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聆跟柏珩約在b大南門見麵,他出門時晴空萬裏,到達校門口時約莫五點,天卻飄上來幾朵飽滿的烏雲,等接到柏珩,已經下起了雨。


    夏日的雨來得又急又猛,柏珩本來打算帶賀聆到學校裏逛一逛,計劃也就泡了湯。


    他皺著眉不大高興地嘟囔著,“怎麽下雨啊......”


    瓢潑大雨劈裏啪啦打在車上,窗外像是水簾洞。


    賀聆怕雨大駕駛危險,沒急著走,隨手點開軟件查看最新上映的電影,語氣溫柔得像是哄小孩,“別不開心,我請你看電影吧,這部愛情片好像還不錯,看嗎?”


    他把手機屏幕舉到柏珩麵前,柏珩在聽見愛情片時眼睛微亮,點了點頭。


    賀聆有意逗他,“不過我們兩個男的去看愛情片是不是有點不太合適啊,要不看這部警匪片吧,好像也還可以。”


    柏珩小聲地說,“合適,”他又怕賀聆真帶他去看警匪片般,轉了轉水眸,“我想跟你看。”


    “看什麽?”


    柏珩被逗得臉頰微紅,他看著賀聆,可憐巴巴道,“你故意的。”


    賀聆啞然失笑,快速買了電影票,沒有再插科打諢,驅車駛入雨霧裏。


    因為買票的時間太緊急,賀聆隻買到了倒數第二排角落的座位,不是最佳的觀影位置,卻很隱秘,很適合營造點什麽氣氛。


    這部愛情片老掉牙的劇情,沒多少看頭,賀聆不怎麽感興趣,他佯裝認真地看了會兒,察覺到柏珩時不時投來的目光,轉眸低聲道,“不好看。”


    柏珩壓根就沒有在看電影,實則從坐下來後,他就一直在偷偷打量浸泡在昏暗光線裏的賀聆,他附和地點點頭,有點局促的模樣。


    賀聆好似坐得煩了,腦袋一歪靠在了柏珩的肩膀上,柏珩神色微變,身體也變得僵硬,但沒有推開賀聆,賀聆乘勝追擊,很輕地喊小柏。


    電影正播放到男女主角定情的部分,兩人倒在酒店的大床上忘情擁吻。


    影院的音響盡是揮之不去的曖昧聲,柏珩放在大腿上的手慢慢蜷縮了起來。


    賀聆借著幕布投射的光瞧柏珩的側臉,柏珩流暢的下頜線繃緊了,眼睛似不知道該往哪裏看,呆呆地盯著一個方向,賀聆覺得這樣的柏珩純情得可愛,想著抬起枕在柏珩肩膀上的腦袋,側過身子伸出手,拿指尖輕輕觸了下柏珩的唇。


    柏珩眼瞳驟縮,猝然轉眸看近在咫尺的賀聆。


    賀聆的指尖還放在柏珩的唇上,很輕地撥弄他的下唇瓣,柏珩喉頭滾動,澄澈的眼睛像是被霧給籠罩住了,眼瞳卻依舊又黑又亮。


    “你不想跟我說什麽嗎?”明滅的光線裏,賀聆的神情寫滿深意,“比如,你怎麽冷靜的。”


    柏珩濕潤的唇微動,喉嚨像是被蜜糊住一般,“賀聆......”


    賀聆眉眼彎彎,湊近了點,在距離柏珩不到十厘米的距離處停下來,“你一直在偷看我。”


    柏珩被戳中心事,臉噌噌噌地發燙,半晌,他鼓起勇氣握住賀聆放在他唇上的手,像是抓住了什麽珍寶般,攥得很緊,電影院的音響壓過他的聲音,他羞紅了臉,“我想看你。”


    賀聆笑著,“那你看清楚了嗎?”


    柏珩卷翹的長睫毛顫了顫,視線從賀聆的眼慢慢下移到水潤的唇,盯著不動了。


    電影還在繼續,二人再無暇將注意力分散到枯燥的劇情上,本應該做點什麽的,但這裏到底是公共場所,賀聆發現前排的觀眾已經頻頻回頭看他好幾次了,他不想惹人注目,壓低聲音道,“你上次說要帶我去你住的地方,還算數嗎?”


