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門口幹嘛呢?”韓軒挑了挑眉,倚在門上問道。


    聞聲,林昭這才回過神來,她眼神還有些茫然地望了眼韓軒,下意識地就往後退了幾步。


    韓軒見狀眸色暗了暗。


    待到反應過來。


    林昭手下意識地就往韓軒身上拍,她輕輕呼了口氣:“你嚇我一跳,我剛剛還在想表姐的事呢。”


    “表姐怎麽了?”韓軒抓住了林昭拍過來的手,唇角勾了勾,好奇地問道。


    林昭掃了眼周圍,雖然沒人在外頭,但這也保不齊有人會偷聽。


    她推了推韓軒,小聲地說道:“外麵有人,我們進去說。”


    “好。”韓軒鬆開林昭的手,讓開一條道供林昭通過後,順手把門給帶上了。


    林昭趕緊給自己接了杯水,仰起頭就把水咕嚕嚕地往喉嚨裏灌,一杯水下肚,她這快要冒煙的嗓子這才輕鬆了許多。


    她抹了抹臉上的汗水,打開風扇後就坐了下來。今天下午在外頭忙活了一天,實在是熱得不行了。


    等到電風扇把身上的熱氣都吹散了以後,林昭這才迎上韓軒探究的目光。


    她清了清嗓子,慢慢地說:“下午我陪表姐到醫院檢查,表姐懷孕了。”


    聞聲,韓軒挑了挑眉,也找了個凳子坐在林昭對麵。


    他知道,林昭要說的事情,絕不是表姐懷孕這件事,而是更加嚴重的事情。


    不然林昭不會站在門外發這麽久的呆。


    想到這裏,韓軒集中精神,那雙惑人桃花眼靜靜地看著林昭,等待著她說下一句話。


    看著韓軒一本正經的模樣,林昭又起身接了杯水,喝了口水她這才說道。


    “表姐要和曾誌遠離婚。”


    “離婚?”韓軒神色微不可查地僵了僵,他眯起眸子認真地看向林昭,語氣裏藏著抹驚疑。


    “表姐怎麽想到要離婚?”


    林昭解釋道:“估計是因為上回那件事,讓表姐意識到曾誌遠不可靠吧,不過這也是我猜的。”


    韓軒垂眼,若有所思:“這樣。”


    他倒是沒有想到表姐李芳會有這樣的魄力做出離婚的決定,不過看林昭的模樣,倒是挺支持表姐的決定的。


    既然林昭支持的,那他當然也支持林昭的決定。


    他問:“那等離婚以後表姐是要回李家村還是想待在省城。”


    林昭又說:“表姐她想待在省城。”


    韓軒想也沒想直接說道:“那正好,到時候表姐和曾誌遠離婚了,你和我說一句,我喊人給表姐辦個暫住證在這邊,這樣她就不用回李家村了。”


    林昭狐疑地看著他:“真的可以嗎?”


    “辦暫住證不麻煩,你放心吧。”韓軒看她一副緊張兮兮的模樣,唇角忍不住勾了勾。


    林昭看了眼韓軒,聲音裏原本有些驚喜,但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她又有些心不在焉地說道。


    “那就好,等表姐過段時間確定下來了,我就來和你說這件事。”


    韓軒頷首:“好。”


    坐在凳子上,林昭又突然想起了她方才在門外思考的事情。


    她有點不想離婚了。


    但她現在又摸不清楚韓軒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如果韓軒不喜歡她的話,那她也不會強求。


    當下的主要問題就是,弄清楚韓軒對自己到底有沒有感覺。


    可她又要怎麽做呢?


    一時間裏,林昭磨了磨後槽牙,悄悄抬眼看向韓軒,心裏再次糾結起來。


    她喝了口水,心裏思緒嘈雜吵鬧,話沒過腦子就說了出來。


    “韓大哥,要是我提離婚你會同意嗎?”


    話音剛落,韓軒剛站起身,他準備去廚房把做好的晚餐端出來,可在聽到這話後,他頓時定在了原地,挺直的背脊倏然僵硬。


    他慢慢地轉過頭,薄唇緊緊地抿著,視線靜靜地落在她身上,眼眸裏那汪平靜的水像是被投了一顆石子進去,泛起了一**的漣漪。


    林昭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了不敢置信的味道。韓軒顯然是沒有想到她會提出離婚這件事。


    林昭遲鈍的大腦此刻也反應過來了,剛才那句話似乎不合時宜。


    有種她想要提離婚,在試探底線的感覺。


    太糟糕了,太糟糕了。


    林昭臉色遽然一變,她感覺自己頭皮簡直炸了開來,臉色煞白,眉眼低垂。


    她也不敢看韓軒,這時候給自己找補,隻會越抹越黑,讓韓軒以為她想要提離婚。


    她隻能低著頭裝鴕鳥,假裝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一時間,房間裏詭異地安靜了下來,安靜到能清晰地聽見屋外的蟬鳴與鳥雀聲。


    最後還是韓軒先開了口。


    “你要離婚?”


    他眉頭緊緊地擰在一起,喉結不安地上下滾動了一番。想到剛剛聽見的話,他努力壓下來心底蔓延出來的局促與不安,一字一句地問道。


    林昭低垂著眼沒有說話。


    她的確是有過這樣的心思沒錯,所以韓軒在問她的時候,她也不好意思說自己沒有過這個念頭。


    看她不說話,韓軒心裏已經有了結果。


    他垂下眼睫,下頜繃得緊緊,挺直的背脊也僵硬起來,有些尷尬和茫然的情緒在胸腔翻攪,心底湧出莫名的不安。


    韓軒不知所措地瞧著林昭。


    他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


    林昭為什麽要和自己離婚?


