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最後怎麽樣了?他們可曾通過考驗?”


    “王爺說笑了,若是那三人通過考驗,此時學生便將他們推薦給您了。”趙文斌臉上堆著笑道。


    似乎他是真心為了羅信選用人才一眼。


    “那是如何考驗的,說來聽聽。”


    “王爺。那三人自稱擅長算術、機關、機械。所以學生便已算術、機關、機械的試題考驗他們。結果這三人竟無一個通過考驗的。”


    “學生覺得他們要不就是假冒的墨者,要不就是學藝不精。這種人無論是什麽情況,都不應該留下為王爺效力。”


    趙文斌說的義正嚴詞。


    羅信也聽得連連點頭。


    無才無能之人留下來幹啥?


    白吃飯啊!


    “那是你出的題太難了,故意為難他們吧!”


    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原來是黑子。


    黑子剛才和趙文斌嗆嗆了幾句。


    雖然迫於羅信的壓力,黑子也道歉了,但心裏多少還是看趙文斌不太爽的。


    再加上剛才喝了點兒悶酒,這會兒酒勁兒又上來了。


    才又出言懟趙文斌的。


    趙文斌都快笑出聲了。


    他並沒有提如何考驗墨者的,這個問題由他提出來並不完美。


    原本的打算是讓一個被買通的小將提出這個問題,到時候大家一起哄,他就順勢說出來。


    結果黑子竟然自己問出來了。


    趙文斌眼光一閃,你想死就別怪我了!


    黑子目光咄咄逼人,羅信也看向趙文斌。


    趙文斌猶豫了半晌才吞吞吐吐的說道:


    “這個……學生……那個……學生……的確是故意為難他們!”


    “好你個殺才趙文斌!竟然惡意攔住投靠王爺的人才!你該當何罪!”黑子跳起來指著趙文斌叫罵道。


    羅信聽了趙文斌的話,皺了皺眉,抬頭看向了門口的護衛。


    那護衛就是趙文斌的護衛,也是羅信留下監視趙文斌的眼線。


    他帶大軍出征,家裏雖然交給了趙文斌,心裏卻並不是十分放心,所以給趙文斌留了個護衛。


    美其名曰是護衛,實際上是監視。


    那護衛看羅信投來詢問的目光,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


    羅信一愣,趙文斌沒有惡意為難人家?


    護衛為什麽要搖頭?


    趙文斌為什麽要承認?


    這裏麵有事兒啊!


    羅信一招手讓那護衛進來。


    “阿良,我讓你貼身保護丞相安危,那三個墨者來時,丞相可有故意苛責?”


    羅信把話挑明了,直接就問起了護衛阿良。


    趙文斌臉色一變,慌忙的擺手道:“王爺!此事是學生的罪責,還請王爺看在大軍得勝喜事連連的麵上,明日再論此事!”


    “放屁!你想逃脫罪責!”黑子指著趙文斌叫道。


    這種事兒打不死趙文斌,但會讓他難堪,黑子頗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


    此時一眾將領官員們已經燃起了熱切的八卦之火。


    他們都在看著場中形勢。


    有的盼著趙文斌下台自己好更進一步,有的則是單純的看個熱鬧。


    羅信抬頭看向阿良道了兩個字:“你說!”


    “回稟王爺。丞相並無故意苛責之事!”阿良擲地有聲的說道。


    這一下全場人都愣住了,搞什麽!


    趙文斌屁事兒沒有為啥要承認錯誤?


    不對啊!這裏有貓膩啊!


    羅信感覺腦子不太好使了。


    趙文斌沒有搞事情啊,為啥要承認錯誤呢?


    此時羅信也猶豫了,既然趙文斌沒事兒還承認錯誤。


    那趙文斌一定是想隱藏什麽!


    他在隱藏什麽?他發現了什麽?


    羅信看向了阿良。


    “阿良。你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羅信沉聲道。


    阿良卻有些為難的說道:“王爺。標下雖然當場看了,但有些事情還是不太明白,如果王爺想知道,還是請丞相說吧。”


    阿良也不傻,他說了那就是得罪死了黑子。


    萬一黑子沒事兒,他就該有事兒了。


    羅信這下更懵逼了。


    阿良是他的心腹。


    連阿良都在躲事兒。


    這得是啥事兒啊!


