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盤山公路上,一行人艱難跋涉。


    “田師傅,我們真的要去那裏麽?”


    一位瘦弱的本地青年似乎有些猶豫,用當地土話詢問道:“那裏最近不是出了很多怪事麽?”


    這輛鄉間公交車上,本地人居多,對於渡生村最近的離奇傳聞,也略知一二,臉上有些動搖。


    鬼神之說,雖然虛無縹緲,但依然具有威懾力。


    “你告訴我不去那,能去哪?”


    曾經當過兵的田友榮脾氣並不算好,轉身說道:“回過頭去最近的鄉鎮,這種暴雨天至少得走幾個小時,沒等走到你就凍死了。”


    “這裏沒信號,鬼知道城裏什麽時候發現我們不見了,想要人現在過來救你,你爹是縣長啊?縣長兒子還坐公交車啊?”


    瘦弱青年被嗆得沒聲,張張嘴巴,低下頭去。


    乘客中,外地人開始向本地人詢問渡生村的消息,聽到隻言片語之後,大家的臉色都不算好看。


    “好了好了,大家別多想,我們先去村裏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換件衣服,等雨停了我們再想辦法。”


    司機田友榮拍了拍手掌,讓被淋成落湯雞的眾人跟在他後麵,沿著盤山公路邊沿的金屬護欄,朝著渡生村走去。


    渡生村確實是一個相當偏遠的小山村,連接村頭與公交車站點的,是一條要走十幾分鍾的水泥路,這條水泥路還是那位建築公司小老板魯茂典捐錢修建的。


    原來就隻有碎石小路,碰上下雨天,路上行人稍有不慎就會摔個頭破血流。


    情緒低落的一行人,在浩浩蕩蕩的雨幕中艱難前行,走過一段山路拐角之後,一座位於群山之間的普通村落映入眼簾。


    農田,池塘,山林,泥瓦房,小別墅,掛在村口電線杆上的廣播,停在路邊的各類汽車。


    “看上去,和其他村莊沒有什麽區別。“i


    孤身一人走在隊伍末尾的白羽,歪著嘴抹了把假發上的汗水,故作不屑地看了一眼這座渡生村。


    就在剛才,他突然發現自己的手鏈失去了靈視功能,再怎麽驅動,也看不穿這層厚重雨幕。


    至於製造幻象的能力,倒是能夠正常使用,眼睛也沒有提示出有什麽危險的信息。


    這裏,有古怪。


    白羽收回視線,看見隊伍前方,司機田友榮正在和幾個披著雨衣、扛著鋤頭的中年村民進行交談。


    為避免農田被暴雨淹沒,這些村民這些村民剛剛整修完水渠回來,帶隊的就是村長魯貴的小兒子魯茂財,也就是委托人魯茂典的弟弟。


    隊伍後方的白羽,微不可查地審視著魯茂財這個五大三粗,爽朗健談的高壯男子。


    根據驢子發過來的資料顯示,魯茂典矮胖且膚色黝黑,和他弟弟魯茂財形成鮮明對比,兩兄弟還真有幾分武鬆與武大郎的即視感。


    完全不知道隊伍裏有人在窺探他的魯茂財,熱情地招呼這群受困山中的乘客,前往其父,也就是村長魯貴家中休息,喝點熱水吃點飯菜。


    乘客們相當感激,不少人從錢包裏掏出濕漉漉的紙鈔要付錢,卻被魯茂財婉言拒絕。


    一行人在村民領路下,趕到了村長魯貴的三層小別墅家中。


    這座小別墅是魯貴兒子魯茂典花錢蓋的,中外風格混搭,要多別扭有多別扭,房子雖然寬敞明亮,但擺設不多,搭配蒼白牆壁,總有種太過空曠的感覺。


    沒辦法,鄉間土老財的審美觀大多如此。魯貴雖然年近七十,但容光煥發,精神很好,笑起來慈眉善目。


    由於暴雨天信號斷絕,他讓兒子魯茂財去各戶村民家中取來衣物飯菜,等乘客們換好衣服之後,一起聚在大圓桌子上吃起飯來。


    “招待客人是我們渡生村的傳統美德嘛。”


    喝了點小酒的魯貴臉色有些發紅,笑眯眯地對乘客們說道:“你們呐,就先在我們村裏住下,我會和村裏人說好,各家各戶今晚空出一間房子,給你們住。等到雨停了,我再發動群眾,幫你們把路清出來。”


    “那就謝謝您了。”


    司機田友榮由衷地說道。


    這場暴雨看起來不像是很快要停的樣子,就算城裏那邊發現一輛公交車失蹤,在這暴雨天也很難前來救援,還不如聽村長的安排。


    “爸,爸!我請的那個人來了沒?”


