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雲歌笑得花枝亂顫,一雙狐狸眼媚態橫生,水光流轉:“陛下您真討厭~”


    “陛下。”


    嬉戲打鬧的兩人被元昭打斷,他抬起頭,溫和地彎著眼眸笑了笑,聲音平緩。


    “臣妾身子不適,不如由緋公子代替臣妾,與陛下對決吧。”


    朱珠看了他一眼,彎唇:“也好,可要禦醫來瞧瞧?”


    元昭期盼的目光瞬間晦暗下去:“不必了,隻是些小毛病......臣妾失陪。”


    急匆匆地轉身離去,好似隻要將那歡聲笑語甩在耳後,就能繼續欺騙自己一般。


    緋元歌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對朱珠展顏一笑,如春花燦爛,豔得不可方物。


    “陛下確定,還要和臣妾玩這些臭石子?”


    他翹著一隻腳,腳趾從桌下順著她的長袍的下擺悄悄溜進去,不輕不重地踩了一下她的大腿根。


    和綿裏藏針的棋風不同,好像真的是個毫無心機、貪圖享樂的妖妃。


    朱珠握住他的腳踝,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語氣加重:“哦?那雲歌想和朕,玩點什麽?”


    “稟陛下!”


    明月站在門口,喚了她一聲。


    朱珠沒鬆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手中精致的踝骨,想到夢中的場景,突然覺得上麵應該帶個銀環。


    “說。”


    “長寧宮那邊來信,阿辛公子在遊園時,不知被誰從背後推了一把......”


    她吞吞吐吐,“磕到了碎石,毀、毀容了。”


    “什麽?!”


    朱珠豁然起身,連帶著緋雲歌也被帶了一下,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


    他眯起眼睛,看到眼前這位喜怒不形於色、仿佛什麽也不在乎的帝王破天荒露出了震怒的神色,心底劃過一絲了悟。


    看來陛下真的很緊張那位阿辛公子呢~


    心底莫名的有些不爽——嗤,一個乳臭未幹的小不點,陛下的審美還真是差勁。


    “阿辛在哪?”


    朱珠很快冷靜下來,隻是聲音寒冷無比,帶著肅殺。


    明月:“還在長寧宮,幸好顧公子及時請了太醫過來......”


    “擺駕長寧宮!”


    明月有些愣,自家的這位女帝平日作風很是低調,很少對後妃們擺皇帝架子,而一旦她露出了這幅作態,就意味著——


    天子蒞臨,不是撐腰,就是算賬。


    隻求顧公子能承受得住陛下的震怒吧......


    長寧宮。


    顧青岩一襲煙色長衫,表情鎮定,隻是手上持著的白羽扇閑不住,時不時“唰”一下打開扇兩下。


    室內,不時傳來少年痛苦的呻吟,和小獸似的嗚咽呢喃。


    “陛下......陛下嗚嗚!”


    一聲一聲,淒慘無比。


    “阿辛!”


    宮門被人用蠻力踢開,顧青岩嚇了一跳,正要起身請安,而女帝壓根看都沒看他一眼,直直循著哭聲去了內室。


    隻留下甩門時震起的一圈煙塵,在空中胡亂散開,細細的盤香也驟然斷裂,躺在雪白的煙灰上。


    屋內不時傳來女人心疼的安慰,顧青岩垂眸,伸手將那截殘香撚了出來,悄然退出門外。


    春光無限好,隻是出了這檔子事,宮人的麵色個個緊繃著,如臨大敵。


    顧青岩就這麽淡然地命人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裏讀書。


    不知過了多久,書頁上猛然蒙上一層陰影。


    他抬起頭,女帝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額角的那道傷疤已經淡了,猶如若隱若現的龍鱗,為這張臉平添了一份凶煞。


    帝王破相,是早衰之兆。


    也幸好朱珠並不在意,若換了迷信的君主,恐怕早就砍了他的頭了。


    顧青岩起身,啟唇。


    “啪!”


