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亂臣賊子,速速出來投降留你全屍!”


    “敢傷老子兄弟,有種出來和老子單挑啊!”


    “沒種的狗賊,躲好了別露頭,小心爺爺取你狗命!”


    “操……恁……”


    牛老三本來嗓門就大,帶著一百弟兄在湘陰廢墟外就是一頓瘋狂言語輸出。


    這輩子的所有侮辱性詞匯基本上都用上了。


    而且牛老三在衛軍混了這些年,兵痞們啥話沒說過。


    叫罵這事兒上,已經形成了一門戰爭學問。


    總之就是傷害不大侮辱性極強。


    這要是麵對衛軍防守的要塞,別說你就是罵罵人。


    就算你一天來一次,一次罵一天,隻要守軍是防守主旨就絕對不會出門一步的。


    但是湘陰這夥人不是衛軍。


    守將侯景本來就是地痞流氓出身,好勇鬥狠是他的拿手。


    二十歲的時候當街殺人,被判了秋後問斬,結果使了錢財改判十年徒刑。


    隻關了三年,天災就來了。


    這家夥命大沒死成,從監獄廢墟出來,亂世就是他大展拳腳的時候。


    正好繆濟是用人的時候。


    侯景這種頗有點武力的惡賊就成了他的招募對象。


    那日繆濟帶人殺劉家兄妹全家的時候,侯景正好不在家,他帶著手下小弟出門去搶劫百姓去了。


    要不然與劉家兄妹結仇了的,都沒跑得了後來的清算。


    所以他在繆濟倒了以後又跟了劉家兄妹。


    侯景的人品著實不怎麽樣,劉家兄妹完全是因為他手下還有幾百壯丁才拉攏收編了他。


    就這種貨色,能忍牛老三這麽叫罵?


    “媽的!狗日的!叫了一個時辰了!”


    侯景倒是想還口,但是他們這邊的人就沒一個嗓門比牛老三大的。


    你還口,人家可能都聽不到……


    “將軍息怒啊。他們明顯是想引咱們出去來著。”長沙來的特使劉河在一旁勸諫道。


    “大哥。特使說的倒也沒錯,要不咱們往後躲躲?”侯景的小弟也諫言道。


    侯景已經憋了一肚子火,要不是周圍人勸著,早就殺出去了。


    “狗日的侯景,恁娘了個雞大腿@#¥%……&*”


    牛老三的叫罵聲隱約傳來,侯景再也忍耐不住,猛地站起來叫道:


    “我日恁妹的!老子要砍死這個鱉孫!”


    侯景叫罵一聲,提著大刀就開始點兵。


    手下們看他暴怒,也都不敢吭聲再勸。


    這家夥發怒起來,自己人都殺。


    好在牛老三他們雖然叫的厲害,但一共就一二百人,掰著手指頭都能查出來。


    而且城外光禿禿一片,連個能藏人的地方都沒有。


    湘江上倒是有幾條船,但是那上麵的人下來也得小半個時辰,足夠撤兵了。


    在城樓上往遠處看,一個黃土堆上,好像有些守軍,那距離有將近二裏地了。


    所以即便出去殺一陣也不擔心被埋伏。


    到了這個節骨眼兒,特使也不好多說什麽了。


    他敢偷襲林永,那是因為牛老三沒有激怒侯景。


    不在憤怒狀態下的侯景,多少也會給劉氏兄妹點麵子。


    “兄弟們!跟老子出去宰了那幫狗日子!回來咱們殺羊擺酒!”侯景到了城門口,集結了三百精銳和二百壯丁。


    城裏一共就五百多精銳,留下二百個守家,多少還有點餘地。


    這些精銳都是之前繆濟訓練的人,裝備也相當正規,用的都是製式兵器。


    戰鬥力不弱。


    三百人精銳搭配二百壯丁,在侯景看來對付那一百來個叫陣的輕輕鬆鬆。


    “殺過去!宰了他們!”


    侯景帶著親信殺了出門。


    特使站在半邊的城樓上,看著侯景出發,心中有些不安。


    他也不明白,為啥對方會派這麽點兒人來叫陣。


    城外沒有地方可以藏人,難道就這一百人就能攻下湘陰?


    轉頭看看江邊的船上,上麵倒是有不少人馬。


    但是下船到支援,的確需要時間,足夠侯景撤回來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兒?難道真的就是來惡心人的?”特使皺著眉頭左思右想。


    “咚咚咚!”


    城頭的鼓聲響起,侯景留下來的親信從府庫裏找到的。


    剛才侯景要出去交戰,讓手下們給他敲鼓打氣。


    “殺!殺!殺!衝啊!殺光他們!”


    侯景這五百人聽了鼓聲,果然士氣上足了很多。


    仿佛很快就能砍瓜切菜一般,弄死牛老三他們這些討厭的大嘴蛤蟆。


    “受死!”


    侯景一步當先,朝著牛老三就殺了過來。


    他自恃有幾分本事,也沒把牛老三放在眼力。


    牛老三眼中閃這厲色,抽了鋼刀就與侯景戰在了一起。


    “乒乒乓乓!”