    羅信意識到可能有其他事情,正想著要不一會兒私下裏問問算了。


    結果一旁的黑子站起來說道:“王爺。不對啊!這裏麵有事兒!您得讓趙丞相說清楚。”


    “今天要是不把這事兒交代明白了,兄弟們一定會以為趙丞相在密謀什麽事情呢!”


    黑子說完還看向眾將領問道:“你們說是不是,兄弟們!有事兒就要拿出來擺明了說嘛!”


    趙文斌已經快要繃不住了,忙的喝了口水壓了壓。


    他這個舉動,在黑子看來,就是在膽怯,在逃避。


    於是也有其他人跟著起哄了。


    大庭廣眾,事情已經擺出來了。


    羅信也隻能硬著頭皮對趙文斌道:“趙丞相,有什麽事情就說開吧!唉!”


    趙文斌“勉為其難”的點點頭,然後對羅信請示召一名下屬進來。


    這人是趙文斌身邊的書吏,墨者的事情,全程參與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人名叫朱開本,是羅信表侄。


    趙文斌的算計,他不知道,但他卻知道三個墨者測試的全過程。


    “表……咳咳。王爺!”朱開本進來,對羅信行禮。


    “唉!開本啊,王爺是想問那天三個自稱墨者的人來投靠,我當時給他們出了考題的事情。這事兒當時你在的,由你來說最合適不過了。唉!”


    趙文斌對那朱開本說道,說完還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朱開本看看滿桌都是將領大臣,也開始猶豫要不要說了。


    他抬頭看向羅信投去了尋求的目光。


    已經到了這個時候,羅信也沒辦法把這和個事兒折過去了。


    羅信隻能看了看朱開本,點頭示意他可以說了。


    朱開本直起身,看了看趙文斌,又看了看黑子。


    猶豫了片刻,皺了皺眉開口了。


    “王爺。那天的確來了三個自稱墨者的人。他們自稱各有術業專攻,丞相便針對各自的能力出了三道考題。”


    “第一道是考算術。丞相背著手從賬冊架上抽了一本賬冊讓那墨者算。”


    “結果……”


    朱開本頓了頓又側眼看了黑子一眼。


    “小朱。看我幹什麽,說你的啊。”


    黑子撇撇嘴。


    朱開本是羅信的表侄,換別人他可能又要罵人了。


    朱開本繼續道:“那個墨者算的倒是挺快,但最後的數目與核賬數目根本對不上,而且……差距很大!”


    “哈哈!此等庸才還敢稱精通算術!”黑子大笑道。


    一眾將領也都跟著笑了起來,順口還嘲笑一兩句那個墨者。


    羅信卻沒笑,等眾人笑罷,他才看向朱開本問道:“那本賬冊記錄的是什麽?”


    聽羅信這麽一問,廳堂內頓時就沒聲音了。


    對啊,要是單純這麽點兒事,剛才趙文斌的反應不會那麽激烈。


    既然趙文斌沒事兒,墨者也沒事兒,那事兒一定是在賬冊上!


    眾人都反應了過來。


    朱開本又停頓了一會兒,才看向黑子一字一句道:“是黑子將軍的軍糧撥付帳!”


    “嗯?”


    羅信一愣,第一反應就是:這事兒和黑子有關?


    “我的軍糧撥付冊怎麽了!有什麽可說的!那鳥人不會算賬,算錯了就是庸才!”


    “好了好了。說下一件事吧!”


    沒等羅信反應過來,黑子立刻跳出來大聲叫道。


    在場眾人都看向了黑子。


    隻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出來,黑子是想盡快把這件事情揭過去。


    那本賬冊一定有問題。


    有部分將領官員已經有些坐不住,他們也跟著附和,說另外兩個墨者。


    但還有幾個將領官員卻不想就此揭過。


    張壘斜了黑子一眼道:“怎麽?黑子將軍那賬冊有問題?不想讓王爺知道?”


    “放屁!你血口噴人!”黑子暴躁的叫了起來。


    “嗬!老子是不是血口噴人,讓人把賬冊拿來就當著王爺的麵算一下好了!”張壘冷笑一聲,不緊不慢的說道。


    四大將軍裏麵,張壘排第二,始終被黑子壓了一頭。


    平日裏張壘還讓著黑子幾分,現在既然有機會踩上一腳,張壘可是十分願意用點兒力的。


    要是能把黑子踩下去,他可就是第一將軍了。


    當然,張壘也沒想著,這點兒事兒就能把黑子搬到。


    畢竟虛報、冒領軍糧這種事情,很多將領都有點兒問題。


    就連張壘也沒幹淨到哪去。


    但是現在這事兒和他無關,所以他才敢叫板。


    “你!你胡扯!”黑子指著張壘叫道。


    隨即猛地看向趙文斌罵道:“狗日的!你故意害老子!”


