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施鈞豐全部交代之後,警方固定證據、推敲細節之後,準備帶犯罪嫌疑人施鈞豐前往案發地指認現場。


    不熟悉偵查程序的人也許會疑惑,施鈞豐已經招供了,而且證據確鑿,為何還要稱呼他為“犯罪嫌疑人”呢?


    其實很簡單!在處理刑事案件的時候,警方調查之後,提供物證、人證、口供,然後移交給檢察院;檢察院層層審查之後,把一係列證據匯總,向法院提起公訴;法院開庭審理時,檢察院作為公訴人成為原告,犯罪嫌疑人是被告,必要時由警方作為證人,等同於古時的“三司會審”。因為還沒有法律意義上的定罪,所以此時的被告人還不是罪犯、犯人,僅僅是有“犯罪嫌疑”的人!隻有法院依法判處被告付刑事責任之後,才可以稱之為犯人或者是罪犯!


    指認現場,是前期的偵查都已就緒,最後一步的固定證據了。指認完現場就可以向檢察院移交案件了,這件案子上警方的工作就會告一段落。


    施鈞豐被抓獲的一個星期之後的一個周末傍晚,東濱市公安局聯和廣樂縣公安分局一起帶著他回到瑾苑小區,此時施鈞豐的身邊已經安排了大量的防暴警察以保護他不受被害者家屬襲擊,更外圍還有更多的警察維持秩序。


    陳嚴心想,到頭來這個雜碎還要讓警方保護,不過沒辦法,這就是法律,雜碎也有人權!


    此時,正是小區居民們的晚飯時間,一隊隊警車呼嘯而來,跳下一群警察在柳蕭晶家的附近拉起警戒線,犯罪嫌疑人馬上就要到了。陳嚴下了警車,習慣性的環視四周的住宅樓,果然!一個個窗戶上人攢動,端著飯碗看戲的居民們正在指指點點。


    兩名刑警押著上了手銬和腳鐐的施鈞豐,陳嚴和專案組組長高誌峰並肩走在隊伍中間,丁聰跟在後邊。陳嚴是警方的明星人物,隊伍中的施鈞豐當仁不讓的搶占了c位,陳嚴隻能排第二。


    在外圍負責維持秩序的派出所民警王平對著經過身邊的陳嚴說:“嚴哥,好樣的!”


    陳嚴不漏聲色的點點頭,小聲說:“今晚一起吃飯!”


    柳蕭晶家裏現在隻有她的姐夫,她的父母已經被勸離,以防柳父、柳母見到殺害自己女兒的雜碎而情緒激動,做出過激的事情。此時,柳蕭晶的姐夫惡狠狠地盯著施鈞豐,眼裏似要噴出火來!


    指認現場還算順利,施鈞豐已經招供了,沒必要再進行思想上的掙紮。指認完現場警方將要押著施鈞豐離開的時候,柳蕭晶的姐夫忍不住了,破口大罵:“施鈞豐,你個畜生,你會下地獄的!”


    施鈞豐竟然對著他做了一個鬼臉,並“嘿嘿”的怪笑。


    柳蕭晶的姐夫瞬間暴怒,要衝上來打施鈞豐,被防暴警察死命的拉住。施鈞豐更得意了,他戴著手銬的雙手緩緩比出中指!


    “大膽,你怎麽敢?!”人群中的陳嚴怒吼一聲,一腳踢向施鈞豐的下腹部,押解的兩名警察一把沒拉住他,施鈞豐重重的摔在地上。


    現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陳嚴不管不顧,左手提著施鈞豐的衣領拉起來,右手握拳狠狠地打在他的上腹部,一拳,一拳,又一拳!


    身邊的警察們終於反應過來,迅速上去準備拉開陳嚴,三五個人竟然沒拉動。現場的高誌峰斜眼看去,陳嚴的拳頭全部落在施鈞豐的上腹部,不會造成外傷和骨折,心裏想笑:“小子,打人你很有經驗啊!”他拍拍警察們的肩膀,讓他們不要再去拉陳嚴,隨後轉身當做沒看見。警察們明白過來,也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發生,現場隻留下施鈞豐痛擊之下的悶哼聲!


    陳嚴打累了,此時施鈞豐佝僂著身軀不停地幹嘔,嘔吐物布滿一地,陳嚴一鬆手,施鈞豐就像個蝦米一樣蜷縮在地上抽搐。


    抽搐了一會,施鈞豐一動不動了,好像是暈過去了,又像是死了一般。在場的警察們急了,高誌峰嚇了一跳,別真鬧出人命啊,自己肯定要受牽連。他顧不得埋怨陳嚴,趕忙上前查看。


    陳嚴心裏有數,他冷笑一聲,說:“施鈞豐,你不用裝死!”還是沒反應。


    陳嚴伸出右手在施鈞豐的大腿內側掐住一塊肉,狠狠地擰了下去,馬上,施鈞豐殺豬般的慘叫似乎要刺穿現場所有人的耳膜。


    施鈞豐痛極了,張嘴要去咬陳嚴的左臂。陳嚴抽手躲開,隨即張開虎口抓住施鈞豐的下頜,拇指和食指一角力,把他的下巴卸了下來。慘叫聲戛然而止,變成含糊不清的“嗚嗚”的聲音,比剛才的慘叫更瘮人!


