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車都尉徐威,征西軍中骨幹核心之一。


    大將軍宋輝的左膀右臂。


    前段時間,宋輝離開疏勒鎮後徐威成為疏勒鎮守將,帶領七千征西軍鎮守邊關重鎮。


    六月初匈奴人探馬再次頻繁出現在疏勒鎮周圍。


    徐威知道下一場大戰即將到來。


    疏勒鎮外圍的工事經過緊急加固修繕,已經比較完善,可以在城防戰中對敵軍起到延緩進攻的作用。


    但這隻針對於雙方兵力差不多的情況。


    匈奴這次進攻疏勒鎮,竟然出動了二十萬大軍!


    大將軍宋輝第一時間察覺到不對便向疏勒鎮派出了一萬兵馬的援軍。


    可是援軍才出城不遠就與匈奴人發生了遭遇戰。


    原來為了防止姑墨州和龜茲方向的救援,匈奴往這兩個重鎮也各派出了五萬人的騷擾兵力。


    援軍一時半會兒到不了疏勒鎮,徐威隻能靠自己堅守城池。


    六月初七,匈奴人開始發動了進攻。


    一開始的進攻,隻是以奴隸兵衝鋒,對城外工事進行破壞。


    這些並不是匈奴人的主力,但也不能看著他們破壞工事。


    城內的弓弩、飛石開始對奴隸兵進行攻擊。


    這種戰鬥打的不算激烈,奴隸兵就是在清障,匈奴主力也沒有進攻。


    六月十一,奴隸兵消耗一兩千人後,城外的阻擊工事被破壞一空。


    匈奴大軍已經可以直抵城下。


    六月十二,匈奴人發起了高強度的攻城戰。


    投石車從早到晚完全沒有停過。


    無數石塊劃過長空飛向疏勒城,似乎要在城牆下堆出一條石頭階梯。


    “將軍!匈奴人的投石車太多了,根本抬不起頭啊!”


    “別急!等他們投石車停了咱們再站起來!都給我躲好不要冒頭!”


    投石車雖然攻擊密集,但並不能代替人力登城。


    要出動人力,投石車就要停下。


    果然,投石車砸了半個時辰後,匈奴人的號角響了起來。


    “準備戰鬥!”徐威知道真正的戰鬥這才開始。


    剛才一波石頭隻是開胃菜。


    “滾石!快!滾石!”


    “標槍拿穩了,二十步再扔!”


    “弓箭手不要停!給我不停的放箭!”


    匈奴兵呼喊著衝了上來,徐威沉著冷靜的指揮守軍的反擊戰。


    為了今日的戰鬥,徐威準備了大量的雷石滾木。


    匈奴人衝了一陣,被城頭的反擊給打了回去。


    之後便是又一陣投石車進攻。


    投石車停了在再上人衝鋒。


    匈奴這種打法,主要是破壞守軍的戰鬥意誌。


    一波一波的石雨加衝擊,如果戰鬥意誌不堅定,很快就被被打垮。


    但征西軍都是大乾的精銳之師,而且對匈奴人的戰法非常熟悉。


    連疏勒城的城頭也是經過特殊改建的。


    城頭的垛口後麵,加裝了一排斜麵的棚頂。


    投石車一發,戰士們就會躲到斜麵棚頂下頭去。


    這樣投石車對守軍造成的殺傷就是非常小的了。


    避免了投石車的傷害,再來守城就會輕鬆很多。


    夜裏,進過一天的戰鬥,戰士們精疲力盡,但卻絲毫不敢鬆懈。


    匈奴人的進攻沒有停止,他們的人數太多了,分成了三班倒的不斷進攻。


    守軍隻有七千,守著疏勒鎮最多隻能分成兩班倒。


    這樣一來,休息的時間,就遠遠不如匈奴人。


    第一天的戰鬥還好,時間一旦久了,鐵人也得拖垮了。


    “將軍。大小勃律的人今夜會偷襲匈奴人,咱們要不要趁著夜色反擊?”裨將建議道。


    上一次匈奴人進攻,附近的部族對匈奴人的騷擾,對城防戰起到了很大的幫助。


    “這次恐怕不會有太好的效果了!匈奴人不是傻子,上次沒有準備,被咱們打了個措手不及,這次卷土重來,應該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徐威麵色沉重的說道。


    “嗚嗚嗚~”


    說著話,遠處響起了號角聲,是大小勃律的人動手了。


    徐威一個軲轆爬起來,趴在垛口上望著遠方。


    時至深夜,根本看不到遠處的情況。


    但隱隱約約傳來的喊殺聲和號角聲,還能看到天邊有些許火光閃爍。


    “將軍!要出城嗎!”裨將看向徐威。


    徐威眉目凝重仔細的停了片刻,便隻說了四個字:


    “堅守城池!”


