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夏洛還在想著怎麽打發走房東太太的時候,他的門再次被人敲響了。


    不過這次來的人可不是警察局裏的那些偵探,而是凱特。


    夏洛有些詫異看了一眼出現在他家門口的凱特。


    因為在劇院的時候,她全程處於昏迷狀態,所以鍾塔的人並沒有清除她的記憶。


    隻不完她也因為受到精神汙染的問題,而在教堂醫院中療養了一段時間。


    當然,鍾塔跟她的說法是她中了恐怖分子的毒氣攻擊,所以需要接受一些治療。


    直到前不久才病好出院。


    聽說在她中了毒氣昏迷的昏迷的時候,還是福爾摩斯先生拚了命才把她給帶出來的,這份恩情,她無論如何都想償還。


    所以在出現的第一時間,她便是來支付之前尚未支付的報酬。


    “這是剩餘的委托費用,請福爾摩斯先生查收。”


    夏洛神情複雜的看著這一筆錢,最後並沒有收下。


    “我不能收下這筆錢。”


    “噫,為什麽?”凱特有些不解。


    他現在靠給其他同行當顧問的收入,可能幫他支付每周的房租。


    在解決了房租的問題之後,他便沒有那麽迫切的需要用錢,而且他也用不願意收下這筆委托費的原因。


    夏洛這樣問道,“劇院那邊現在正在裝修,你應該也沒辦法登台表演了吧,這段時間,你靠什麽生活。”


    聽到這裏,凱特不由的愣了一下,然後有些羞愧的低下頭。


    她都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呢。


    “感謝福爾摩斯先生的提醒,我確實……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她的存款之前就因為委托偵探調查而花費得差不多了,現在劇院又關門裝修,她一時半會也無法回到表演的舞台上。


    這樣的情況,她確實很難在這個發達的都市中活下去。


    “所以……”


    夏洛將桌麵上的委托費給她推了回去,“後續的委托費用便算了。”


    “如果你實在在意的話,那便等你有了穩定的收入之後,再捐掉吧。”


    捐掉?


    凱特露出了非常意外的表情,隨後很快露出了敬佩的表情。


    並且內心更加的確認夏洛是一位擁有高尚靈魂的紳士。


    “好的,等我有了穩定的收入後,一定會把這筆錢捐給兒童福利院的。”


