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矜厭的房門關上,他站在門口腿有點軟。


    脫離了那個幽閉的環境,他理智漸漸回籠,好像理解蘇沫為什麽那麽怕矜厭了。


    這家夥一句話都不說,直勾勾盯著人的時候確實嚇人,明明應該沒什麽壞心思,也讓人忍不住揣測甚至懼怕他。


    淩止搖搖頭,其他人怕也就罷了,他可不能這樣,矜厭如今這麽包容他,要是他也因為外表就胡亂猜疑,那也太忘恩負義了。


    像剛才這種被嚇跑的事絕對不能再發生。


    回到房間,他一點點擦拭長發,又開始琢磨著該怎麽得到眼淚。


    這才是頭等大事,偏偏進度最慢還沒什麽好辦法。


    目前他已經知道矜厭不會被輕易感動,不怕辣也不怕煙熏。


    這也說明他從身體到大腦都非常理性,很難因為外界因素哭,淩止原本還有一些計劃,但幾乎都逃不過這兩方麵,就算實施也大概率失敗。


    淩止有點無奈,他以前想的太簡單了,看原著裏矜厭被那麽折磨都沒反應,就該知道這活不是自己能攬下的。


    若是沒有白天蘇沫那茬,淩止真想仗著兩人關係還不錯,主動開口求他幫忙了。


    可如今矜厭對蘇沫態度成迷,他肯定不能直接說。


    正發愁著,急促的敲門聲忽然響起。


    “少爺不好了!”


    “急什麽?發生什麽事了?”


    大春子滿頭大汗跑進來,喘著粗氣道:“現在滿城都在傳流言蜚語,大家都說少爺您玩的花,光天化日之下從席春樓贖小倌回王府!根本沒那麽潔身自好。”


    “少爺您快想想辦法吧!一世英名都要被毀了!”


    淩止擰眉:“哪來的美人?我不是跟矜厭一起回來的嗎?”


    他也是服了,他們都是人雲亦雲瞎傳吧,兩個大男人走一起居然也能被誤會,估計他們是把矜厭當成青樓小倌了。


    不過也難怪大家誤會,矜厭長得確實好看……


    他有點想笑,矜厭剛被喝醉的他當成女子,又被路人以為是小倌,也不知道那張冷冰冰的臉會不會破功。


    “沒事,不用在意。”他擺擺手:“回頭我跟矜厭說一聲。”


    大春子看了眼自家少爺自信的眉眼,意識到他壓根沒懂怎麽回事。


    他也無奈了,咬了咬牙,實話實說道:“他們都說您摟著一個醉醺醺的大美人回府,少爺……他們該不會把您當成那個大美人了吧!”


    淩止動作一僵。


    他緩慢又震驚的轉頭看向大春子,嘴一點點張大。


    “啊?”


    大春子沉重的點了點頭:“估計他們是把矜厭侍衛當成您了。”


    淩止腦瓜子嗡嗡響。


    揮手讓小星子離開,他臉頓時垮了,趕緊又去鏡子麵前照了照,瘦弱單薄的小身板簡直不能看,就算練出肌肉,也不會有矜厭那樣高大的視覺衝擊。


    矜厭是怎麽看著這身材誇他長得好看的?


    他剛才不會在心裏笑話他吧。


    淩止趕緊搖頭,停止這種胡亂揣測的行為,要是矜厭笑話他,還能那麽盡心盡力給他塗藥水?


    誒?藥水?


    淩止一愣,突然有了主意。


    “大春子,你快把劉大夫請來!”


    劉大夫當年乃是禦醫,在老王爺出宮開府時跟著一起出來的,深受王府信任,淩止小時候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是找劉大夫來解決。


    很快,一個長須飄飄,頗有些仙風道骨的中年人拿著藥包匆匆趕來。


    淩止趕快去門口迎他,屏退其他人關好門窗。


    見他如此鄭重小心,劉大夫麵容愈發嚴肅,壓低聲問:“少爺可是哪裏不舒服?”


    淩止搖頭,跟做賊似的看了眼矜厭那屋:“我想跟你打聽個東西。”


    “有沒有特別刺激眼睛的藥?最好能把眼淚熏下來,也不會對身體不好。”


    劉大夫沉吟片刻:“這樣的藥材是有不少。”


    “那鮫人能用嗎?”淩止眼睛一亮,急忙追問。


    劉大夫頓時明白他要幹嘛了,沉吟片刻,麵色有些為難。


    “鮫人體質和人類不同,尤其是銀發鮫人……咳咳,身體格外健康,身體構造又無人清楚,若是他們自己不願意流淚,尋常藥材怕是難以刺激到眼睛。”


    “就算老夫能找出來一些,恐怕也都是大大傷身之物。”


    淩止擰眉:“傷身絕對不行。”


    見劉大夫已經猜到他的目的,他也不再隱瞞:“有沒有其他方法能讓銀發鮫人流淚?不能傷害身體和感情。”


    劉大夫見多識廣,又跟矜厭不熟,總比自己一個人幹琢磨強。


    這可為難住劉大夫了,他不斷摸著長須,低頭思忖。


    良久,忽然開口:“我倒是想起來,書上記載過一種草叫啼哭草,任何人和動物吃下它都會控製不住的流眼淚,無一例外,又不會傷害身體,據說以前經常有小孩拿它嚇唬旁人。”


    淩止相當驚喜。


    “對對對,我就是想要這種!劉大夫你有嗎?”


