頭。智宣的目光四處搜尋了一下,才發現了掉在地上的手表,倒是沒想起剛剛手表是怎麽掉地上的,隻是將手表撿起來的時候,訝異地發現手表的表麵已經出現了細小的裂縫,仍不住「啊」了一聲。鬱韞韜聽見聲音就探頭來看,說:「這個牌子雖然便宜,可質量真不怎麽樣。」智宣聽了,倒有點生氣:「我都戴好幾年了,怎麽不好了?剛剛是不是你摔的,太沒注意把它摔壞了不是?」鬱韞韜堅決地搖頭:「怎麽就是我?」智宣確實也想不起來了,剛剛那樣兵荒馬亂的。


    鬱韞韜又說:「這手表也不適合你呀,既然戴很久了,現在趁勢換個新的吧。」智宣滿臉不痛快的。若是別人說這話,他早就火冒三丈了,可偏偏又是鬱韞韜。他不至於對鬱韞韜太過惱怒,隻是有些說不上來的鬱悶。


    智宣悶悶不樂地坐在辦公室的皮沙發上,手裏還捏著壞掉的腕表。鬱韞韜由得他生悶氣,隻先清理玻璃上智宣留下的痕跡。看著那些痕跡被擦掉,鬱韞韜還是有些惋惜的,若是能留著也不錯,工作無聊之餘可以看看,聊以慰藉。


    鬱韞韜擦好玻璃了,又說:「智總,別氣了,咱買個新的,好不好?」


    智宣聽了這話,也不知好氣還是好笑,半天隻悶悶地說:「你都不知這個腕表的意義。」鬱韞韜險些沒氣笑了,心裏想著:「我咋不知道?這不就是你那個沒品味的前男友送的麽?你自己說過的還不記得了是不是?」隻是鬱韞韜又不能這樣。


    他到底有些拿不準現在和智宣之間應該保持哪種距離。他能夠做的,就是步步接近,慢慢試探,看看能夠推進到什麽程度。這智宣雖然對他不太抗拒,但鬱韞韜還是能看出來,智宣對他有一定程度的抗拒和防備。也許他還得再在智宣劃定的「安全區域」邊緣繼續徘徊好一段日子。


    鬱韞韜便說:「那你告訴我,是什麽意義?」智宣沒想到鬱韞韜會這麽回答,一時自己都語塞了。那智宣扭捏了半分鍾,隻說:「那你說買個新的?」鬱韞韜喜上眉梢:「買個新的,貴的,比這個氣派的。你喜歡金的?還是鑽的?還是金表鑲鑽?」智宣聽了這描述瞬間頭皮發麻,想了想:「還是咱一起去看吧。」


    說到底,智宣還是覺得鬱韞韜眼光不行。


    當然,看男人的眼光倒是還不錯。


    智宣以前會覺得自己會逐漸忘記白浪,一年不行,兩年,兩年,不行,三年……總有一天。可就在某一天,在撕心裂肺的痛過去之後,在他習慣性地為白浪的手機號充值的深夜,在他每天自然而然地戴上舊腕表的早晨,他已經放棄探討「忘記白浪」的可能性。


    他隻是覺得,這樣也挺好的,雖然說忘不掉,但也不會老是惦記著了。


    他以為是這樣的。


    看著手表上的裂縫時,他的心還是不期然地疼了一下,像是自己的心腔裏也開出了一條裂縫。


    這手表的表麵是壞過一次的,也是摔壞的。智宣自己摔的,當著白浪的麵,坦蕩蕩地看著白浪心痛的樣子。又是一次起因瑣碎卻後果猛烈的鬧分手。本來應該如以往那樣,以白浪的曲意逢迎並苦苦求和、智宣內心愧疚但不肯道歉而結束。可當智宣摔了那隻表之後,白浪露出了很痛的樣子。也許不是這個表的關係,是這一次又一次的,智宣的矯情做作,對白浪感情的消耗過大了。這麽一下狀似激烈的摔表,不過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白浪一改臉上的孩子氣,露出了比智宣更成熟的樣子,沉聲說:「智宣,你不能總是這樣。」


