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醫,我說能救就能救,快點拿水來,再晚就來不及了。”季懷安對著伍隊長大喊。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要救這兩人,甚至不惜得罪這些騎兵,或許出於對生命的敬畏與尊重,畢竟他接受的是現代教育。


    “拿給他……”


    伍隊長沒有為難他,甚至沒有猶豫。


    軍醫臉上有些掛不住,“伍隊長,不要聽他胡說八道。”


    伍隊長冷冷地看了軍醫一眼,“這兩人若是死了,你給他們陪葬。”


    軍醫嚇得一哆嗦,急忙閉嘴站到一邊,悄悄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一名騎兵拿來水和毛巾從囚車縫隙中遞了進去。


    季懷安先給魏鋒、袁劍英喂了幾口水,然後用水打濕毛巾給魏鋒敷在額頭上。


    “再拿一塊毛巾來。”季懷安催促。


    伍隊長示意,騎兵又遞進去一塊毛巾。


    沒有退燒藥,隻能用物理降溫,但魏鋒、袁劍英燒得很厲害,這種程度肯定不夠。


    “你們有沒有治療傷寒的藥?”季懷安焦急地問。


    伍隊長詢問地看向軍醫。


    “走得急,所帶的幾份藥材都已經用完了。”軍醫低著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古怪神色。


    “有沒有酒精?……酒也行。”季懷安又問。


    魏鋒、袁劍英的情況十分糟糕,酒精降溫的效果更好。


    但這些騎兵本來就趕時間,又怎麽可能隨身帶酒。


    “能救活嗎?”伍隊長問。


    “能,先弄點粥食來。”季懷安說道。


    伍隊長吩咐後,幾名手下立刻去熬粥了。


    不一會,一大鍋稀粥送了過來。


    季懷安給兩人各喂下了一小碗,自己喝了兩大碗。


    “情況如何。”伍隊長緊蹙著眉頭。


    “他們需要休息,現在不能趕路。”


    “行程耽誤不得,堅持一下,前麵就到驛站了。”


    “請再給我一些水。”


    季懷安知道自己阻止不了,隻能多要點水給兩人物理降溫。


    一名騎兵給了他三個水袋。


    車隊繼續出發,在季懷安的悉心照料下,魏鋒、袁劍英終於扛到了驛站。


    每個驛站都備有醫用的中藥,服了傷寒藥後,兩人情況終於有所好轉,季懷安也鬆了口氣。


    入夜,月光灑落,繁星點點。


    趕了幾天的路,這些輕騎兵飽餐後都在驛館中進入了夢鄉。


    囚車停在驛站的大院之中,院門口有四名兵卒把守,院中還留有兩人專門看守囚車,不過這兩人也都奔波了一天,守著囚車轉了幾圈後便靠著車輪坐了下去。


    不一會,兩人打著哈欠眯著眼睡了過去。


    ……


    深夜,朦朧的月光籠罩下,郊外的驛站顯得有些蕭瑟、荒涼。


    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袍中的人影提著長刀,緩緩向囚車靠近……


    哢嚓!!


    幽靜的驛站大院中,突然傳來枯枝的斷裂聲,顯得格外刺耳。


    蒙麵的黑影頓住腳步,看了眼靠著囚車入睡的兩名騎兵,手中的刀緊張地顫抖著。


    不過兩名騎兵睡得很熟,並未被驚醒。


    停頓了幾秒,黑影又看了眼門口的方向後才繼續向囚車靠近。


    終於,黑影來到了囚車邊,季懷安、魏鋒,袁劍英三人在囚車裏睡得正香。


    黑影掃視了三人一眼,目光落在季懷安身上,他的眼神看上去有些糾結,似乎有些猶豫,但還是抬起了手中的長刀對準了季懷安。


    一咬牙,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黑影將刀刺向季懷安的胸口。


    一道破空之中傳來。


    鐺!!


    一支箭矢擊中了黑影手中的長刀,長刀斷成兩截飛出。


    刺殺失敗,黑影轉身便逃。


    皇甫英男從驛站的高牆上飛落而來,擋在了黑影麵前,手中的金刀指向黑影的麵門。


    黑影驚慌失措,撲通一聲癱跪在地上。


    剛剛的金鐵交鳴聲已經驚醒了押送的輕騎兵。


    “有刺客……”


    守夜的兩名騎兵驚叫著爬起身來。


    門口的守衛,驛站房間中的騎兵迅速衝進院中,這些騎兵訓練有素,迅速抽出刀劍,將皇甫英男跟黑影包圍住。


    “你們是什麽人?”伍隊長喝問。


    皇甫英男亮出監察院的令牌。


    伍隊長嚇得一哆嗦,急忙恭敬地抱拳:“原來是監察院的大人,發生了何事?”


    “發生了何事?”皇甫英男冷哼了一聲,看著癱跪在地上的黑衣蒙麵殺手,“我若不出手,囚犯已經讓他殺了,你們是幹什麽吃的?”


    伍隊長心頭一顫,驚嚇地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快點將刺客拿下。”


    幾名騎兵衝上去,將刺客控製住,扯開了刺客的麵巾,竟是隊伍中的那名軍醫。


    “怎麽是你?”伍隊長皺起眉頭。


    “立刻審訊……”


    兩名騎兵搬來一把木椅,皇甫英男坐下,打量著跪在地上的軍醫。


    “誰派你來的?”


    軍醫顯然不是個合格的殺手,很快就招了,指使他的不是別人,正是荀師。


    季懷安在旁邊的囚車中聽得清清楚楚,他怎麽也想不明白,那個迂腐的老頭兒為什麽要派人殺自己,出發前不是還在自己麵前擺出一副悲天憫人的姿態嗎?


    直到多年以後,季懷安回想起今日發生的事,才明白荀師是一個多麽睿智,多麽有遠見的人,他很想再找荀師聊聊詩詞,但早已物是人非……


    軍醫是個倒黴蛋,他本以為在途中弄死一名囚犯,不過是件小事,收了荀師的銀子便答應了下來。


    但他哪裏知道,這次的囚犯跟以往有所不同。


    本來下毒是最好的選擇,但隊伍裏隻有他一名軍醫,很容易被查出來,所以他打算趁夜親自動手。


    荀師雖然睿智,但他收買的人顯然不合格,這名軍醫膽小怯懦,做不了殺手。不過想來荀師無權無勢,應該是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幫他除去季懷安。


    即便他找到了,也不可能成功,監察院費了如此之多的心血,又怎麽會讓人在途中死掉。


    除了皇甫英男外,監察院還派了不少高手潛伏在暗中。


    “大人,如何處理?”


    審訊結束後,伍隊長看著皇甫英男,露出諂媚討好的笑容。


    “派幾個人,將他送回監察院。再出紕漏,你知道後果。”皇甫英男語氣冷淡。


    一場風波很快平息下來,眾人再無睡意。


    皇甫英男來到囚車邊,看著囚車中的季懷安,眼神複雜。


    季懷安也在看著皇甫英男,這個冷豔的女人帶給他一種久違的親切感。


    兩人四目相視,都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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