    韓軒想說些什麽來挽回,嘴巴張了張,喉嚨像被一隻大手給緊緊攥住,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見氣氛不對勁,林昭張嘴想要解釋:“韓大哥,其實我沒……”


    “別說了!”韓軒害怕林昭想再說一遍,他厲聲打斷了林昭的話。


    他看著林昭,垂下纖長眼睫,在看見她那一臉尷尬又茫然的神情,眼睛像是被林昭臉上表情刺痛般,承受不住地緊緊闔上眼。


    他喉結不安地上下滾動了一圈,努力從牙齒中擠出了幾個字。


    “先別說這個,我等你考慮清楚,現在先吃晚飯。”


    說完這句話後,韓軒像是落荒而逃一樣的,轉身進了廚房。


    今天他難得休息,想要給林昭做頓好吃的。他沒想到,在家裏等了這麽久,等來的卻是林昭想要和他離婚的消息。


    看著鍋裏還在熱的飯菜,腦子裏想著林昭剛才說的話。


    韓軒感覺喉頭有些發緊,原本平穩的呼吸節奏也變得雜亂無序起來了。


    和林昭相處的這段日子裏,他見證了她的率真與善良。


    在遇到好吃的東西時,她會滿足地眯起眼睛,像極了林野間屯東西的小鬆鼠,在遇見討厭的人時候,她會高高揚起脖頸,像極了高傲的天鵝。


    林昭的一顰一笑,他站在她身邊,通通看得見。


    他以為,在林昭心裏自己會是特殊的。


    可現實卻擊碎了他的幻想。


    在林昭眼裏,恐怕所有人對她而言都一樣。


    想到這裏,韓軒手上的動作僵在了原地。


    林昭坐在廚房外,聽著廚房裏的動靜,也有些局促不安。


    她抿了口水,坐得好好的,突然腳不知道該怎麽放才好,整個人焦慮地忍不住揉了揉頭發。


    她心裏清楚剛剛說錯話了,但一時間又不知道該怎麽和韓軒解釋。


    本來鼓起勇氣想要和韓軒解釋清楚,卻沒想到被韓軒給打斷了,這下她的勇氣就像泄了氣的氣球似的,再也不敢亂說話了。


    林昭坐在門外焦灼地等了有一會,杯子裏的水都被她給喝完了,韓軒這才端著一盤熱乎乎的蛋炒飯出來。


    林昭悄悄地觀察了一下韓軒表情,發現韓軒臉色還是那樣冷冷淡淡的,薄唇緊緊抿著,像是什麽也沒發生過的時候。


    林昭心裏咯噔一下,她知道這下壞了。


    眼前的韓軒雖然從臉上表情來看,和以往沒什麽變化,但她能夠清楚地感受到韓軒身邊的氣壓變低了,而臉上那副冷淡不在乎的表情,是韓軒偽裝出來的。


    她得趕緊做些什麽挽救一下兩人的關係。


    在韓軒放下蛋炒飯準備進廚房端菜的時候,林昭拍了拍胸口,猛地站起來對韓軒說道。


    “韓大哥,你、你需不需要我來幫忙?”


    鼓足勇氣,磕磕巴巴地說完這句話後,林昭心跳如擂鼓,原本蒼白嚇人的臉色都紅潤了不少。


    韓軒應該會同意的吧。


    等他同意了,她就在幫忙的時候找個機會說清楚。


    林昭這樣想著,紛亂的心神定了定。


    韓軒聞聲轉過頭看她,視線在她身上靜靜地停了一會後,臉上表情依舊冷冰冰的沒什麽變化,隻不過他烏黑的睫毛微不可查的顫了顫。


    隨後他慢慢收回了視線,冷冰冰地吐出了兩個字。


    “不用。”


    “啊。”得到這個回答,林昭有些窘迫,她手下意識地往身後放去,在意識到韓軒沒有看自己以後,有些尷尬和不知所措地說道,“那、那好。”


    林昭在外麵如坐針毯。


    等到韓軒把做好的飯菜都端出來後,這頓飯,兩人誰也沒有先開口,空氣中保持著一股詭異的安靜。


    兩人靜靜地坐在桌子對麵吃著。


    林昭有些心不在焉地戳了戳碗裏的飯菜,看著對麵韓軒陷入了沉思。韓軒做的菜味道不錯,按平時來說,她明明應該能吃下好幾碗飯才對。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卻沒一點胃口。


    她垂下眼睫,木然地伸出筷子想要往碗裏夾一塊肉,卻沒想到,在這盤菜的上方,她的筷子和韓軒伸出的筷子碰在了一起。


    林昭下意識地縮回手,韓軒抬眼靜靜地看了她一眼後,什麽也沒說,隻是用筷子把她剛剛想吃的那塊肉夾到了她碗裏。


    艱難地吃完這頓晚餐後,天色也暗了下來。


    林昭像是逃一樣地小跑著回了房間,房間裏沒有開燈,漆黑一片,她躺在床上,雙眼放空地看著天花板發愣。


    而在房間另一邊,韓軒麵色冷淡地正襟危坐在書房的桌子前。


    書房裏明黃的燈光明亮,隻不過這次他看的不是病例,也不是書架上的醫學資料書,而是桌子上那瓶開好的酒。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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