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洲很久沒見到徐涓了。


    徐涓不忙,但他忙,忙到想來找徐涓死纏爛打都沒時間,況且他也不敢。


    他偶爾會後悔,當初和徐涓在一起的時候,如果他不要錢,不要資源,不接受徐涓給他的一切好處,他是不是就能勉強保留一點自尊?不會像今天這樣卑微,想搭個話都直不起腰,怕徐涓懷疑他的動機。


    “哥。”李夢洲小聲說,“我聽說你家裏的事了。”


    徐涓背靠洗手台,眼睛掃了他一下,沒說話。


    李夢洲故作自然地笑了笑:“那個人是誰?你找到真愛了嗎?你願意為了他……”


    “這不關你的事吧。”徐涓打斷他,“你找我有事麽?有事就說,沒事我很忙,再見。”


    徐涓抬腳要走,李夢洲連忙拉住他,更咽道:“我想跟你和好!我到現在也不明白,你當初為什麽突然不喜歡我了?我身材變差了?變醜了?好像沒有吧,你為什麽不願意和我在一起了?”


    “膩了。”徐涓冷酷地說,“你不要能要求我一輩子隻操一個人,男人喜歡追求新鮮感,你不懂麽?”


    “……”


    李夢洲呆了一下,眼睛紅了。


    就在徐涓以為他無話可說的時候,他忽然抱住徐涓,兩手像鉗子似的,牢牢鉗住徐涓的腰,把徐涓推到了牆上。


    “我不介意!”李夢洲趴在徐涓的肩膀上,可能是拍片造型需要,他毛茸茸的腦袋漂染成了藍色,耳垂上戴著耳釘,那冰涼的金屬緊貼徐涓的脖頸,激了徐涓一下。


    李夢洲道:“我不介意你身邊有多少個人,你想睡誰都行,隻要別拋下我,你給我留個位置好不好,哥?”


    “……”徐涓沉默了一下,“你怎麽這麽賤?”


    李夢洲緊緊抱著他:“對,我就是賤,我不要臉,我沒有尊嚴,我上趕著給你操,你都不願意操/我,可我就是喜歡你啊,你讓我怎麽辦?”


    原本抱著他腰的兩手忽然往下一滑,徐涓來不及反應,李夢洲就單膝跪了下來,臉頰對著他胯下,作勢要親。


    徐涓立刻躲了,惱怒道:“你他媽想幹嘛?這是我公司!你不要臉我還要呢!”


    李夢洲的臉貼著他的西裝褲,麵色蒼白,眼睛卻通紅。


    他跪在地上,仰頭望著徐涓,眼淚劈裏啪啦地往下掉,鼻尖都哭紅了。這副模樣實在是楚楚可憐,特別好看,也實在是下賤,讓人愈發看不起他。


    但一個好看又上趕著犯賤的小美人跪在自己胯下苦苦哀求,徐涓心裏罵他真是賤到令人發指,感官上卻有點受不住,甚至被激發出了幾分淩虐欲——越是覺得李夢洲煩,越想做點什麽,來發泄這種厭煩到極點的衝動。


    徐涓深深吸了口氣,又慢慢地吐出來。


    他不得不承認,也許男人的本質的確是禽獸,他對李夢洲一點感情都沒有,李夢洲突然搞這一出,他也並不會被打動,反而更加討厭。


    但心不會動,下半身卻不一定。


    也許李夢洲正是明白這一點,才豁得出來,這麽放蕩地勾引他。


    還挺有心機。


    徐涓克製住不該有的衝動,伸手推開李夢洲的臉,從他麵前走開。


    “我已經被趕出家門,沒有錢了。”徐涓低頭冷冷地看著他,“不能給你任何好處,你纏著我沒必要。如果實在是欠/操,忍不住,你可以找別人。”


    他一點情麵都不留,李夢洲這種人也不值得他留情麵。


    但畢竟好過一場,徐涓說翻臉就翻臉,那雙眼睛曾經有多麽風流迷人,如今就有多麽冷酷無情,能把每一顆跪在他腳邊的心踐踏成碎片。


    李夢洲早就碎過一次了。


    現在把心髒撿起來粘好,再碎一次,卻還是忍不住眼巴巴地盯著徐涓看。


    徐涓被他看笑了。


    他彎腰靠近,捏住李夢洲的下巴:“我有那麽好?你到底喜歡我什麽?”


    “什麽都喜歡。”李夢洲用哭腔,低聲道,“喜歡你抱我的時候,喜歡你每一個表情,也許你並不算很好,但沒人能和你一樣,我隻喜歡你,再也不想看別人了。”


    “……”


    徐涓略一沉默,愈發覺得愛情可真玄。


    他不能確定李夢洲是否真愛自己,但除了愛,似乎沒有別的理由能解釋李夢洲此時此刻的行為。


    如果僅僅為了錢,他何苦這麽貶低自己?好歹是當紅明星,已經混出來了,算是比較有前途了,不需要再出賣身體和自尊來換取利益。


    徐涓不說話,李夢洲就當他默許,忽然湊上了偷偷親了一下他的臉,撒嬌:“哥哥。”


    “……”


    以往李夢洲隻會在床上這麽叫他,徐涓被這一聲叫得渾身躁得慌,但他不太想搭理李夢洲,於是把人一推:“你今天拍完了嗎?拍完就走吧。”


    徐涓站直身體,到洗手台前衝了衝手。


    他從鏡子裏看見,李夢洲從地上站了起來,倒是聽他的話:“那我先走了,我回去後可以聯係你嗎?”


