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皇宮出來,淩止腦海裏依舊回蕩著太後的話。


    的確,剛好最近矜厭比較清閑,一封王就成親,皇上似乎給他放了好幾天假,他們倒是可以一起去看看。


    淩止也總覺得原著沒有這麽簡單,主要是結束的太順利了,讓他有些不敢相信。


    而且他對原著了解的太少,得再做幾次夢才能放心。


    慢慢悠悠的坐著小白馬車往回走,路過衡王府的時候淩止往裏看了一眼,一切平靜,似乎和平時沒什麽區別。


    想了想他還是沒進去,馬車直接駛入殊王府。


    一牆之隔,兩座府邸氣氛截然不同。


    雖說剛成婚全府上下裝飾的喜氣洋洋,但殊王府的下人個個訓練有素,幹起活來利落安靜,整體氛圍很肅穆,不像衡王府那麽懶散安逸。


    就連小星子來殊王府都內斂了些,不像以前那樣偶爾對著淩止沒大沒小的了。


    淩止走在路上,看到門口有不少士兵當值,也不知道矜厭當這個殊王都會做些什麽。


    眾人見了他紛紛行禮。


    淩止高冷的點頭走過,對這樣的氛圍有些新奇。


    很快他回到寢殿,離著老遠看到矜厭穿著簡單的白袍,坐在桌邊看書。


    陽光柔柔滑過他的側顏,勾勒出令人歎息的輪廓。


    淩止嘴角微勾,輕手輕腳的朝他走,柔軟的鞋底踩在地麵上,沒有發出丁點聲音。


    他繞到後麵正要伸手捂住他眼睛,矜厭忽然轉身一把摟住他的腰,把人往懷裏攬。


    這下換成淩止嚇一跳:“你什麽時候發現我的?”


    矜厭雙手摟緊他的腰,跟野獸似的埋在他胸前嗅了嗅,銀發黑發漸漸交織:“你一進來我就聞到黃瓜味了。”


    淩止震驚,趕緊聞自己身上,什麽味都沒聞到。


    他隻是去皇宮的路上吃了一小段而已,這都半天功夫了。


    “你是狗鼻子嗎也太靈敏了。”淩止無奈,掙紮著要從他身上下來洗澡。


    矜厭箍著他不讓他動,還把頭埋在他頸側深深吸了一口:“別走,讓我抱會。”


    “不苦嗎?”淩止奇怪。


    矜厭薄唇很紅,尖利的豎瞳盯著他,像是蠱惑世人的魔鬼。


    “單聞著苦,但是你身上的好聞。”


    淩止被這眼神看的有點害羞,避開視線嗯了一聲,耳尖不自覺紅了。


    過了一會,他忽然想起正事。


    “我剛才進宮,太後說在後山亭子裏睡覺能想起很多往事,我就說我怎麽一進那個亭子就暈了。”


    “她說過幾天後山就得封,封之前我們去住幾日好不好?”


    矜厭點頭:“好,那我們明日就出發,不過你想記起什麽事?”


    淩止沒法跟他提原著,就跟他細細講了自己失憶的事情。


    “我十歲時跟朋友去海邊坐船玩,後來那一船就我活下來被衝到岸邊了,醒來之後那段記憶沒了。”


    “之前跟你學遊泳時我想起過零星一點,好像是我在大海裏窒息,但除此之外什麽都想不起來,記憶缺了一塊感覺很不舒服,我真的好想回憶起來啊。”


    他擰眉有些苦惱,沒發現身下的人驟然僵硬。


    屋內陷入詭異的沉默。


    矜厭愣了很久,然後忽然問:“是在東海嗎?”


    “對,”淩止兩隻細胳膊攀著矜厭肩膀,“所以我很想再去亭子裏睡一覺,看看能不能想起來。”


    他放鬆的坐在矜厭懷裏,細腰軟得像淬了毒的蛇。


    矜厭神色有些古怪,低聲呢喃:“居然是你。”


    “什麽?”淩止沒聽清,湊近他耳朵。


    他耳垂又白又軟,離近更是晶瑩可愛,看得人心都快化了。


    矜厭歎息一聲,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沒什麽。”


    他垂眸掩住眼底的情緒,用力摟緊了懷裏的人,像是要把人揉進骨髓裏,死也不會放手。


    “我也想知道當年的真相。”