    劉大夫搖頭:“這東西生長環境苛刻很少見,也沒什麽藥用價值,而且一旦摘下或者離開那個環境就不管用了,必須在一盞茶的時間內吃掉。”


    淩止思索,看來隻能去現摘現吃?


    他也不失望,等送走劉大夫,他神神秘秘的把小星子叫進來,讓他安排人調查啼哭草的下落。


    然而小星子沉吟片刻:“少爺,我知道一個地方好像有。”


    “快說!”


    “長歌城附近有個叫夜崖村的村莊,在山溝溝裏非常偏僻,前幾年我在山裏訓練時,倒是聽人說那邊的懸崖附近有一小片啼哭草,不知現在還有沒有了。”


    沒想到這麽順利就得到消息,淩止念著這幾個字,心情大好。


    這個村子他以前聽說過,離長歌城不算遠,但是被包圍在大山裏隻有一條官道,他還是因為那裏鬧鬼才聽說的。


    不過淩止才不怕什麽鬼不鬼的,那裏有山有水,正好方便他跟矜厭單獨待兩天,一邊找啼哭草一邊想辦法多接觸,盡快積累複活時間。


    也能順便隔開蘇沫和矜厭,省的他們再遇到,簡直是一石三鳥。


    若是一切順利,他目前發愁的一切問題都將解決。


    “趕快派人去夜崖村尋找啼哭草,若是真的有就讓人守好,過幾日我親自去一趟。”


    *


    午後,將軍府。


    蘇沫穿著無比精美的綢緞襦裙,坐在庭院裏蕩秋千,耳邊是悠揚的戲曲,一旁還有丫鬟仔細的給他剝葡萄吃,簡直是神仙日子。


    然而他嚼著清甜的葡萄,卻沒那麽高興。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將軍府人丁興旺,光是嫡係一脈就有十幾人,人際關係複雜的讓人頭疼,好在晉容是嫡長子,大家對他很尊敬客氣,連帶著對自己也很好。


    然而問題就出在這裏。


    大家對他隻是尊敬和喜愛,而不是瘋狂的迷戀,不是個別人這樣,是將軍府所有人,這和他預期的完全不同。


    怎麽會突然這樣?早上在城東的時候還好好的。


    蘇沫頭疼的厲害,揉了揉臉頰,手卻剛好和丫鬟喂葡萄的手撞到一起。


    晶瑩剔透的葡萄頓時飛出去,落在地上滾來滾去,沾了一圈泥。


    這讓他更加煩躁了,一腳把丫鬟踹到旁邊:“滾開!”


    他人高馬大,隨便一腳對小丫鬟也相當重,那丫鬟疼的不行又不敢出聲,滿臉驚恐的退下。


    見狀蘇沫愈發鬱悶了,不是應該感恩戴德的接下這一腳嗎?怎麽會這麽害怕?


    這時晉容剛好回府,一進門就直奔庭院。


    “蘇姑娘,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麽!”他興奮的捧著一條長裙,上麵的刺繡巧奪天工,銀紋閃爍,陽光下耀眼奪目。


    蘇沫頓時把憂愁拋到腦後,驚喜的跳下秋千接過長裙,入手輕薄柔順,細看更是美的醉人。


    他把裙子在身上比量了一下,在晉容麵前轉了一圈:“好看嗎?”


    “好看!”晉容豎著大拇指,眼裏滿是欣賞。


    正興奮的蘇沫對上晉容的眼神,整個人猛地一震。


    不對勁,晉容也開始不對勁了。


    以前晉容眼裏隻有自己,隨時隨地都充斥的瘋狂的愛戀,可如今他打扮的這麽漂亮,晉容這是什麽眼神?隻是欣賞嗎?


    一股火頓時湧上心頭,蘇沫氣的將裙子摔在地上。


    “你給我撿起來!”


    這般無理取鬧的做派讓晉容微微擰眉,但還是彎腰給他撿起來:“別生氣了。”


    蘇沫伸手接過長裙,偷偷觀察著晉容的臉色,隨後徹底心涼了。


    晉容居然敢皺眉!


    他渾身力氣仿佛都被抽走,一屁股坐在秋千上,結果又差點摔了。


    *


    短短半日時間,長歌城內關於晉容和淩止的傳言越來越廣,甚至傳到了淩淵耳朵裏。


    淩淵眉頭緊擰,壓根沒信,隻覺得荒誕。


    他弟弟雖然愛胡鬧,可若是有喜歡的人肯定會告訴他,不會這麽莫名其妙的去什麽席春樓。


    然而這時太子淩世榮聽見有人討論這事,頓時也湊過來:“我也聽說了,而且我還看到淩止背影了呢,確實跟一位男子往王府的方向走。”


    眾人頓時你一言我一語,有信的有不信的,但大多都沒當成什麽壞事,就是開開玩笑打趣一下罷了。


    畢竟斷袖又如何?如今太平盛世,世家的公子小姐斷袖並不少見,從青樓買小倌就更平常了,不說別的,在場人這麽幹的都有好幾位。


    若不是淩止平日裏不喜與人觸碰,導致這種事發生在他身上太過反常,他們連驚訝都不會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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