    遠處,匈奴人的側翼後方,正在爆發一場戰鬥。


    大小勃律的騎兵帶著火箭對匈奴人發起了偷襲。


    不過匈奴人早有準備,騎兵迅速出擊,與大小勃律的人馬攪在了一起。


    偷襲變成了遭遇戰,大小勃律當然不是匈奴人的對手,很快便被殺得四散逃竄。


    “怎麽辦?匈奴人現在學精了,今日失手,明日也未必會成功。”


    “我家大王給的命令是騷擾匈奴人,不是和匈奴人死戰。既然騷擾不成不如收兵回去。”


    “這……興許明日能有戰果?要不再留一日?”


    “那……那就再留一日!”


    大小勃律兩位將軍湊在一起商量去留的問題。


    有人建議離開,有人建議多留一日。


    最終定下多留一日看看戰果。


    深夜,匈奴人後方的喊殺聲漸漸消失。


    不多久匈奴前軍再次發動了攻城戰。


    “匈奴人果然有了準備,大小勃律敗了。”徐威平靜的說道。


    “他們會撤走嗎?”裨將看著城下進攻的匈奴人問道。


    “最多再留一日,如果明日襲擊還是不能得手,他們必然撤走。”徐威似乎聽見了大小勃律將軍的對話。


    實際上他是對大小勃律的人非常熟悉。


    他們會幫忙,但不會死磕,這就是現狀。


    “守城還要靠我們自己!告訴兄弟們,西域是大乾的西域,我們已經不能再退了!”


    “我們身後是姑墨州、疏勒鎮!再退,這兩個地方就會變成前線。”


    “三鎮一丟,整個西域就全都丟掉了!”


    “既然做了征西軍,就要與西域同在!”


    “我將誓死守衛疏勒鎮!”


    徐威的話語越發沉著,眼中充滿了堅毅的神色。


    裨將抱了抱拳,去傳達了徐威的命令。


    “誓死守衛疏勒鎮!”


    “誓死守衛疏勒鎮!”


    “誓死守衛疏勒鎮!”


    很快城頭響起了連綿的呐喊聲。


    士氣得到提振的守軍很快就打退了匈奴人的進攻。


    六月十三黎明時分,匈奴人的進攻暫時停止了。


    軍陣中走出一個將軍模樣的人。


    “疏勒鎮的守軍聽著,你們現在已經被包圍了,死守下去隻有死路一條!馬上開成投降,大王可以繞你們性命!”


    這人原來是來勸降的。


    疏勒鎮守軍打的非常頑強,一天時間,打退了四次匈奴人的進攻。


    城下躺了兩三千具屍體。


    匈奴人發現這城不好打,便抱著試試看的態度過來勸降。


    “你是大乾人嗎?”徐威看向那人高喊。


    “對!本官是隴右道……”


    “放箭!”


    那人話還沒說完,徐威便命令弓手一陣攢射。


    雖然沒有射到那人,卻把他嚇得逃回了軍陣。


    “狗日的!身為大乾人,卻跑去為匈奴仇敵賣命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再敢出來定要你狗命!”


    徐威高聲叫罵。


    多年的邊關生活,與匈奴之間的戰鬥打了半輩子。


    身邊的很多同僚袍澤都死於匈奴之手。


    這種矛盾幾乎無法緩和。


    對於那些投靠了匈奴人的叛徒,徐威感到不齒和痛恨。


    這人敢出來勸降,徐威當然要給予痛擊。


    “嗚嗚嗚!”


