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巨獸和螻蟻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許良便找到了陳豹,開始和他商討起有關山寨的事情。


    “我說許大寨主,你這……”聽完許良的想法,陳豹不以為然的搖搖頭,“如今可是太平年代,你這樣做,被官府知道了,可是砍頭的大罪!”


    “太平年代,你真覺得如今這是太平年代?”


    許良盯著陳豹,一字一句的問道。


    陳豹沉默了。


    是不是太平年代,誰心中沒有一杆秤。


    這些年來,天災是一波接著一波,單單去年的那一場大旱,就讓川蜀多了數百萬無家可歸的難民。


    單單天災也就罷了,可官府的苛捐雜稅愈發繁重,百姓不堪重負。


    上個月,從江南來的商人帶來消息,就連被稱為魚米之鄉,大乾糧倉的江南都出現了造反的苗頭。


    “陳寨主,這世道越來越亂了,我們哪怕是隻求自保,也需要自家底子夠硬才行。


    至於官府,我們如今可是山賊,難道還需要顧慮他們的看法不成?”


    陳豹沒有接話,雖然他比較認可許良的話,但心中仍有一層顧慮,哪有山賊不怕官兵的。


    “如果我們這樣做,不知道我們的上家會做出何等反應……”


    “對了陳寨主,你還未向我說明,我們清風寨的上家到底是誰?”


    提到清風寨的上家,許良忍不住問道。


    “陳大寨主,你可知道這江湖之上,有一群女人所組成的門派。”


    陳豹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這才低聲問道。


    “你是說,移花宮?”


    許良心中雖有答案,但依然故作不知,一臉茫然的問道。


    陳豹搖了搖頭。


    “那群女人眼高於頂,怎麽會看上我們這群土包子。”


    “慈航靜齋?”


    “那群自詡白道魁首,虛偽至極的老鴇子?


    怎麽可能!”


    提起慈航靜齋,陳豹一臉的厭惡,連連搖頭,“她們憑什麽代表天下萬民!”


    吊足了許良的胃口,陳豹這才心滿意足的說道。


    “我們的上家,是魔門大派中的陰癸派!”


    果然如此。


    陰癸派,魔門“六道二派”之首,魔道最強大的勢力之一。


    陰葵派中高手如雲,無論是如今的宗主祝玉妍,還是隱居不知所蹤的“血手”厲工,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絕頂高手。


    陰癸派的觸角無處不在,無論是江湖之中,還是朝堂之上,都有她們的影子存在。


    畢竟,作為女人,尤其是擅長媚功的女人,在情報工作這方麵有著天然的優勢。


    “陳寨主,論對陰癸派的了解,恐怕你還比不上我這個菩提棄徒。


    你認為,我們在陰癸派眼中,是一個什麽樣的地位?”


    許良從房間的地上撚起一隻螞蟻。


    “和這隻螞蟻差不多。”


    他看向陳豹。


    “你覺得,一隻螞蟻和十隻螞蟻,對於陰癸派這樣的龐然巨物有什麽區別?


    都是隨手可以碾死的螻蟻罷了。”


    陳豹愣了愣,隨即一臉落寞。


    “也是,我太高估清風寨在陰癸派眼中的地位了。”


    任誰知道自己在上峰眼中隻不過是一個可以隨手被拋棄,被替換的棋子,心中都不會好受。


    “所以,我們才要展示自己的價值。


    要想得到巨獸的認可,獲得它的尊重,那麽,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變成另一頭巨獸。”


    許良沉聲說道。


    聽完許良的話語,陳豹眼中的光芒越來越亮,他似乎看到了一條未曾設想的道路在自己的眼前徐徐展開。


    “許大當家的,你說什麽我就做什麽,絕無二話。


    我陳豹這條性命就交到你的手上了。”


    對於陳豹的表態,許良心中十分滿意。


    作為清風寨的創始人,陳豹在眾多山賊中有著許良自己無可比擬的威望。


    隻要陳豹能夠全心全意輔佐自己,那麽清風寨的發展就能走上快車道,成為江州郡,甚至川蜀的綠林一霸也不是沒有可能。


    清風寨最中心,由黃土建成的練武場上。


    百餘名山賊稀稀拉拉的站立著,彼此間不時的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半個時辰前,他們接到通知,新任的清風寨大寨主許良有要事要宣布。


    看到許良和陳豹兩人聯袂走來,所有人頓時閉上了嘴巴。


    俗話說得好,新官上任三把火,新的當家上任,也少不了燒燒一些人的銳氣,他們誰也不想讓這把火燒到自己頭上來。


    許良環視了一周,看著這些山賊們眼中或激動,或忐忑,或平靜,或火熱的目光,深吸一口氣,開始了他身為清風寨大寨主的第一次訓話。


    “承蒙諸位兄弟信任,許某人忝為清風寨大寨主。


    如今世道艱難,我清風寨經曆這一番大變故,急需調整方向,方能在這個吃人的世界中繼續存活下去。


    不說擴張底盤,我們至少也要有自保之力才行。


    昨晚,我冥思苦想了一夜,方才有了些許思路。


    今早又與二寨主商量了一番,方才定下了一些方針,請諸位兄弟細聽。”


    在昨天的變故中存活下來的山賊們,都是從生死裏摸爬滾打出來的,腦袋也相當靈光。


    聽到這裏,當下就有不少山賊鼓起掌來。


    剛開始,掌聲稀稀落落,但不到五個呼吸,整個練武場中都被整齊劃一、震耳欲聾的掌聲所籠罩。


    這些山賊都是老油子,這個時候不拍自家老大馬屁,什麽時候拍?


    等到被穿小鞋的時候再拍,那可就晚了。


    許良雙手向下壓了壓,漫天掌聲頓時戛然而止。


    “第一件事,我和陳寨主商議之後,深感山寨的實力不足。


    為了山寨的長足發展,我們二人決定,特地向諸位兄弟們公布三門秘籍,供大家習練。


    這三門秘籍,分別為《黑虎刀法》、《三才劍法》和《菩提鐵布衫》,大家可以自選一種進行習練。”


    《黑虎刀法》是李建德貢獻的,哪怕他再不願意,但一個死人沒有絲毫話語權;


    《三才劍法》則是陳豹的私藏,隻不過如今許良為了山寨的發展,都自解腰包,將自己的《菩提鐵布衫》貢獻出來,讓一眾手下習練。


    自家老大都帶頭了,他怎麽好意思藏私?


    更何況,許良也給予了自己補償,那本人階中品的《五虎群羊棍》。


    用一本凡階下品的基本刀法換一本人階中品的功法,這麽算下來,陳豹反而是賺到了。


    要知道,人階功法,對於普通江湖人而言,足夠當做自家的傳家寶傳下去了。


    《菩提鐵布衫》乃大菩提寺最基礎的煉體秘技,在江湖上流傳甚廣,因此將它傳授給山賊們,許良心中沒有絲毫負擔,甚至有一種淡淡的快意。


    一想到那群虛偽至極的禿驢們發現自家的功法竟然被山賊學會後,那張扭曲的胖臉,許良心中就感到異常的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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