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我帶走了,你們好自為之。”她說。


    憐星聞言,抬起頭來深深地望了花無缺一眼,似是很不舍,但最後還是嗯了一聲點了頭:“……多謝燕姑娘手下留情。”


    花無缺從小就在繡玉穀長大,這會兒忽然被告知兩個師父其實是自己的仇人,心中難以接受,再聽到燕流霜要帶自己走,竟是咬著唇垂下了頭:“二師父……”


    其實憐星何嚐捨得他離開,當年她想出那樣一個計策實屬無奈,畢竟若是不那麽做,邀月定會立刻殺了江楓和花月奴的兩個兒子。


    後來她們姐妹把花無缺帶回移花宮,她也是真把這個孩子當成了徒弟在認真教導,七年下來,怎麽可能一點感情都沒有。


    這七年裏她不止一次想過,等將來兩個孩子長大,互相殘殺之後,她要用什麽麵目去麵對花無缺。


    這個問題令她痛苦不已,所以這回燕流霜過來把人帶走,又這樣不留情麵地揭破了當年往事,她在害怕之餘,也是有點慶幸的。


    此時再聽花無缺喊自己二師父,她便忍不住湧出了淚水。


    她知道自己當不起這一聲二師父。


    揉了揉眼後,她咬著牙對花無缺道:“姐姐之前已經說了,從今天起,你不用喊我們師父了,我們是你的仇人!”


    一旁的邀月也冷哼一聲:“你可以走了。”


    燕流霜將這一切看在眼裏,頗有些感慨。


    雖然憐星沒說,甚至還把過錯都攬到了自己身上,但光是看憐星對花無缺的態度,她就基本能夠肯定,想出那樣一條毒計來應該不是憐星的本意。


    “走吧。”她低頭望向還不太願意親近自己的花無缺,“我帶你去找你的大伯和兄弟。”


    “我……”花無缺被她那較邀月更盛的氣勢嚇到,似是不太願意。


    燕流霜養過好幾個孩子了,雖然最後隻有一個差強人意,但在哄孩子方麵也算是有了點經驗。


    看到花無缺那怯生生的表情,她主動斂了身上的殺氣,並收了刀勾起唇角:“崑崙山離這裏可不近,我們晚過去一天,你的兄弟就要多受一天苦哦。”


    花無缺聽到這話,終於朝她點了點頭。


    “乖。”燕流霜揉了揉他腦袋。


    然而就在他們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站在穀口處的憐星忽然又出聲叫住了她:“燕姑娘!”


    燕流霜聞聲回頭:“還有什麽事?”


    憐星已經擦去了臉上的淚水,再開口時比之前平靜許多。


    她說崑崙山離繡玉穀不近,總得讓花無缺收拾一下行裝。


    “也是。”燕流霜並沒有拒絕這個提議,因為她想起來她身上這回真的一點錢都沒了。


    她好日子過得,窮日子也過得,但花無缺畢竟是在移花宮錦衣玉食長大的,跟著她餐風露宿的話,怕是還沒到崑崙山就要病了。


    之後她讓花無缺自己回去收拾行李,花無缺卻搖著頭說不用了。


    “不用了?”


    “……我已經不是移花宮弟子,不該拿移花宮的東西。”他說。


    燕流霜聽到這個答案一時無言。


    她忽然明白了鬼差把花無缺列為人選之一的原因,在移花宮這樣的地方長大,還能保持這樣純粹的心,真的不容易啊。


    同樣無言的還有受傷的邀月。


    她盯著花無缺看了很久,末了直接偏過了臉。


    至於憐星,則是在短暫的驚訝過後便笑了出來,笑後柔聲道:“不,這是移花宮和我們姐妹欠你的。”


    最終燕流霜帶著花無缺離開繡玉穀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


    她主動幫花無缺背上了他那個包袱,看了看天色後,又將他抱起道:“抓穩,我先帶你下山。”


    花無缺其實有點怕她,但還是重重地點了頭。


    他在移花宮長到七歲,這七年間還未出過繡玉穀,故而也不知道外麵究竟是什麽樣,直到此時被燕流霜抱在懷裏,才在夕陽下看清了這座飛鶴嶺的模樣。


    當真是綿延起伏,如展翅飛鶴,叫人稍有不慎便會摔個粉身碎骨。


    他聽著耳畔傳來的風聲,忍不住扭頭看了抱著他的人一眼。


    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隻覺得這個人和移花宮裏的人都不太一樣。


    隻看她的五官,她其實比邀月還要美一點,尤其是那雙眼睛,比他見過的任何人都亮,簡直像是天上的星星。


    但這樣清艷的五官配上她不作任何修飾而顯得十分英氣的眉毛,又莫名叫人不敢多視,仿佛那眉心藏著什麽很可怕的東西一般。


    燕流霜察覺到了他的目光,不過沒空理會。


    她抱著人一路掠下飛鶴嶺,終於趕在天徹底黑下來之前到了山腳的小鎮,還正好遇上了那個曾給她指路的鏢局總督。


    對方見到她,跟見了鬼似的,嚇得直接摔到了地上。


    燕流霜:“???”我長得不可怕吧?


    鏢局總督盯著她確認了好幾遍才試探著道:“姑娘……不是去繡玉穀了嗎?”


    燕流霜點了點頭:“是啊。”


    鏢局總督:“那姑娘沒碰上那兩位宮主嗎?”


    燕流霜:“碰上了啊。”


    鏢局總督:“……”難道她能一個人幹過移花宮那兩位宮主?


    懷著這樣的疑惑,鏢局總督便忍不住跟她套起了近乎:“聽說那兩位宮主武功蓋世,可怕得很。”


    “還行吧。”燕流霜知道自己的標準和一般人不一樣,所以說得很含糊,而後直接換了個話題道,“這鎮上可有什麽客棧?”


    客棧當然有,但今夜已經被他們鏢局的人占滿了。


    換了其他人來問,鏢局總督肯定會如實回答,但現在他既然存了跟燕流霜套近乎的心,略一計較便換了種說法道:“姑娘若是不嫌棄,我可以讓我們鏢局的弟兄們勻一間出來給你。”


    燕流霜噢了一聲,從花無缺的包袱裏摸出了一塊碎銀遞過去:“行,那這個你拿著。”


    鏢局總督忙拒絕:“不用不用!都是出門在外,何必如此客氣。”


    她一本正經:“都是出門在外,才該算算清楚。”


    說罷還轉向懷中的花無缺:“錢回頭我會還你。”


    花無缺:“……”真的算得這麽清楚啊?


    去客棧的那幾步路裏,燕流霜向那鏢局總督打聽崑崙山怎麽去。


    鏢局總督:“姑娘去崑崙山做什麽?”


    燕流霜:“這個你不用管,告訴我怎麽走就行了。”


    他走南闖北這麽多年,當然不會不認識崑崙山怎麽走,但崑崙山這個地方,可是比飛鶴嶺還可怕。


    所以猶豫片刻後,他便勸了燕流霜一句:“姑娘能從移花宮全身而退,一定武功高強,可崑崙山那個惡人穀……當年劍術天下第一的燕大俠都進去了都沒能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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