    柏珩像是才回過神來,愣了一瞬,臉又開始滾燙,他故作鎮定,“算數。”


    兩人貓著身子出了影院,商場明亮的燈光讓柏珩布滿紅霞的臉無處遁形,但他沒有鬆開賀聆的手。


    外頭的雨依舊嘩啦啦下個不停,賀聆車速開得很慢,坐在副駕駛座的柏珩眼睛在車裏車外看個不停,但無一例外最終都會偷偷落到賀聆臉上。


    等待紅綠燈時,賀聆受不了柏珩炙熱得難以忽略的目光,趁著窗外雨霧的遮擋,支起半個身子湊過去捧住柏珩的臉,把他的臉轉向自己的方向,笑說,“光明正大看。”


    柏珩微微瞪大了杏眼,半晌在賀聆調侃的眼神裏含糊的嗯了聲。


    有了賀聆的首肯,柏珩接下來的目光就跟塊橡皮糖一樣,徹底黏在了賀聆身上。


    到柏珩的住處時雨仍在下,賀聆的車不能進小區,車上又沒有傘,柏珩有點犯愁,賀聆卻覺得這簡直是連天氣都在幫他。


    “淋過雨嗎?”


    果不其然,柏珩搖了搖頭。


    賀聆二話不說下車,繞到副駕駛座一把打開了門,在急驟的夏雨裏,賀聆瞬間被淋得渾身濕透,豆大的雨珠衝刷著他白皙的臉,他卻仿佛不為這大雨煩惱,笑著一把握住了柏珩的手,將他強勢地從遮擋大雨的車廂裏拽了出來,感受雨水打在身上的冰涼與清爽。


    “現在淋過了,跟我,”賀聆揚聲道,仰頭看跟他同樣被罩入雨簾中的柏珩,“小柏,人生要是活得太規矩的話,那多沒有意思啊。”


    賀聆音色清脆,隔著雨聲仍擲地有聲。


    柏珩濕漉漉地站在大雨中,雨水冰涼,賀聆的手卻帶著熱意,仿佛順著他的掌心一路灼到他的心髒,眼前的賀聆黑發白膚,襯衫被厚重的水漬拖累,牢牢地貼在瘦削的身軀上,他像是從水裏開出的一朵馥鬱的蓮,吸引著柏珩去探索水底的世界。


    去顛覆、去攪亂一池春水。


    雨水湧進了柏珩的眼睛裏,他眨了眨眼,雨珠順著他的眼睫毛往下墜,在滴答的落水聲中,他聽見了胸腔裏心髒的共鳴,噗通、噗通——


    蓋過了這天地的雨聲,也擊碎他的理智與克製。


    賀聆被水浸泡過的唇瓣仍在翕動,“小柏,往哪邊走?”


    柏珩徹底聽不見了,如鼓擂的心跳聲催促著他去接近,他不曾做過這樣大膽的事情,可是因為賀聆,他做了,他在雨霧裏一把抱住了賀聆,在賀聆略顯錯愕的神情中,低頭吻住那溫熱的唇瓣。


    賀聆怔愣一瞬,柏珩的吻是意外收獲,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反手擁住柏珩。


    柏珩太生澀了,隻知道貼著,卻懵懵懂懂不知道該如何進行下一步動作。


    賀聆強勢地反客為主,三兩步將柏珩壓在車上,分開,在柏珩略顯茫然的眼神中,伸出一小截嫣紅給柏珩看,又舔過眼前的柔軟,低聲道,“接吻是要伸舌頭的。”


    柏珩眼睛黑得沒有一絲雜質,他是個好學生,隻有一瞬的不解,很快就掌握要領,重新堵住滋潤的甘甜。


    兩人在無人的大雨裏忘情接吻,柏珩像是剛出生的跌跌撞撞的小獸,一點點探索著未知的領域,反觀賀聆卻是輕車熟路,很快柏珩就意識到賀聆吻技的熟稔,他完全被賀聆牽著走,心裏被不甘心和嫉妒充斥著。


    有多少人這樣親過賀聆?


    這個念頭一旦出閘,就像河水泄洪一般怎麽都收不回,柏珩賭氣得動作越來越急切與粗魯,賀聆險些喘不過氣,在下唇被咬住時吃痛地唔了聲,偏過頭笑道,“我可沒教你咬我。”


    柏珩驚愕地回神,盯著那處被他咬得破了皮的地方,慌張地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賀聆深深地看著柏珩,他的手隨意搭在柏珩身上,熱意灼人,舔去那點血腥氣,他貼近柏珩,像攝人心魄的蠱,“不用道歉,是小柏的話,怎麽樣對我都沒關係......”


    柏珩呼吸驟然停滯了,心髒仿佛有燎原的野火燒過,燒去了他所有的矜持。


    賀聆的臉被雨水洗刷得白皙幹淨,像是一張等待著有心人將他徹底弄髒的白紙,而可供塗抹的顏料筆,他親手交到了柏珩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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