    洪亮粗魯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一個穿著西裝的矮胖男子走進屋裏,身旁跟著一個年齡比他小一圈的濃妝女人。


    毫無疑問,這個矮胖男人就是此次任務的委托人魯茂典,他旁邊那位應該就是他的二婚妻子潘霞。


    “什麽人啊?沒看到啊。”


    村長魯貴應了一聲,讓媳婦賈紅去接過兒子身上的濕漉漉西裝,招呼魯茂典過來吃飯。


    “請的人......”


    司機田友榮留了個心眼,但魯茂典掃了眼圍坐在一起的乘客,閉上了嘴巴,閉口不提剛才的事情。


    白羽心中了然,魯茂典指的正是他委托驢子,為他尋來的能解決特殊事件的人。


    隻是現在山路斷絕,天知道那位"幫手”有沒有及時趕到,又或者說,他就潛藏在這些乘客當中......


    作為一名小有成就的企業家,察言觀色是魯茂典的被動技能,他招呼眾人喝酒吃菜,同時也在默默觀察。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眼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村長魯貴咳嗽了一下,掃了一眼眾人,慢吞吞地說道:


    "想必各位也都聽到過有關我們渡生村的一些傳聞,那些都是無稽之談。”


    “不過,還請諸位晚上不管聽到什麽動靜,都不要理會,隻管睡覺就好。”


    “敲門撓門也好,呼喊求救也罷,千萬千萬不要把住宅大門打開。”


    村長的話,讓乘客們有些騷動,田友榮緊抿著嘴唇。


    “什麽意思?”


    “沒什麽。”


    魯貴那張蒼老的臉上,露出一絲怪異的笑容,“隻是,晚上會有野豬豺狼什麽的,會偷偷進村罷了......”


    說罷,他站起身來,指揮村民,帶領乘客前往各自分到的住房。


    野豬豺狼,會在門外呼喊求救麽......


    作為一名渾身上下流露出一股混混氣息的社會青年,白羽和另一名男性乘客,被分配到了渡生村村民石成鵬家中。


    石成鵬是個老實木訥的健壯漢子,倒是他剛上小學的兒子石苗很是活躍,在客房裏纏著白羽,想從他那裏弄來智能手機玩兩把王者榮耀。


    “沒信號玩個錘子玩。”


    白羽沒好氣地說道:“小孩子玩什麽手遊,乖乖寫作業去。”


    “我沒作業。”


    石苗扣了扣鼻子,“我們學校就隻有四個學生,一個老師。現在孟老師沒了,我們得去別的村上課,那裏教室更新更大,老師布置的作業也少......”


    說著說著,石苗的情緒低落了起來。


    渡生村地處偏遠,條件落後,一部分村民去鄉鎮縣城務工,有了一定經濟能力之後,陸續遷了出去,留下的很多都是老人。


    十幾二十幾年前,周邊村落的學齡兒童還會到渡生村集中上小學,最多時,學生足有一千多名。


    隨著鄉鎮化進程的不斷推進,臨近鄉鎮的村落紛紛合並,將教學地點放在鄉裏。


    地處偏遠的渡生村小學也漸趨沒落,兩棟雙層教學樓,大大小小加起來足有二十多間的教室,卻隻剩下四名學生。四個學生中,還有兩個是從更偏遠村落趕來上學的。


    孟奇希原本隻是支教青年,陰差陽錯就在渡生村小學幹了十年,從代課教師,變成了民辦教師,再變成整所學校裏,唯一的在職教師。


    堅守,奉獻,成了他的代名詞。


    半年前,他染上怪病離奇逝世,村民們卻發現自己連他的祖籍在哪都不知道,隻好將他安葬在後山上。


    白羽默默傾聽著石苗有些思路跳躍、雜亂無章的敘述,在腦海中拚湊出了中年男子孟奇希的一生。


    “孟老師對我們可好了,不過他不怎麽喜歡說話,一直一個人住在宿舍裏,自己做飯。


    石苗吃著白羽給他的軟糖,含糊不清地說道,“村裏人打牌也不叫上他。”


    “打牌?"白羽眉梢一揚,“去哪打牌?”


    “村長家。”


    石苗嚼著糖,“以前村裏的大人經常一起去村長家裏打牌,一打就是一整晚,不過他們從來不讓女人小孩跟去,我媽說我爸爸以前去過一次,半夜就跑回來了。”


    “這樣啊。”


    白羽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對那位看似慈祥和善的老村長魯貴,更加好奇了幾分。


    被屏蔽的手鏈,七個月前的死亡事件,染病逝世的鄉村教師,六尺之下的任務名......


    這村子的水很深呐。


    村民石成鵬和妻子修完後院籬笆歸來,站在門外把兒子叫了出去,讓他不要打擾到客人。


    石苗跑出屋去,石成鵬站在門外,看了眼社會青年打扮的白羽,猶豫片刻,沉悶地說道:“我們先睡了,你們也早點睡吧。”


    “晚上,外麵可能有響動,不要管就好。我在門窗上都釘了木板,外麵的野豬進不來,裏麵的防盜門也打不開。廁所的話,就在樓下。”


    “謝了。”


    白羽點了點頭,目送石成鵬一家去了主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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