    倆人打了三五回合,牛老三知道侯景不是自己對手,但是他的任務不是一戰斬殺侯景的。


    殺了侯景,賊兵可能會退守城池。


    城頭站著那個人說不定會接管這些賊人。


    牛老三看到城牆上的特使,知道他也是有些地位的。


    這種時候不出戰還留在那裏,說明殺了侯景也未必能輕鬆奪取湘陰。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們是帶著任務來的,這時候更不可能殺侯景了。


    “哼!算你厲害!改日再戰!”牛老三架開一刀,轉頭就跑。


    一百衛軍也是如此,無論是不是占了上風。


    反正牛老三跑了,他們也跟著跑。


    “別跑!狗賊!看老子砍死你!”


    “放你媽的屁!有本事你追上來砍我啊!是爺們就砍我一百刀!”


    “你別跑!有種別跑!”


    倆邊一追一跑。


    才跑出去一百米,侯景的人明顯體力不支。


    流寇們的體係就是如此,隻有上層的賊頭能胡吃海喝,下層的兵丁也就對付個半飽。


    而衛軍們好吃好喝,大家都能吃飽飯。


    體力上甩流寇九條街。


    就這麽一會兒,跑出一百米,流寇落下三十米。


    牛老三突然停住腳步,轉身看了看侯景嘿嘿笑了起來。


    侯景一看牛老三突然停下,心中便覺得不妙,也是馬上停下。


    現在隻有他和十來個當官的追在最前麵,大部隊已經被落在身後了。


    侯景不敢輕舉妄動,停下腳步等著小弟們過來。


    他先是四下裏看看,江邊船上的人沒有下來的意思。


    遠處的黃土堆上,隻有十來個人在那觀望。


    周圍沒有雜草樹叢,根本藏不了人。


    隻有腳下的地麵有些異常。


    感覺好像被挖起來過,還有些烏漆嘛黑不知道是什麽粉末。


    可是這個饑荒時代,土地被挖過簡直太正常了。


    百姓們餓的沒轍了,挖草根樹根是常見的事情。


    “狗日的,有種你站那等著!一會兒老子就砍死你!”


    侯景基本確定沒有危險後,又開始指著牛老三叫罵。


    這回牛老三沒有還口。


    隻見他從懷中去了火折子出來,吹了吹火折子,上麵冒出一團火光。


    緊接著,牛老三又把背上的弓拿來,直接點了支火箭。


    “小心躲避!他們人不多,躲開這波箭雨咱們就衝過去砍死他們!”


    侯景招呼身邊的人說道。


    隔著二三十步,身後靈敏又有準備的情況下,弓箭也不容易射到人。


    所以看到牛老三張弓搭箭,他也沒多少緊張。


    “狗日的!以為帶了弓箭就了不起了?等老子兄弟到了!看老子將你碎屍萬段!”侯景鄙視的叫道。


    回頭看了一眼,小弟們馬上就跟上了。


    “錚!”


    弓弦聲炸響,侯景忙的凝神抵擋。


    “這……”侯景一愣,隨即臉上鄙視的笑容浮現。


    牛老三那一百人雖然放了火箭,但是那準頭……


    竟然沒有一支是朝著他們人來的。


    也就是說,即便侯景站著不動也射不到他。


    “哈哈!狗日的,就這水平還學人家玩弓箭!你們怕不是哪裏來的賊寇野路子吧!”


    “乖乖給老子跪下磕幾個響的,老子考慮收編你們給你們條活路!”


    侯景肆意的叫罵嘲笑。


    “滋滋~”


    耳邊突然傳來奇怪的聲響。


    “哎?老大,你看地上是什麽?怎麽冒煙了!”


    侯景的小弟們四下看看,那些火箭竟然點燃了地上的黑色粉末。


    粉末燃燒,發出滋滋的聲響,並且還有黑煙冒出來。


    “媽的!什麽鬼東西!”侯景皺眉叫道。


    “老大!”這時,後麵的小弟們也跟上來了。


    “給我上!砍死他們!”侯景也顧不得多想了,帶著小弟們就要衝鋒。


    “臥倒!”忽然,前麵的牛老三突然大喊一聲。


    侯景往那一看,牛老三竟然帶著一百人齊齊趴在了地上。


    “嘿!投降了?兄弟們給我上,先把那個領頭的砍死!其他的都給我抓……!”


    侯景叫囂著才一抬腳,身後就傳來的巨大的響聲。


    “轟轟轟~”


    那聲音震耳欲聾,讓侯景瞬間耳鳴。


    “噗噗噗!”


    “啊!”


    “疼!什麽東西!”


    “打雷了!雷公天罰來了!”


    身後傳來了小弟們的慘叫和呼喊。


    “轟轟轟!”


    還沒反應過來,更為密集的爆炸聲接連響了起來。


    茫然的回過神,身邊的小弟都已經撲街。


    侯景的胸膛也躺著血,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給擊穿了。


    “真的是天罰嗎?”侯景的最後一個念頭升起。


    “滋滋~”


    腳下的黑色粉末燃盡。


    侯景低頭看看,視線卻越拉越高。


    一團火光從腳下升起。


    半截身軀被炸的支離破碎。


    而他的目光卻不斷翻轉。


    還沒落地,侯景的思維已經徹底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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