    然後,白浪離開了。


    沒有再回來了。


    智宣,你不能總是這樣。


    智宣一次一次地嚐試打通那永遠「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的號碼。他一開始都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後來他想到一些說辭,無非是不痛不癢的情話。到最後,他隻想說一句,「我不會再這樣了」。


    不會了。


    智宣迷茫地想著,這樣的自己、這樣的過去,他忘了也是好的。


    鬱韞韜一心撲在選購腕表上,指著那黃金表盤鑲方鑽的腕表,說:「你看這個怎麽樣?」智宣這才回過神來,然後被閃瞎了眼。心裏那點迷惘和感傷也如烏雲被刺眼的光芒驅散了。看著鬱韞韜一臉驕傲的樣子,智宣咽了咽唾沫:「嗯,其實我覺得我氣場不夠強大,實在hold不住這麽氣派的設計。」那智宣又以「這個牌子不適合自己」為名,離開了這個門店,避免了再次被推介黑社會大佬同款「金撈」。


    智宣打量了一下鬱韞韜,發現鬱韞韜看起來氣宇軒昂,全賴鬱韞韜平常隻穿最普通款式的西裝,不太會嚐試自行搭配。他身材好、臉也好,所以隨便穿一套都好看。智宣忍不住看向鬱韞韜的手腕——鬱韞韜帶著的是一隻鱷魚皮帶、長相樸素的瑞士表,雖然說有些沉悶,但總比土豪金大方鑽好超多。鬱韞韜察覺到智宣的視線,就動了動手腕,說:「其實我覺得這個也確實不好看。」智宣趕緊說:「不啊,這個挺好的。」他突然害怕鬱韞韜會因為不滿意現在這個表,一個回頭跑回去買剛剛那個表來戴。


    其實智宣的擔心是多餘的。


    鬱韞韜不是個愛亂花錢的人。平時鬱韞韜的衣服都是可機洗的,不會很貴,這手表也不是太貴,而且戴了多年也沒換。鬱韞韜看過一眼韌子的七彩鑽表,簡直閃暈了,還吐槽過:「你這表,光打下來跟disco球一樣,怎麽看時間?」


    他倆又進入了另一家手表門店。店員見鬱韞韜和智宣戴的表並不昂貴,衣著也不是奢侈品,便也推薦一些比較親民的款式。鬱韞韜不得不再次強調他的要求,要大顆的方鑽,要真金白銀的金。智宣臉都綠了,說:「這……也不要太誇張。」店員也想翻白眼:「那可是很貴的。」這一下大大刺激了鬱韞韜的男子自尊心,正要將錢包掏出來,像賭神發牌一樣展示他的鑽卡、金卡、黑卡,智宣卻忽然覺得好丟人,趕緊拉著鬱韞韜說:「算了算了,鬱總,咱們還是買金撈吧。」鬱韞韜卻說:「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嫌金撈老土?」智宣卻道:「也不會,我看顧曉山那隻就挺好看的。」鬱韞韜卻完全想不起顧曉山戴過什麽表,隻說:「什麽時候戴的?開會那次嗎?還是吃飯那次?」


    顧曉山是經常來的vvip,店員聽見這個名字,又捕捉到關鍵字「鬱總」,忽然心動,笑著說:「哦,原來先生喜歡那種款啊,那我這兒有。」然後一邊裝作查詢庫存的樣子,其實是用搜索引擎搜索「鬱氏總裁」,果然搜到鬱韞韜的照片。那店員心裏冒著泡,就領著鬱韞韜、智宣往接待室裏去,還給他們斟香檳,智宣趕緊擺手:「不用,咱們待會兒還要開車。」那店員叫人拿來了幾個盒子,智宣看著這個陣仗心髒提到嗓子眼——媽呀,肯定是要哄我們花錢了要花很多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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