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蓮子羹能夠養心安神,多喝一點。”


    早餐桌上,沈芸親手舀了一碗蓮子羹放到季懷安麵前,溫暖貼心。


    “謝謝芸姨。”


    自從病好後,沈芸每天讓廚房燉著各種補品,快把他吃吐了。


    這個時代沒有工業汙染,各種藥食效果極佳,他感覺自己現在壯得像一頭牛,再吃補品,估計要被補死。


    好在早上這碗蓮子羹還算清淡,讓他有了些胃口。


    “小安,上次來的葉家小姐,你覺得如何?”沈芸試探著問。


    “哪個葉小姐?”他都忘了。


    “就是禮部侍郎葉大人家的千金啊,葉媚小姐,上次我見你們聊得挺開心的。葉府跟我們也算門當戶對,而且葉夫人對你很滿意,葉小姐長得也漂亮,你若同意,這門親事就定下來吧。”沈芸一臉操心地看著他。


    季懷安想起了那位葉小姐,確實長得水靈,有大家閨秀之風,隻不過他還不想成親,而且兩人隻見過一麵,根本沒感情。


    另外,他腦中立刻想到了夏瑾玉,自己已經勾搭了玉郡主,突然跟別人成親,玉郡主會不會閹了他?


    “芸姨,再等等吧,現在生意太忙……”季懷安推脫道。


    “我聽老爺說,生意現在進入了正軌,你也老大不小了,還等什麽?成親之後,隻要你願意,將巧鳳丫頭納做妾室。”沈芸頓了頓,又道:“如果林老板願意,多納幾個妾便是了……”


    林老板?季懷安想到豐腴美豔的林姍姍,還有在樓梯口的那一幕,小腹一團欲火升起。一大早就出臭,看來是最近補得太厲害了。


    “芸姨,再等等吧……”


    季懷安喝完蓮子羹,逃命般的跑了。


    “小安,不會是真相中了玉郡主吧?”沈芸愁眉不展。


    至於七公主,她不敢想。公主的親事,都是陛下賜婚,而且她進宮時跟女兒打聽過,陛下對七公主的婚事,似乎早已有了人選。


    ……


    金陵城的街道上。


    季懷安心不在焉地走著,章三跟在他身側。


    “小侯爺,有人找你。”章三出聲提醒。


    季懷安抬頭一看,前麵站著一個男人,身穿黑衣,腰配短刀,一身護衛的打扮。


    黑衣護衛攔住了去路,眼睛看著他,顯然是衝他來的。


    還是來了……季懷安笑了笑,緩步走近。


    “小侯爺,我家大人有請。”黑衣護衛抱拳道。


    “帶路吧。”季懷安示意。


    黑衣護衛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將他們帶進了路邊的一間酒樓。


    來到三樓包間的門口,黑衣護衛一伸手,攔住章三:“我家大人隻見小侯爺一人。”


    “沒事,我自己進去,你在外麵等著。”


    季懷安說完推門走入,門口的黑衣護衛將門拉上,雙手抱胸,麵無表情地守在門口。


    酒樓包間內,季懷安一走進,愣了一下。


    他本以為是六皇子,目前四位爭儲的皇子中,隻有六皇子還沒有找過他。但他猜錯了。


    桌邊坐著一個身披黑袍的中年男人,男人呆板的臉看著有些醜陋。


    “監天司首血影大人?”季懷安半詢問道。


    “很意外?”血影僵硬地笑了笑,示意:“小侯爺請坐。”


    季懷安稍稍猶豫了一下,坐到血影對麵。


    “我不飲酒,茶水可否?”血影問。


    “客隨主便。”小侯爺答道。


    血影拎起茶壺給小侯爺倒了一杯茶,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


    “不知司首大人請我來,有何見教?”小侯爺問。


    “交個朋友。”血影回答。


    “小人無官無職,恐怕高攀不起。”季懷安算是婉拒。


    “但是你有錢……”血影看著他,咧嘴一笑。


    這笑容太醜,季懷安一陣惡寒,心思,有錢也是小爺我的,跟你有一毛錢關係。


    “真是抱歉,還請血影大人轉告大殿下,他的好意本公子心領了,但本公子隻是一介商賈,隻想好好經商,怕是幫不了大殿下。”


    血影是大皇子楚勤的人,季懷安本能地以為是大皇子讓他來做說客的。


    血影先是愣了一下,知道季懷安誤會了,搖了搖頭道:“我來找你,大殿下並不知曉。”


    季懷安有些疑惑,看著血影問:“在下愚鈍,還請司首大人明示。”


    血影看著他,微微一笑道:“小侯爺有七公主、玉郡主的賞識,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本官真心想和你交個朋友,以後有什麽事,也好相互照應。”


    “司首大人位高權重,哪裏用得上在下。而且在下向來奉公守法,也不需要勞煩司首大人,交朋友就不必了,告辭。”


    季懷安起身走去。跟這個陰險的家夥交朋友,我又沒瘋。


    “你需要本官,而且現在就需要,趙大柱……”


    背後傳來血影沙啞的聲音,季懷安腳步一頓,身體僵立,強自鎮定著沒有回頭。


    “我不懂司首大人在說什麽?”