    已經靠近的高誌峰心裏打了個突突,瞬間覺得肉疼,看著眼前的一幕,他能感覺的到自己的大腿內側的肌肉隱隱發顫。


    陳嚴停手了,冷冷地質問:“還敢不敢裝比?”


    施鈞豐馬上搖頭。


    陳嚴說:“別動,我給你安上下巴。”


    陳嚴把手上勘察現場用的白色手套塞進施鈞豐的嘴裏墊在上下牙之間,防止他咬傷舌頭。左手按住他的頭頂,右手扶住下頜,左右微微一晃,迅速往上一托,“哢吧”一聲安上了。


    過了好久,施鈞豐終於緩了過來,淒慘的說:“你們毆打我,我要申訴!”


    沒等陳嚴說話,高誌峰淡淡地說:“誰打你了,我怎麽沒看到?”


    陳嚴作勢上前,施鈞豐驚恐萬狀,大喊:“別打別打,我不敢了!”


    眾人押著施鈞豐在柳蕭晶姐夫的目送下離開,柳蕭晶的姐夫看著陳嚴,神情帶有感激。所有人都知道,陳嚴違反了紀律,卻無人指責,因為麵對非常之人,就應該使用非常手段!


    離開瑾苑小區的時候,陳嚴遠遠地發現了兩個蒼老的身影在幾人的攙扶下在圍觀人群外邊哭天搶地,那是柳蕭晶的父母不死心堅持來到現場。


    陳嚴回頭一瞪眼,施鈞豐把頭低低的垂下,再也不敢造次了。


    離開的路上,高誌峰心有餘悸地問陳嚴:“你不怕打出毛病來嗎?”


    陳嚴輕鬆地說:“不會,胃部是人體內最耐造的髒器,就算是被擊打,頂多是胃出血、胃絞痛之類的,今晚施鈞豐會胃痛的睡不著的,還有這幾天吃飯不會利索了。以前在部隊的時候係統的學過,捕俘、審訊、擊打與抗擊打。”


    高誌峰大疑,說:“部隊還教打人?”


    陳嚴解釋,說:“差不多,這是部隊裏參加過對越作戰的老前輩們經過多次捕俘、審訊之後總結的。以前,教官曾經跟我們說過,一個優秀的偵察兵是除了生孩子之外無所不能的。”陳嚴的老部隊在他服役時,稱為“武裝偵察大隊”,後來改稱為“特種大隊”,現在又改稱為“特種作戰旅”。


    高誌峰暗自咋舌,以前常聽人說,部隊是一個大熔爐,進去是鐵,出來是鋼。此言非虛!其實,任何一個地方都有佼佼者,更有敗類,佼佼者少之又少,敗類卻比比皆是。陳嚴(其實是作者本人)雖然服役多年,卻知道,在現實中不可過分迷信某一種光環。


    抓住施鈞豐之後,接到通知的廣樂一中和廣樂初中已經全部複課了。今天剛好是周末,學生們都沒有在校,隻有幾名值班的老師負責接待警察們。


    警方又帶著施鈞豐來到學校指認現場。


    此時雖然是周末,但學校門口還是人山人海,聽到消息趕來的被害學生家長們圍在外邊,有人大喊:“打死他!打死他!”


    施鈞豐已經嚇得尿了褲子,警察們奮力維持秩序,場麵終於沒有失控。


    廣樂縣施鈞豐殺人縱火案全部偵查完畢,五死二十三傷,教訓是慘痛的,除柳蕭晶外,受害者全部都是未成年學生!柳蕭晶也不過隻有18歲。


    案件向檢察院移交,至此,警方的工作塵埃落定。


    東濱市這個北方小城又恢複了平靜,按部就班的工作了幾日,陳嚴感覺閑下來的警察工作和自己之前的社區工作者似乎也沒什麽區別。


    案件總結會上,所有人不遺餘力地誇讚陳嚴,排除萬難追查真相、七日七夜連續作戰、不懼危險挺身抓捕,陳嚴麵色潮紅靜靜地聽著眾人的誇獎。


    間隙,陳嚴舉起手示意有話要說,高誌峰趕緊親自把話筒遞了過去。


    陳嚴略有些靦腆,說:“案件成功破獲,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是大家努力的結果!”


    毫無營養的客套話,所有人等著他繼續說。


    陳嚴接著說:“最主要的是馮局的指揮得當!”此時的馮永江納悶了,心想,我也沒有做出關鍵判斷啊?


    陳嚴麵向馮永江,說:“當初是馮局判斷準確,是他命令我一個人去調查的。如果是大部隊人員在岩泰市調查,勢必會引起施鈞豐的警覺,他為了吸引警方的偵查視線以便利於自己逃跑,再次犯下隨機性的惡性案件也說不定,他的車裏發現的那些燃燒物和刀具就是最好的證明!”


    全場嘩然,他們都以為陳嚴說的是真的,馮老狐狸,實在是高!


    隻有馮永江和陳嚴明白,事情不是這樣,當初的馮永江可不是這樣想的!陳嚴要去岩泰市調查,還是陳嚴自己不懈的堅持才得到馮永江的批準,和馮永江並沒有多大關係!


    此時,馮永江笑著看著陳嚴,心想:“這小子會做事,更會做人,好樣的!”


    馮永江笑著擺擺手,說:“還是因為陳嚴的努力才完美的破獲這起案子,陳嚴才是最大的功臣。局裏已經討論過了,正在等上級批複,對陳嚴的獎勵馬上就會下來。不出一周,陳嚴你等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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