    趙文斌還沒等說話,場中的朱開本皺著眉強調道:“我剛才已經說了,當時為了以示考試的公正性,趙丞相是背著手隨手拿了一本賬冊!”


    朱開本一句話,懟的黑子啞口無言。


    趙文斌也抱了抱拳道:“黑子將軍,此事是我考慮不周了。唉!”


    “但是……將軍你拿得也太多了……唉!咱們今年洪災泛濫,本就要鬧饑荒了啊!”


    趙文斌痛心疾首的看向黑子。


    羅信臉色極為陰沉。


    瞪了一眼黑子,又看向朱開本道:“繼續說!”


    “另外兩個墨者,考的是密室逃脫和機關拆除。都是他們自稱的拿手本事。”


    “丞相讓他們在規定時間內,從密室裏逃脫,或製造工具破開密室大門救出裏麵的人。”


    朱開本繼續說著,一眾人這下也不敢起哄了。


    都在聚精會神的聽著。


    生怕錯過什麽細節性的東西。


    “當時府衙裏隻有東邊的緝捕房空著,所以……”


    朱開本的話還沒說完,黑子再次驚得占了起來,慌慌張張的大叫一聲:


    “什麽!東邊的緝捕房!”


    東邊的緝捕房是什麽情況,黑子清清楚楚!


    而且裏麵那條密道還是他讓人秘密修建的!


    本來修建密道的人都被他幹掉了,還以為這個秘密不會被人發現呢。


    現在朱開本提起東邊的緝捕房。


    黑子便是一陣心驚肉跳。


    如果是軍糧的事情隻是讓羅信憤怒,那最壞的結果也就是打他一頓,或者扣他的俸祿。


    但緝捕房的事情如果讓羅信知道了,那就不是打一頓這麽簡單了。


    搞不好就得掉腦袋的!


    “呦嗬?黑子將軍這是怎麽了?踩貓尾巴了?”張壘幸災樂禍的說道。


    他雖然也不知道緝捕房裏咋了,但看黑子的表現就知道,肯定事兒也不小。


    “王爺!王爺!我錯了!我虛報了軍糧,愧對王爺您的信任!您懲罰我吧!”黑子忙的走出來跪在了羅信麵前。


    羅信已經快要氣炸了。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是你黑子非要把事情捅出來的。


    人家趙文斌一個勁兒的替你掩飾,你可倒好,自己把自己老底往外掀!


    而且你現在這算什麽?


    當我是傻子嗎?


    剛才你還打算硬抗的,現在聽到東邊緝捕房立刻就認栽了!


    你這是想避重就輕嗎?


    緝捕房到底怎麽了?


    黑子雖然是他的心腹愛將,但現在所有小弟都在那看著呢。


    要是就這麽揭過,那其他人怎麽想?


    萬一有樣學樣,隊伍還要不要帶了?


    羅信臉色鐵青,看向朱開本咬著牙道:


    “繼!續!說!”


    朱開本看了黑子一眼,要搖了搖頭,歎息一聲繼續說道:


    “那兩個墨者失敗了!”


    對於兩個墨者是如何失敗的,沒有一個人關心,他們隻關心緝捕房裏到底有啥秘密。


    “雖然他們失敗了,但是裏麵被關著的那個墨者……”


    “找到了一條密道!”


    聽了這話,黑子直接癱坐在地!


    “密道!你是說緝捕房裏有密道!”


    “那密道通往何方!”


    羅信從作為上站了起來,看著朱開本沉聲問道。


    “回王爺。那密道通向黑子將軍家後院的竹林!”


    朱開本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好嘛,破案了!


    那緝捕房是關押安信軍要犯之地。


    兩年前,被關押的兩名要犯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一年前一個反對羅信的士紳財主也消失了。


    這三件消失案羅信都非常重視。


    因為那兩名要犯中,有一個是要反叛羅信將領!