    在送走了凱特之後,夏洛再次來到了記憶宮殿。


    他重新翻開了巴裏.伯納德的記憶,將所有的線索都串聯了起來。


    ——————————————


    巴裏.伯納德。


    一個牧師家出身的孩子,但是在他出生後沒多久,愛爾蘭便爆發了大饑荒。


    一種名為晚疫病菌的卵菌在愛爾蘭流行開始,整株整株的幼苗還沒等到收獲就腐爛了,家家戶戶一年的儲備喪失殆盡。


    然而土豆又是愛爾蘭人賴以維持生計的唯一農作物。


    再加上


    因此自1845年開始,愛爾蘭就陷入了一場嚴重的饑荒當中。


    而當局的女皇不僅不進行組織政府進行救災,甚至還出麵阻止其他的國家對愛爾蘭伸出援手。


    經濟與社會的種種因素堆積在一起,導致了愛爾蘭的人口在1845年到1850年間,直接銳減了四分之一。


    許多的愛爾蘭人被餓死,更多的愛爾蘭人逃離了故土,到其他地方討生活。


    而這些逃離故土的人中就包括了小巴裏和他的母親。


    他們的父親和弟弟在那場大饑荒中被活活饑死。


    為了繼續活下去,小小的巴裏跟隨著母親來到倫敦這個大都市討生活。


    他們住在倫敦東區的貧民窟當中,租下了一間給一張床大的隔間,一天的房租約為一便士。


    他的母親給人當洗衣工人,而他則去給報社當報童。


    生活雖然艱難,但也算是能夠勉強維持。


    然而命運像是開玩笑吧,讓原本就不堪重負的人身上又加了一塊巨石。


    就在巴裏長大,可以自己做工攢錢養家的時候,他被黑幫人販子給捉走了。


    這些人販子把他給賣到一個名為“死亡之蝶”的神秘結社。


    那是一個隱藏在東區貧民窟之下的神秘結社,利用貧民窟的混亂和無序進行掩蓋,進行著各種各樣的人體研究。


    在這裏,有很多像他這樣,被人販子給拐走的人。


    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小孩子,甚至連外國人都有。


    這些人被捉來後,會被當成小白鼠,進行著各種的實驗。


    而巴裏也是被他們注射了一種顏色奇怪的藥劑。


    在注射完藥劑之後,巴裏的身體便開始發生了變異。


    他獲得了能夠暫時變得透明的能力,並且在極端狂化的狀態下,能夠了變成一個半人半蜥蜴的怪物狀態。


    他在那裏被折磨了很多的時間,絕對在一個普通的下午,趁著他們休息的時候,從煙通爬了出去。


    逃出去之後,他先是在外躲藏了一段時間。


    他怕那些人上門來找他,所以沒敢回家,也沒敢讓母親知乎他的事情。


    更不敢把這件事情往外說,因為警察局的那些人隻是把他給當成了瘋子,並沒有理會他的報案。


    為了不連累母親,他隻能一直在外漂泊著。


    餓了就隱身去麵包房裏偷吃,下雨了就躲在別人的屋簷下,望著別人家裏,一家人整齊圍在壁爐前烤火的場景,心生羨慕。


    時而會遭到巡警的驅趕,隻能蜷縮在冰冷的橋洞之中。


    這樣的流浪漢生活持續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直到某個普通的午後。


    那天,他不知怎麽的,就流浪到了歌劇院的附近。


    他癱坐在了劇院外的街角處,看著那些來來往往的行人,眼神麻木。


    其中不乏許多穿著體麵的人,但是他們無一例外的,在經過他的身邊時,捂著了鼻子,加快離開的腳步。


    隻有一個少女,在他的麵前停留了下來,並且遞給了他一塊麵包。


    他望著這一塊小小的麵包,突然之間,情緒崩潰了。


    被捉走之後的害怕,擔憂與委屈混雜在一起,讓他哭得完全不能自已。


    就和在冰冷的雨夜中呆久了,碰到一點點的溫暖,都足以讓他感動到嚎啕大哭。


    然而他的這番行為把可憐的少女給嚇得不知所措,倉促逃離。


    望著少女離開的身影,他緊緊的抱住了自己的身體。


    他想家了,他想他的母親了,他終於決定回家看看。


    然而當他跨過半個倫敦,終於回到他母親租住的地方時,迎接他的卻不是他那慈詳的母親,而是一個噩耗。


    他的母親於他消失的一個月後去世了。


    因為他的突然消失,導致他的母親傷心過度,悲痛欲絕,當場就病倒了。


    然後更是因為長期的高強度工作,和長時間泡在水裏,她的身體機能被過早的透支,最終在苦苦掙紮了一個月後,離開了人世。


    然而更讓人難過的是,他連給母親屍體都找不到。


    因為看到沒人願意給她收屍,房東便把她的屍體給賣給了一個醫學機構進行研究,順便從她的身上再攢一筆。


    命運對窮人是如此的不公,連屍體都要被壓取最後的價值。


    那一刻,巴裏的心情就像是被狠狠的撕碎了一般,他悲痛到想要將心髒從胸腔中挖出來,就此了解餘生。


    然而他連可能用來自殺的利器都沒有,他又要拿什麽來自殺呢!


    渾渾噩噩間,他來到了泰晤士河邊上。


    他站在泰晤士河的邊上,緊緊盯著河中的流水。


    藏身於水底,好像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隻是當他準備跳進河裏時,一個頭發花白,正在河邊的長凳上看書的牧師走了過來。


    似乎是看穿了他想要輕生的想法,開口問道。


    “孩子,你還這麽年紀,為什麽就要放棄自己的生命呢?”


    巴裏難過的回答,“活著就是件沒有意義的事情,我已經不想再活著了,你也不用勸我了。”


    “可是自殺者不得進入天堂。”


    “我覺得我現在的生活和地獄也沒有差別。”


    “好吧,既然你已經下定了決心,那我也不好攔著你,隻是我想知道,你有沒有什麽尚未完成的願望。”


    “願望?我沒有那種東西,我光是活著就已經耗盡全部的精力了,怎麽可能有那種東西呢?”


