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紅裳這麽幹脆的飛走,這讓楚奪跟楚無影說不出來話,雖然早知自家老祖就這種性格,風風火火的,但在這茫茫外海中,拋下眾多弟子,自己前去查看機緣,怎麽看都有些不靠譜的樣子。


    但楚紅裳已經飛走,楚奪隻能與楚無影道:


    “此事先不要說出去,按照之前的布置繼續行事,老祖短則幾刻鍾,長則不過兩三日,就會趕回,讓飛速放慢速度,不要飛太快。”


    聽著楚奪的安排,楚無影紛紛聽從,於是便招呼眾人減緩速度,一時間,整條飛梭船隊便慢慢的在天際前行。


    碧藍深邃的大海中,一隻看起來如同一座小山的八爪怪異生物,正在對著天上的楚紅裳進行攻擊,修長的觸手,不斷朝著天空抽去,但絲毫挨不著楚紅裳。


    此刻,楚紅裳在天空中化成一道火線,輕鬆寫意的躲著下方這頭元嬰初階的海獸的攻擊,這海獸雖然氣血雄渾,在附近海域也是一霸,但對於楚紅裳而言,隻要不落入海中,就沒有什麽威脅性。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此獸為水靈海獸,一身水係神通驚人,楚紅裳即使攻擊了半天,也有些奈何不得這海獸。


    現在此海獸被楚紅裳所激怒,一直追著楚紅裳,但隻要楚紅裳將其打痛,此海獸就會逃竄進這深海中,到了那時,即使楚紅裳也不敢輕易下海,在海中與這頭元嬰初階海獸進行對戰。


    主場的優勢不可忽視,楚紅裳修行的是火之大道,在這海域作戰,一身實力要減弱三分,若再入深海,那就再減三分,這般此消彼長之下,元嬰中期的楚紅裳,也有陰溝裏翻船的可能。


    楚紅裳隻是性子風風火火,但能修行到這種境界,戰鬥修養自然不缺,隻是令她感到疑惑的是,那吸引自己而來的機緣,怎麽感覺落不到此獸身上啊。


    到了元嬰境界,因為對天地大道的感悟,元嬰修士們能夠在距離很遠的地方,感應到與自己大道契合的機緣。


    此機緣有可能是靈材,也有可能是異寶,甚至還可能是用特殊方式展示出來的,虛無縹緲的東西。


    而楚紅裳也是感應到,此地有與自己的火之不滅大道相契合的機緣出現,故而才這麽急吼吼的趕了過來。


    但現在的情況,讓楚紅裳詫異,自己的火之不滅大道機緣,怎麽能落在這頭元嬰初期的海獸身上呢?


    但不管怎麽說,機緣感應是不會出錯的,楚紅裳決定搞清楚。


    “起!”


    楚紅裳奮力一提,幾千噸重的海獸,被一條赤紅的匹練吊起,脫離了海麵,開始往天空飛去。


    此條匹練,像是一塊紅綢段,上邊火之真意蘊含充盈,卷在下方海獸身上,任憑其如何掙紮,就是掙脫不開。


    出了水的海獸,那一身的神通就要大打折扣了,這頭海獸修行到元嬰境界,智力自然不缺,故而也明白現在的處境。


    於是,在此海獸的掙紮下,這處大海的波浪開始翻湧,十幾丈的巨浪,一波接著一波,奔流到很遙遠的地方。


    上方的楚紅裳,額頭處冒出點點細汗,即使她以大神通,借助天地的偉力,竟然一時間也提不走這頭海獸。


    在這一刻,這處大海似乎與此海獸聯成一個整體,楚紅裳想將其提起來,就是與這片大海較勁。


    這應該是此海獸的某種神通,元嬰海獸,不是這麽輕易就能對付的。


    眼看著天翻地覆,水卷龍吟聲四起,此時異變橫生,在這萬丈海底,一隻體型是之前海獸幾十倍的海獸,伸出巨大的觸手,掃向楚紅裳。


    不好。


    楚紅裳心中驚駭,此觸手遮天蔽日,橫掃之時,攜帶著能將天地都一擊而碎的恐怖力道,還伴有強大的禁錮之力,將這塊天地都封禁住了。


    ‘元嬰後期?不,更強,是已經夠到化神邊緣的海獸了,我絕不是其對手,一定要逃走。’


    楚紅裳心中急轉,下意識想使用九天不滅火遁,但用不出來。


    無奈何,楚紅裳拋出一件四階中品的法寶,太虛乾坤圖,試著擋在自己麵前。


    這件法寶是她的戰利品之一,主要以防禦見長,隻是一直沒有受到楚紅裳的重視,因為她自己的本命九天不滅霓裳宮裙,能為其承擔各種致命的傷勢,隻要後續能將其慢慢修補完全即可。