    “不可以。”徐涓的手泡在冷水裏,沒抬頭。


    “……”


    李夢洲不吭聲了,又默默地看了他一會,不知心裏怎麽想,總之,終於戀戀不舍地走了。


    徐涓抬起頭,盯著鏡子裏的自己看了幾秒,心裏有點不舒服。


    就在這時,手機忽然震了一下。


    徐涓甩了甩手上的水,拿紙巾擦幹,掏出手機一看,是裴聿的微信。


    裴聿:“在忙什麽?中午吃飯了嗎?”


    “……”


    徐涓麵前立刻浮現出裴聿的臉,他想起早上那一幕,裴聿不放心他,親自把他送到地鐵站。


    徐涓離開洗手間,一邊往辦公室走一邊打字回複:“剛開完會,還沒吃,你呢?”


    “我也沒吃。”裴聿說,“我下午沒課,去找你好不好?”


    “行,你知道我公司在哪兒嗎?”


    “不知道。”


    徐涓發了一個定位,裴聿道:“那你等我,我買吃的過去,你想吃什麽?”


    “都可以,我不挑。”


    其實他現在沒什麽胃口,但按時吃飯是必要的,徐涓意外的是,裴聿竟然想來找他,不嫌遠,可能熱戀期的情侶都這樣,一有機會就想呆在一起。


    徐涓跟小林交待了幾句,說如果裴聿到了,直接請他進來。


    小林應了,徐涓關上辦公室的門,坐到辦公桌後,心情低沉。


    誠然,他一上午都很頭疼,但見了李夢洲之後,頭疼變成了另一種心情。


    他把這歸結為李夢洲突然出現掃了他的興,以至於,他確實有點想見裴聿了。


    裴聿那麽好。


    徐涓默默地想,裴聿配得上一切美好的形容,如果說,在他心裏,李夢洲是低賤的淤泥,那裴聿就是高懸在天邊的月亮,清淨皎潔,灑下漫天的光輝,溫柔地照拂他。


    但他為明月動情,卻也仍然會對淤泥產生見不得光的欲望。


    是因為愛的不夠深?還是愛本就如此,和欲是兩碼事?


    徐涓想了想,覺得有可能是因為他和裴聿還沒真正睡過,床上交流是戀愛中必不可少的一環,他和裴聿在一起這麽久,竟然還沒上全壘,實在太離譜了。


    徐涓發了會呆,沒多久,裴聿到了。


    裴聿進門時拎著兩個紙袋,應該是吃的。


    徐涓現在卻不想吃,他辦公室裏有一張沙發,裴聿把東西放到茶幾上,還沒來得及打開,就被徐涓抱住了。


    “你幹什麽?”裴聿微微一愣,笑了,“怎麽這麽熱情?”


    “想你了。”徐涓抓住裴聿要去撕紙袋的手,把裴聿按在沙發上,又說,“想你,特別想你。”


    “……”


    他嗓音低沉,帶著黏糊糊的氣息,裴聿耳根一麻,半邊身體都硬了。


    徐涓粘人的時候是真的粘,他從來不知道害羞為何物,坦蕩,又侵略性十足,熱烈地吻上來時裴聿根本招架不住,兩人在沙發上滾了半天,由於太激烈,徐涓差點摔下去。


    裴聿扣住他的腰,牢牢地把他抱住了。


    “……這裏不太方便吧?”


    “沒關係。”


    “你怎麽這麽急?”


    “我想你。”


    “……”


    “我想要你,裴聿。”


    徐涓也感覺得到,他有點上頭。裴聿畢竟是個臉皮薄的人,不太好意思光天化日之下和他在辦公室裏搞全套,萬一被人撞見呢?這裏的隔音好像也不太好。


    “我們晚上回家再做。”裴聿忍住愈加粗重的呼吸,紅著臉推他。


    但沒推開。


    徐涓打定主意要搞點事情,他牢牢地壓著裴聿,伸手去解裴聿的皮帶。


    裴聿雖然不好意思,但早就被他帶壞了,假正經地推兩下就算了,其實心裏也有點忍不住。


    徐涓動作利索,抽掉裴聿的皮帶,扔到地上,又去解自己的褲子。


    裴聿也沒閑著,手環在他腰上,一邊撫摸他的腰,一邊親吻他的脖子。


    徐涓今天穿了整套西裝,白襯衫衣領潔白,妥帖地蓋住了他光潔的脖頸。


    裴聿掀開那截領口,慢慢地吻他。


    吻得細膩又滾燙,帶著驚人的熱度,徐涓下意識躲閃,但他躲到哪兒,裴聿就追到哪兒,徐涓低聲一笑:“你可真是屬年糕的,裴老師。”


    本是一句調情的話,裴聿卻沒接腔。


    徐涓拿眼角看過去,隻見裴聿忽然停下動作,手指一捏,從他衣領上抽出一根淺藍色的頭發,半長不短,很難分辨是男人的還是女人的。


    “這是什麽?”裴聿麵色一頓,抬眼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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