    臉上火辣辣的疼,他保持著臉頰偏轉的姿勢,手指還捏著書卷,唇畔微張,眼中罕見地有些茫然。


    說不出究竟是被自己的學生責打,還是向來容忍他的陛下莫名其妙扇了他一巴掌,哪個來得震撼些。


    顧青岩抬起手指,揩了揩唇角,一抹鮮紅映入眼簾。


    他睫毛微顫,不解地看向滿臉陰狠,恨不得殺他為快的女帝:“陛下,為何——”


    朱珠仍不解恨,又伸手扇了他一巴掌!


    院子內鴉雀無聲,顧青岩耳畔嗡嗡作響,感到一股熱流湧了出來。


    朱珠緊著牙根,聲線艱澀,強忍著怒火道:“阿辛說,是你邀請他遊園。他出事的時候,身邊都是你的人!”


    “顧青岩!你恨朕,朕不在乎,但你竟敢將手伸到阿辛身上,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顧青岩愣在了原地。


    ......他見阿辛鬱鬱寡歡,隻是好心告訴他,可寄情於山水,放鬆胸懷。


    為了防止他出事,還特意派了好些人跟著,至於她說的......他都不知情。


    院裏的每一個人,都曾得到過他的一二指點,從大字不識的粗鄙奴仆到多了些學識,均對他感激不已,恨不得肝腦塗地,又怎麽會假借他的名聲害人?


    更何況,他縱使曾經不喜阿辛,但現在他已經癡傻,他又何必和他過不去?


    然而顧青岩到底是曾經的名儒,唯一以男子之身躋身官學,更是成了皇女太傅之人,修養和涵養都極高,饒是被扇了兩個巴掌,也沒有紅了臉色。


    他朝朱珠拱手,眉眼之間是如同磐石一般的堅固淡然,任憑驚濤駭浪拍打席卷,也不曾動搖分毫。


    “臣並未做過此事,請陛下明鑒。”


    朱珠氣笑了:“明鑒?你的宮人已經咬舌自盡,線索已斷,朕還能做什麽解釋?”


    她失望地看著他,折身回到室內,將阿辛抱在輦車上,目不斜視:“從今以後,沒有朕的允許,顧青岩不準再踏出長寧宮一步。回宮!”


    顧青岩保持著躬身的姿勢送她離去,脊背筆挺如鬆,聲若玄鍾:“恭送陛下。”


    一時間,阿辛毀容,顧青岩被禁足的消息傳遍了闔宮上下,甚至由於顧青岩的身份,連皇城外也有人在悄悄議論此事。


    鍾秀宮。


    緋元歌推開門,看著呆坐著床榻上的身影,嗤笑:“行了,別傷心了,我們什麽都沒發生,陛下走了。”


    元昭神情冷淡:“與我何幹?”


    “渾身上下,你也就嘴硬。”


    緋元歌自然地在床沿坐下,身子骨一歪,順勢仰躺在元昭腿上,舒服地蹬了蹬腿:“你這個性子,在宮中早晚要吃大虧。”


    如瀑墨發仿佛有生機一般鋪在腿上,元昭渾身發僵,下意識想要推開他,卻被緋元歌塞了什麽東西在掌心裏。


    憑手感,是一個小木匣。


    他順勢起身,支在床頭懶洋洋地睇他:“我的獨門配方,用了它,冰肌玉骨、婀娜身段、渾身異香都不在話下,定能讓陛下被你迷得神魂顛倒。”


    手指扣緊木縫,元昭喉頭發緊:“為什麽要給我?”


    “看不慣其他人唄。”


    緋元歌枕著雙臂,悠悠花香從他微敞的領口間飄散出來,令人心馳蕩漾。


    那雙桃花眼靜靜闔上,沒有了故作挑逗的上揚尾音,他的聲音輕輕。


    “畢竟,我隻有你這一個親人了,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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