    但眼下這擊碎天地的一擊,楚紅裳下意識不想用自己的本命去抗,因為九天不滅霓裳宮裙的承載能力,也是有上限的。


    若是破損的太過於嚴重,那就要消耗本源了,而要是完全破碎,那自己的性命,也岌岌可危了。


    而太虛乾坤圖能以柔克剛,眼下用出,更加合適。


    隻是楚紅裳想得太美好,低估了一頭半步化神海獸的神通,隻見這太虛乾坤圖才展開太虛幻境,試著將這條山嶽一般的觸手包裹住,下一息之後,隻聽撕拉一聲,這件四階中品的法器,便被扯碎。


    法器被毀,與其心神相連的楚紅裳悶哼一聲,神魂受了點傷。


    但這太虛乾坤圖她自己祭煉的不深,即使法寶被毀,她自己受到的反噬也不大。


    顧不上心疼,楚紅裳抽出自己捆在下方小海獸的紅綾,化成千丈匹練,層層疊疊,擋在自己身軀前方。


    “轟!”


    紅綾組成的防護圈起效了,這隻山嶽觸手的攻勢,被層層削弱之後,當落到楚紅裳身前時,已經到了她能夠承受的地步。


    而這一擊落下之後,觸手上附帶的禁錮之力,也為之鬆動一些,趁著這個機會,楚紅裳全力運轉自己的火遁之法,猛然往遠方跳躍出十幾裏,拉開了與此觸手的距離。


    ‘出來了?我的機緣竟然是落在下方這頭半步化神海獸身上,我能從它身軀中,感受到不滅的大道真意,隻是它這麽強大,我來是送死的吧,算了,這機緣與我無緣,先跑再說吧。’


    這番閃念在楚紅裳心頭流過,她繼續運轉火遁,準備徹底遠離這頭強大的怪物,但是熟悉的禁錮之力再起,又將楚紅裳周邊的天地封禁。


    可那條觸手還在前方十幾裏開外啊。


    這時,楚紅裳周邊幾十裏,周邊的海水中,接連升起七條巨大的觸手,而楚紅裳驚駭的發現,自己剛剛的火遁,竟然沒有遁出這頭海獸的軀體之外。


    而下方海洋中的海獸本體,竟然有幾十裏大小。


    明白了這一點之後,楚紅裳銀牙一咬,對著某一條觸手硬衝而上,她不是個認命的性格,即使身處絕境,她也要為自己拚出一線生機來。


    三日之後,已經航行出幾千裏的南楚隊伍,最終在楚奪的命令下,找了個偏僻裸露的海島暫時停靠。


    這處海島上沒有什麽靈氣,占地也不大,隻有幾裏大小,根本不夠眾多飛梭休整的。


    但畢竟是陸地,海島周邊的水也不深,總比那幾千上萬丈深的海麵上安全多了。


    南楚門的眾人,不知道為何要休整,但他們也不管不問,隻是聽命行事即可,畢竟一切有老祖謀劃,大方向上輪不到他們操心。


    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的老祖楚紅裳,現在情況不怎麽妙。


    “已經三天了,老祖還沒趕上來,根據我對老祖的了解,若不是出現什麽意外,她絕不會如此。”


    楚奪陰沉著臉開口,對麵的楚無影,還有另外三個金丹修士,都是愕然。


    “師兄,你是說老祖出現了意外?這怎麽可能,老祖修為通天,已是元嬰中期境界,隻要她想走,誰能留得住她?”


    另外一個金丹楚家人開口,楚紅裳在他眼中,就是無敵的代名詞,自幼生長在南楚門,從出生那天起,楚紅裳就是他們的天,如今驟然聽聞天要塌了,他怎麽能信。


    “住口,你長年以丹爐為伴,等閑不出丹房宗門,你懂什麽?”


    楚奪身上陰鬱的氣息快要溢出,這種情況下,那個楚家金丹,絲毫不懷疑,他再多說幾句,楚奪真要給他一擊。


    震住這個搞不清狀況的師弟,楚奪又道:


    “就是謀取機緣,老祖也不會一道符信也不給我們發,三天了,一點消息也沒有,她絕對是被困住了。”


    楚奪目前也隻是敢猜楚紅裳是被什麽困住了,而不是去想楚紅裳已經身隕的可能,不管是從理智上,還是情感上,他都不會去這麽想。


    現在,楚紅裳出去尋找機緣之事,隻有眼前的五個人知道,除此之外的眾人,還都以為楚紅裳在旗艦船上。


    “那我們要不要派人去尋找?”