    匈奴人看到勸降不成,立刻開始了新一輪的進攻。


    艱苦卓絕的攻防戰又打了一天。


    夜裏,匈奴人的進攻也沒有停下。


    即便大小勃律再次偷襲側翼的時候,匈奴人的進攻也沒有停下。


    昨天大小勃律偷襲之時,匈奴人的進攻也暫時停止了。


    他們雖然有了準備,但也沒有冒險兩麵作戰。


    而經過昨天的戰鬥,匈奴人知道大小勃律的戰鬥力不足,根本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裏。


    攻城的作戰也就沒有停下。


    “將軍!您去休息吧!您已經兩天沒合眼了!”裨將勸說徐威。


    徐威滿目通紅布滿了血絲。


    剛才一波進攻被打退,守軍借著短暫的間隙,完成了換防。


    徐威還想在抗一下,不過站起來的瞬間卻一陣恍惚差點兒摔倒。


    “來人!扶將軍下城!”裨將招呼一聲。


    徐威被護衛們送下了城頭,強製他去休息了。


    這一夜,徐威做了個夢,夢到了故鄉。


    山清水秀的故鄉。


    有親人朋友的歡笑,淳樸濃鬱的鄉音。


    “嗚嗚嗚!”一陣號角聲響起,打破了徐威的夢境。


    “將軍!匈奴人上城了!”


    “怎麽回事!”


    “匈奴人進攻不計傷亡,兄弟們實在扛不住了!”


    匈奴兵實在太多了。


    七千對二十萬,一比二十多,疏勒鎮本就是滄海孤舟隨時有傾覆之險。


    六月十四日一早,匈奴人借著黎明的光輝終於衝上了城牆。


    徐威帶著城內的守軍衝向失守的城牆。


    用了整整一個上午,損失了幾百名精銳,終於將城頭奪了回來。


    但這次城頭失陷卻成了一個魔咒的開始。


    疏勒鎮的城牆開始接連不斷的失陷。


    徐威隻能四處救火。


    但戰士們的疲態已經寫在臉上。


    高強度的作戰,已經讓人筋疲力盡。


    今日,大小勃律的人沒有偷襲匈奴人,正如徐威所說,他們撤走了。


    疏勒部族、樓蘭部落的人也基本停止了對匈奴人的襲擾。


    因為匈奴人派出了幾隻兵馬,將他們全部組擋在了外圍。


    姑墨州的戰鬥也沒有停止,不過打的是城外遭遇戰。


    宋輝為了救援疏勒鎮,派出了多路援軍,不過都被匈奴人堵截了。


    “大將軍。大石城方向也出現了匈奴人!”


    “孤石山也被匈奴人占領了!”


    姑墨州附近的兩處要地都有匈奴人的身影。


    他們的態度很堅決,就是阻止姑墨州和龜茲真救援疏勒鎮的援軍。


    宋輝臉色幾位難看。


    兵力不足讓他非常惱火。


    仗打到這個地步已經完全處於被動了。


    “大將軍!疏勒鎮救不了了,讓他們突圍吧!”王肖哭喪著臉說道。


    他本是碎葉守將,碎葉丟了以後,王肖帶人突出重圍,在宋輝的接應下回到了後方。


    張舟搖搖頭道:“根本通知不了徐威!姑墨州和龜茲都有這麽多匈奴人,他那邊的敵軍更多,根本無法遞送消息!現在隻能希望他自己會早點兒撤出來吧!”


    宋輝站起身麵色陰沉的說道:“徐威不會撤。他一定會死守疏勒鎮。”


    張舟等人都是麵色暗淡,他們知道宋輝說得是對的,徐威的性格一定會死守。


    “疏勒鎮如果守不住,匈奴人的下一個目標就是姑墨州!”


    “事已至此疏勒鎮的確是不能救了,但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徐威就算為國捐軀,我們也要給他找一些陪葬的!”


    宋輝臉上的皺紋微微抽搐,眼中充滿了殺意。


    既然救不了疏勒鎮,那就把深入姑墨州和龜茲的十萬匈奴兵吃掉!


    拿十萬人給徐威陪葬,算是老領導現在能做的所有了。


    放棄了救援疏勒鎮的想法,姑墨州這邊的戰鬥就好打了。


    雖然仍舊是匈奴人占據數量優勢,但匈奴人的裝備不如征西軍。


    而且被派來做阻擊的十萬匈奴人中也並沒有多少精銳,他們的任務隻是拖住征西軍的增援,並沒有想著攻城。


    有了操作空間,宋輝立刻開始調兵遣將。


    很快就在龜茲真取得了一場勝利,殲滅了匈奴前軍七千人。


    緊接著,姑墨州也開始反擊。


    先派出一直人馬,裝作支援疏勒鎮,快馬往西衝突,引誘匈奴人阻截追擊。


    等到匈奴人的戰線拉長,張舟突然帥軍從側翼殺出,將匈奴人的兵馬分成了兩段。


    匈奴兵中了埋伏,立刻亂作一團,在大石城南五十裏的八麵坡被消滅了兩萬多人。


    這麽一番操作,竟然打開了局麵,前往疏勒鎮的救援通道打開了!