    “小侯爺不必緊張,我並沒有打算揭穿你的身份。”


    是哪裏出了問題?被抓捕的北涼細作中有人知道我的身份?還是之前的王大錘?季懷安的大腦飛速運轉,深深的危機籠罩在他心頭。


    “司首大人,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麽?”季懷安回過頭,想從血影臉上看出點什麽,但血影呆板醜陋的臉上,什麽也看不出。


    “我既然能叫出這個名字,小侯爺就不必心存僥幸了。”


    “但是你拿不出證據。”


    “證據?”血影露出瘮人的笑容:“兩個人長得再像,也不可能做到毫無破綻。本官有很多種辦法,可以讓你現出原形。”


    血影一雙陰鷙的眼神盯著他,繼續道:“以你跟花魁娘子的親密程度,本官完全可以將你拿進大牢審訊。以現在的情況,我隻要請大皇子出麵,七公主也攔不住……但本官並沒有這樣做。”


    “你想如何?”季懷安陰沉著臉問。


    他知道,眼前這個陰險的家夥說的都是實話,他不是小侯爺,隻要詳查,並不難找出破綻。


    “小侯爺莫急,坐下慢慢聊。”血影抬手示意。


    季懷安別無選擇,隻能再次坐回血影對麵。


    “直說吧,你想如何?”他問。


    血影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不急不慢道:“我幫了你這麽大的忙,小侯爺不應該表示一下嗎?”


    “你要銀子?要多少?”季懷安問。


    血影咧嘴一笑:“最近手頭緊,借十萬兩花花……”


    季懷安皺起眉頭,自己這是被敲詐了。


    “十萬兩銀子而已,小侯爺不至於拿不出來吧?”


    血影放下茶杯,笑看著他。


    十萬兩銀子可以說是一筆巨款,但也不過是新季坊一個月的收入而已,小侯爺自然拿得出。


    “銀子不是問題,有點事我不明白。”


    “小侯爺請說。”


    “你是南楚人,為何要這麽做?”季懷安問。


    “南楚人又如何?”血影嗬了一聲。


    他曾經為了南楚,出生入死,工作盡心盡力,結果又如何?


    北涼戰俘被劫走,他被監天司當成替死鬼,那些文武朝臣隻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但誰為他說過一句話?狗皇帝親自下令結案,斬殺他。


    他的忠心換來的是什麽?是悲慘的命運。


    雖然大皇子救了他,但也不過是拿他當工具而已。


    他的忠心,在這些腐敗的朝臣,昏庸的陛下眼中,一文不值。既然如此,忠心又有何意義?


    他以前並非不懂得趨炎附勢,也並非不懂得運用手中的權力,隻不過是他不想而已,現在想來,他覺得穆荊山說得沒錯,以前的自己真是愚不可及。


    季懷安不知道血影就是秦洌,自然不明白他心中所想,又道:“但你是大皇子的人。”


    “我已經將北涼細作一網打盡,多抓一個,少抓一個,並無差別。但我賣小侯爺一個人情,跟小侯爺交個朋友,不是更劃算嗎?”血影笑道。


    他這次幫大皇子清理了一些政敵,得罪了不少朝臣,甚至還有其他皇子。如果有一天,他沒有了利用價值,大皇子會像穆荊山一樣,毫不猶豫地將他拋棄。


    他留下小侯爺這張牌,也算是給自己留條後路。


    “那封信是你送的?”季懷安問。


    “我想讓小侯爺親眼看看,細作被發現後,是何下場。”


    血影陰惻惻的笑容中,滿是威脅之意。


    季懷安看著肯前醜陋的男人,一陣頭痛。


    忠心耿耿的秦洌並不可怕,但這個陰險狡詐的血影,絕對是個危險的角色。他現在的處境就像是身上被綁了個定時炸彈,而遙控器就握在血影手中。


    似乎看出季懷安的擔憂,血影笑道:“小侯爺放心,交我這個朋友對你來說絕對是件好事,有我在,你可以安心做你的小侯爺。還有,我這個人花錢的地方不多,會有分寸,不會貪得無厭的。”


    “如此最好。”季懷安冷哼一聲。


    “那就以茶代酒,慶祝我們合作愉快。”


    季懷安不情願地端起茶水,跟血影碰了下杯,一飲而盡。


    “能否幫我辦一件事?”小侯爺放下茶杯道。


    “請說。”


    “幫忙將司音姑娘的屍首弄出來,讓她入土為安。”


    片刻沉默後,血影放下茶杯,眼中閃過一絲悲傷,“城北的夷陵山,東北方位的墓地中有一塊無字墓碑,我將司音姑娘埋在那裏。有時間,你可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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