    “聽你這麽說,你的人生好像過得可真糟糕。”


    “可不是嘛,我活著就沒有做成過一件事情。一件都沒有!我的生活簡直糟糕透了。”


    “那你為什麽不試著去做成一件事情呢。”


    “就這麽簡單的離開,你不會覺得可惜嗎?”


    “……”


    “你看,既然都已經來到這個世界上,什麽都沒做成就離開,不會感到遺憾嗎?”


    巴裏被說動了,回想起自己的這前半生,他好像確實沒有做過什麽有意義的事情。


    “至少做上一件你覺得有意義的事件再離開吧!”牧師這樣規勸道。


    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想起了那個在劇院外曾經給過他一塊麵包的少女,抱著既然她給了他一塊麵包,那就償還她一些什麽的想法,他來到了皇家歌劇院。


    他成功的應聘上了這裏的清潔工人,但是那個少女似乎已經不記得他了。


    那是一個很熱愛舞蹈的女孩。


    她每天每天都會花費大量的時間來練習舞蹈,站在台上的少女總是神采飛揚,毫無保留的表達著她對舞蹈的熱愛。


    如此有感染力的表演,也讓她成為了每次表演的中心。


    但是在舞台下,總有一些事情在暗流湧動著。


    如此明豔的少女,自然引來了不少愛慕之人,經常會有一些男人攔在劇院外,向她表達愛意。


    也總有一些喝醉了的人,對她動手動腳。


    這一切,巴裏都看在了眼裏。


    他決定做些什麽。


    於是,自某天起,他便開始跟在了少女的身後,直到護著她安全回家為止。


    不為別的,隻為了倫敦的這朵美麗的花朵,還被人踩進泥坑裏。


    然而因為他的跟蹤技巧不到家,所以很快便引起了少女的察覺。


    本應該空無一人的街道,卻隱約聽到了另外一個人的腳步聲,不知道從何而來的視線……


    這些嚴重刺激到了少女那敏感的神經。


    她開始到處請偵探來調查此事,為此甚至不惜耗費大量的資金。


    然而這些受常理所束縛的偵探,又怎麽可能會往隱身這方麵想呢。


    於是無一例外的,這些偵探位紛紛敗下陣來。


    本以為經曆了幾次之後,她會放棄的。


    但是沒想到,她居然找了一位挺有本事的偵探。


    那位偵探扮成流浪漢的模樣,蹲守在少女家的外麵,將擔心少女安危,過來查看情況的他給當場捉住。


    但他也利用了一些小技巧,成功逃脫。


    當第二天,他回到劇院的時候,卻意外的那位多管閑事的偵探也出現在了劇院外。


    他被嚇得躲進了開水房。


    在這裏,他意外聽到了這樣的對話。


    “誒,你們真的確實要讓皇儲在這裏異化嗎?這裏可是還有很多的普通人啊!”


    “那些無法覺醒靈感的人類和我們早就已經是兩個不同的物種了,我又何須在意他們的死活!”傲慢的語氣。


    “那好吧,我會幫你完成任務的,你們可別忘了答應我的事情。”


    “知道了知道了。”那個聲音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不就是【貪婪】的權柄嘛,隻要你完成任務,我們自然也會履行我們的承諾。”


    聽完這段對話,巴裏意識到有大事將要發生,所以他頭也不回的向外跑去。


    但是當他快要跑到門外時,卻突然折返了。


    因為……少女還在裏麵。


    他得趕回去,把她一起帶出來。


    然而當他推開了演出大廳的門的時候,卻看到了少女將要被一根觸手擊中。


    那時候,他什麽都沒想,直接衝了上去,用身體擋住了那根觸手。


    他讓那位多管閑事的偵探帶著少女離開,自己則留下來,拖住這位異化了的皇儲的腳步。


    然而他一個完全沒有學習過任何神秘術的人類,又怎麽可能打敗血統覺醒得更加徹底的皇儲呢。


    沒過多久,他便被這位皇儲擊敗。


    在倒下的之前,巴裏看向了門口的方向,回想起了自己這不幸的一生,最後釋然的鬆了口氣。


    “我總算……沒有遺憾了!”


    他保護了倫敦城裏最明豔的一朵花,讓她沒有被受到風雨的催殘。


    他覺得這是他做過的最有意義的事情了。


    活著太苦太累了,所以他要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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