    宋輝立刻派遣了一直兩萬人騎兵直奔疏勒鎮。


    可是,此時已經是六月十八!


    十九日早上,徐威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再一次擊退了登城的匈奴人。


    不過這次擊退匈奴人用了整整一夜時間。


    “將軍!雷石滾木已經用盡,兄弟們也人人帶傷。這城……怕是守不住了。”裨將胳膊上纏著繃帶,眼角也有一道傷痕。


    “還有多少兄弟?”靠在城垛下,徐威沙啞的嗓音問道。


    “不足四千!”裨將搖頭道。


    高強度的戰鬥打了七天,城內的守軍從七千打到了三千多!


    戰損將近一半,這還是守城的一方!


    可見戰鬥之慘烈程度。


    匈奴這邊損失已經超過一萬五,但匈奴人多,他們死的起!


    “匈奴人正在醞釀更大的攻勢,下一次這城恐怕真的要丟了。”


    “匡景!如果這城真的丟了,我死以後,就由你帶著兄弟們突圍吧。”


    徐威平淡的說道,心中已經有了死誌。


    “將軍!兄弟們要死一起死!”


    “是啊!要死一起死!”


    裨將匡景和身邊的護衛們根本不肯離開。


    徐威看了看眾人堅毅的麵孔,強打精神笑了笑道:“也罷。馬革裹屍或許就是我等的宿命吧!”


    匡景臉色猙獰的說道:“將軍,匈奴人殺我袍澤毀我家園,我們定於與他們死戰到底!”


    “對!死戰到底!”護衛們個個握緊雙拳誓死作戰。


    “好!那咱們和他們拚了!傳令下去,將城裏所有的馬都殺了!犒賞全軍!與匈奴決一死戰!”


    徐威站起身看向城下洶湧而來的匈奴人,發出了決戰的命令。


    殺掉馬匹便是破釜沉舟。


    守軍不再又任何逃走的可能。


    隻能與匈奴死戰到底!


    十九日深夜,又是一天的戰鬥。


    守城將士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子時到來,匈奴人又一次衝上了城頭。


    “放下武器!大王會饒你們姓名!”


    之前勸降喊話那個人在匈奴兵的保護下也上了城牆。


    徐威看到他便是怒火中燒,提著大刀便殺了過去。


    匈奴人蜂擁而上,將徐威團團圍住。


    “快投降吧!疏勒城已經守不住了!你身為將軍若是投降,一定能夠得到重用的!”那人還在勸說。


    “投降個屁!老子隻會站著死!”徐威呐喊一聲,同時甩出一柄匕首。


    拿匕首穿過人群空隙,徑直插入了那人咽喉。


    “咳咳!”


    伴隨著咳出的血沫那人倒在了地上。


    雖然殺掉了叛徒,但匈奴人卻越來越多了。


    看著滿城的匈奴人,徐威知道,疏勒城的末日到了。


    自己也將走上祖父的道路。


    徐家是將門之家,他的祖父就是前朝西軍統領。


    征討匈奴人時,戰死在了西域。


    他自從軍,便跟在宋輝身邊。


    兜兜轉轉竟然也來到西域之地。


    與匈奴人的仇恨說來已是世仇。


    “殺!”


    看著從城頭湧現的匈奴人,徐威爆發出了最後的力量。


    “噗!”


    杆短槍插入了徐威的胸膛,他的生命停留在了這一刻。


    “將軍!”裨將匡景撕心裂肺的呐喊。


    “殺!為將軍報仇!”


    剩下的戰士們奮起殺敵。


    但仍舊是寡不敵眾,每個戰士都要麵對兩三個敵人。


    越來越多的守軍倒下了。


    但卻沒有一人投降,他們都在拚命,拿性命守衛領土,拿性命踐行使命!


    ……


    六月二十,正午。


    姑墨州兩萬援軍終於抵達了疏勒鎮。


    但城頭變換大王旗,一切已經塵埃落定。


    張舟沉默的看著疏勒鎮的城頭半晌不語。


    他知道徐威戰死了,他了解戰友袍澤的性格,不會苟且偷生的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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