    另外一個楚家金丹修士,給出自己的建議,但立馬被楚奪反駁:


    “能將老祖都困住的地方,絕不是我們這些人能去探索的,這種事隻能找其他元嬰修士幫忙。”


    “那去找誰?神通師叔跟楚問師叔嗎?”


    楚無影接話,而楚奪輕輕點頭,“為今之計,也隻有找這兩位師叔出麵了。”


    “不如去找齊雲刑老祖,這一次齊雲軍陣由他領軍,能夠困住紅裳老祖的,神通師叔與楚問師叔,也不一定能夠解決啊。”


    最後一個金丹修士提議,但話才講出,便被楚奪淩厲的眼神止住。


    “不能找刑老祖,刑老祖法軀金貴,我們還沒有搞清楚狀況,怎麽能隨意讓紅裳老祖欠下這份大人情?先找兩位師叔看看情況再說。”


    楚奪定下了主意,眾人也不再多說什麽,隻有楚無影道:


    “方宗主離得也很近,要不要請他一起來?”


    楚奪麵色平靜,對於方清源,他感情複雜的很,下意識不想見到對方,但如今情況,容不得他這些心思了。


    “同樣去請,多一個幫手也好。”


    楚無影點頭應下,然後身影一閃,化為陰影隱去,開始著實準備此事。


    等眾人走後,楚奪麵色狠厲,他始終覺得楚紅裳外出遇險被困,怎麽都不怎麽正常,透著一股算計的味道。


    現在他唯一能相信的,隻有這些楚家人,跟楚神通楚問了,至於那刑老祖,他從內心深處就不想與其產生什麽瓜葛。


    但現在楚紅裳不在,他隻能暫時忍著,一切等楚紅裳歸來,再仔細複盤。


    同為遼闊的海麵上,方清源站在銀寶的背上,將神識放開,探入下方海麵中,搜尋著靈魚的下落。


    如今銀寶貼著海麵在飛,它的食量驚人,以前方清源用仙府中的靈木養它,但現在來到海洋中,銀寶就不喜歡吃靈米了。


    它想吃魚,吃靈魚大魚,靈魚血肉的香甜,可是比靈米好吃多了。


    “有了,中!”


    方清源伸手一揮,一頭類似於鯨魚的龐然大物,被無形巨力提起,躍出水麵,發出悲鳴。


    “築基後期的魔鬼鯨,以性格凶悍,殘忍嗜殺著稱,隻是這一條,方圓千裏內,就不知道有多少靈魚遭殃了。”


    霍瑤兒在一旁給出了自己的點評見解,作為正統的禦獸門修士,霍瑤兒對各種靈獸妖獸的認知,可比方清源這個半路脫離禦獸門的假禦獸門弟子,豐富多了。


    這些時日來,霍瑤兒對方清源普及了不少海洋中魚類的知識,作為長途跋涉中的解悶趣事。


    “我家瑤兒懂得姿勢就是多,嘿嘿。”


    方清源調笑起來,跟著霍瑤兒說起了騷話,當然這種話他隻能跟霍瑤兒說,要是對齊雲道家出身的胡百靈胡說八道,大概率會換來白眼一個,外加幾番教育口舌問候。


    而霍瑤兒就不在乎了,她看著碩大的魔鬼鯨,然後繼續道:


    “此鯨的精華部位有許多,這麽一頭怎麽說也能拆下來上百顆上品靈石的靈材,等會我親自動手,晚上咱們喝鯨魚靈湯。”


    “好啊,聽瑤兒的,我就等著喝就好了。”


    方清源將這頭魔鬼鯨輪在了銀寶背上,十幾丈大小的鯨魚,體型不算多麽大,而魔鬼鯨在這片大海中的定位,也算不上食物鏈的頂端,處於中遊位置。


    霍瑤兒當著方清源的麵,換了一身勁裝,準備上前動手。


    這種拆皮扒肉的事,是每個霍家弟子都必須會的技藝,她也不例外。


    腳下的銀寶饞的口水嘩嘩流淌,這頭鯨魚的大頭,主人肯定會喂給自己吃的,銀寶堅信這一點。


    方清源笑嗬嗬的看著霍瑤兒化身屠夫,這形成了一種強烈的反差,美人浴血,別有一番風情。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最高等級的傳訊符信,來到方清源身前,圍著方清源打轉。


    這是一百顆上品靈石一張的最高階傳訊符信,即使元嬰修士也能找到,當然是元嬰修士沒有提前隱匿起來。


    方清源麵色一肅,伸手將其摘來,他打開一看,神色頓時陰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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