    次日清晨,小白馬車悠悠出門了。


    雖說淩止已經算是殊王府的人了,按理來說應該坐殊王府的車,然而他坐心愛的白馬車早就習慣了,就沒換,反而把矜厭帶的也總坐這輛車。


    此刻淩止困倦的坐在車裏,累的渾身都提不起勁。


    也不知道矜厭怎麽了,明知今天要出門也不知道節製一下,跟條瘋狗似的抱著他亂啃。


    正想著,矜厭從對麵坐到他身邊,要給他揉腰。


    小白車內部也皆雪白,矜厭銀發銀袍的過來,無比高潔縹緲,然而細看他豎瞳如蛇,像墮入深淵的神祇。


    “不用不用。”


    淩止趕緊躲開,縮在角落裏警惕的看著他。


    矜厭勾唇,露出尖利的犬牙:“我又不會在馬車裏對你怎麽樣。”


    “你還提!”淩止紅著臉控訴他:“害的我早上差點起不來。”


    “我錯了,”矜厭聲音低低的,頂著那麽高冷的臉粘過來,伸手給他揉肩。


    淩止被他揉的渾身都軟了,有什麽脾氣也發不出來了。


    然後他聽矜厭跟他解釋:“剛成親我們就要去寺廟……我舍不得你。”


    淩止恍然大悟。


    也是,到了寺廟肯定得規規矩矩的,他倒是忘了這茬。


    僅有的那點脾氣也消散了,淩止懶懶的靠進他懷裏,一口一口吃著黃瓜。


    矜厭垂眸,深邃的目光一直盯著他。


    良久,他微歎一聲,大手將人牢牢的攏在懷中。


    小白馬車中午就到達大昭寺。


    淩止為了一會去涼亭睡覺,特意在車上忍著沒睡,此刻他從馬車上下來聞著山中清冽的草木香,精神了不少。


    門口的小和尚見到他們這時候來有點驚訝,但還是熱情的迎接。


    第二次進來可就熟門熟路了,淩止再次選擇上回住的那兩間,隨後迫不及待的跟矜厭去後山。


    涼亭依舊是老樣子,無數藤蔓垂落,上麵開滿了淡紫色的小花,唯美夢幻。


    兩人從入口處進去,淩止躺到軟塌上,頓時有點困。


    還真好使。


    他趕緊招呼矜厭過來:“你也來躺著睡一覺吧。”


    矜厭搖頭,微風吹起層疊的花瓣,其中一朵落在他肩頭。


    他坐在軟塌旁邊看著淩止,笑了笑道:“沒什麽可回憶的,你睡吧,我在旁邊守著你。”


    這個笑容看的淩止有點心疼,拉著矜厭的手握了握,還沒等說什麽,眼前忽然一黑,暈倒似的進入夢境。


    正午,萬裏無雲。


    “淩止!快上船呀!”


    興奮的聲音響在耳邊,淩止呆呆的低頭,小小的鞋麵沾了不少沙子。


    他抖了抖腳,稚嫩的嗓音中氣十足:“你們去吧,我不太想去。”


    “為什麽!”旁邊帶著小圓帽的白胖小孩睜大眼睛:“花了好幾天才到海邊,不坐船多可惜呀!”


    淩止抬頭看向遠方,海風呼嘯著撲麵而來,他白嫩的臉上露出不符合年齡的沉思。


    藍天大海連成一線,完全望不到邊際,感覺不到深淺,


    大海比書上更大,也更嚇人,讓淩止在短短的十年人生裏第一次膽怯了。


    他搖搖頭,實話實說:“我不敢上。”


    白胖小孩撓了撓頭,忽然眼睛一亮,湊到他身邊小聲道:“你想不想看鮫人?不是那些醜陋的奴隸鮫人,而是深海鮫人!”


    他搖頭晃腦,聲音帶著點蠱惑意味:“據說這片海域有人目睹過深海鮫人,銀色的頭發超級好看!你難道不想親自去找嗎?”


    淩止頓了頓,忽然有些動心。


    他轉頭看著小胖子的圓臉,粉嫩的嘴唇囁嚅著,開始猶豫了。


    見狀小胖子趕緊招呼他船邊走:“去吧去吧,深海鮫人也偶爾來淺海捕食的,我們也不走遠一會就回來,鮫人可漂亮了!”


    淩止也被勾起了興趣,深一腳淺一腳的跟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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