    那人當時與羅信一起舉兵,威望上與羅信不相上下。


    羅信廢了好大的手段才把那人給抓住。


    當時為了逼問一批金銀財寶的下落,才沒有馬上殺掉。


    結果沒過多久,那人便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這幾件事羅信都是派黑子去調查的。


    當時黑子帶人徹底搜查了緝捕房,也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最終查無結果,隻能不了了之。


    現在竟然發現了密道,而且是通向黑子後院的竹林。


    這事兒還用說嗎?


    絕壁是黑子監守自盜,收了人家好處私放要犯啊!


    一眾將領們聽了這事兒一個個驚得目瞪口呆。


    連張壘也沒想到黑子竟然作死到了這個地步。


    “你太令我失望了!”羅信看向黑子冷聲說道。


    黑子渾身戰栗,撲倒在羅信腳下哭叫道:


    “大哥!是我鬼迷心竅!是我對不起你!”


    “大哥!你念在這些年我兢兢業業輔助你東征西討的份上,放我一馬吧!”


    “大哥!大哥!”


    黑子不斷的哭喊告求。


    羅信重重的喘息著,始終沒有說話。


    羅信不說話,其他人也不敢說話。


    這事兒關係到黑子的生死。


    如果羅信聽了別人的話殺了黑子,以後萬一後悔今日之舉,那今日多言就是得罪了羅信。


    “大哥!大哥!求您放我一馬吧!”


    黑子抱著羅信大腿告求。


    “嘶!”


    羅信本就傷了大腿,才剛愈合的傷口哪經得起黑子拖拽。


    一下傷口崩裂,疼的羅信摔倒在地。


    “放開!你這混賬!放開我!”


    “來人!把他給我拖下去!”


    羅信疼的呼叫。


    黑子先是一驚,看到羅信的褲腿上滲出鮮血。


    立刻想到那日羅信受傷了。


    又聽到羅信讓人把他拖下去。


    還以為羅信要把他拖下去砍了呢。


    之間黑子目露凶光,竟然欺身上前,一把勾住羅信的脖子,另一隻手從腰間取了一把匕首出來,直接抵住了羅信的脖子。


    “大哥!你不仁別怪兄弟不義了!”黑子凶相畢露,惡狠狠的說道。


    “大膽狂徒!快快放開王爺!”


    “黑子!你瘋了!快放了大哥!”


    “放了大哥我等替你求情!保你性命!”


    眾將士紛紛勸阻起來。


    “狗日的!放開老子!你這個混蛋!”羅信咬著牙說道。


    他的大腿是真疼的,硬生生撕裂了傷口,不疼才怪呢。


    “黑子將軍,你這是何必啊!”趙文斌痛心疾首道。


    “你!都是你!你這個狗賊!老子不就是玩了你的女人!你竟然設計害我!”黑子衝著趙文斌叫罵。


    趙文斌卻搖搖頭道:“黑子將軍,我並無害你之意。你與王氏有染,我何曾說過你一句?女子如衣服,黑子將軍喜歡,我將王氏送你又何妨?”


    趙文斌這話說得誠懇至極,所有人都覺得在理的是趙文斌。


    因為趙文斌之前說要將王氏送給黑子的事兒,很多人都知道。


    “唉!黑子將軍,你誤會我了啊!我若要害你,隻需將你私藏……咳咳……”趙文斌似乎意識到說錯了話,立刻閉口不言。


    “這狗日的還有什麽事兒!你都直說了!”羅信被黑子扯著脖子,腿又疼的要命,但還是對趙文斌下了命令。


    黑子看向眾人,狀若瘋狂的叫道:“哼!不用他說!老子藏了龍袍玉璽!”


    這話一說等同於造反。


    羅信自己都沒敢稱帝,甚至龍袍玉璽都沒有準備。


    你黑子找到了龍袍玉璽,竟然偷偷藏起來了。


    你要幹啥?


    打算幹掉羅信自己拿出來用?


    羅信又氣又疼,滿頭大汗。


    黑子還死命的勒著他,羅信想掙紮都沒勁兒,已經快扛不住了。


    “道長!道長救我!”羅信感覺自己真的要嗝屁了。


    虛弱無力的喊了兩聲。


    眾人大多不知道羅信口中的道長是何人。


    張壘卻一陣搖頭。


    他雖然知道老道。


    但老道的住所離這裏可有好幾百步呢,能救你才怪!


    此時黑子挾持了羅信。


    羅信又看起來快嗝屁了。


    很多將領已經想著等羅信死了就幹掉黑子,然後吞下安信軍大權了。


    就在眾將領心思翻飛,羅信呼吸困難的時候。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無量天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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