鄺荀便是如此。


    在於這不見天日的地下囚牢,他的雖然實力晉升到了四重境,但卻無人知曉。


    煉器達到準聖器級別,也同樣隻是孤芳自賞。


    這對於一個多年前聲名鵲起鼎盛一時的煉器天才來說,無疑是一種打擊。


    “修行者追求永生,煉器師追求煉器的巔峰。老師,在我看來,稱號不過一時虛名罷了,實力才是根本。”魏辭迎上老師有些落寞的目光,出言安慰道。


    鄺荀麵色平靜:“雖然你說的不無道理,但稱號的存在,是對強者的敬畏,也是修行者在大陸行走時,身份名望的象征。


    “名望對於鄺家這樣的煉器家族的重要性,你應該能想象到。


    “它意味著無盡的資源和人脈,這是一個家族發展不可或缺的東西。”


    誒,這話沒毛病。


    魏辭也不禁唏噓,自己這位老師的際遇的確是差了點,風華之年卻被困於此地。


    可疑惑也隨之而來。


    鄺荀如今已經達到四重境實力,有自己來時那扇門,他完全可以離去才是,但他卻仍在這裏專注煉器,未曾離去。


    另外,鄺家作為首屈一指的煉器師家族,實力不會弱,為什麽會放任自家嫡係流落在外呢?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鄺荀平靜地說道:“我留在這裏,最初其實是為了履行一個5年之約。”


    5年之約?


    這就難怪了,他先前就看出,自己這位老師雖說是被迫在這裏煉器,但卻似乎有那一點心甘情願的成分。


    “我鄺家有一件傳承信物‘金鳶’在遺落到了薑家,五年前,我和他們做了筆交易,為其煉器五年來交換‘金鳶’。”鄺荀繼續說著。


    五年前……煉器五年,那不就是今年麽!看來鄺越離開應是或早或晚的事。


    “‘金鳶’是什麽?”


    “一柄銘紋刻刀。”


    這……


    什麽樣的銘紋刻刀,能值得鄺荀這樣的煉器天才屈尊降貴在這裏五年?


    魏辭難掩好奇。


    “‘金鳶’本身隻是一柄準聖器級別的銘紋刻刀,但對於銘紋一脈的煉器師來說,卻是削鐵如泥的至寶,對於銘紋有著強大的加持,更重要的,它還是鄺家家主的信物。”鄺荀解釋道。


    “這事,說來有些話長了。多年前,我那父親在一次外出後神秘失蹤,但幾年後的一場拍賣會上,我和兄長卻見到了他的專屬銘紋刻刀‘金鳶’。


    “為此,我們不惜一切想將其買到手,但它的寄賣方卻是薑家,他們稱自己有‘金鳶’上代主人的消息,隻要競拍是煉器師,且為薑家煉器5年便可交易。


    “當時,我爺爺,也就是家族當任代家主——煉器師工會副會長鄺清河並不在旁,為了“金鳶”,我與兄長情急之下答應了薑家的要求。


    “最終,‘金鳶’被兄長帶回家族,而我則來到薑家,為其煉器。”


    ……


    鄺荀一口氣將這些年的情況說道了一番,魏辭隻覺得像是在聽故事一般。


    自己這位師父的遭遇可以稱得上離奇。


    不論是當初的鄺荀,還是現在的他,都低估了薑家的能耐。


    其實來到薑家一年多的時間後,鄺荀就察覺到了當初拍賣的不尋常,“金鳶”的出現太過巧合,仿佛完全就是為了鄺氏兩兄弟一般。


    在鄺荀來到薑家後,鄺家正好趕上代家主選任,因為鄺清河不再插手家族事務,鄺越當仁不讓地成為了鄺家本代的暫代家主。


    而在那之後,鄺越並沒有和薑家有過多的交涉。


    鄺荀這位家族天才仿佛被遺忘了一般,默默在薑家一待就是幾年。


    往事如過往雲煙,鄺荀幽幽道完,陷入了某種回憶中,魏辭識趣地沒有打擾,轉而繼續練習銘紋。


    修煉無歲月,師徒二人一個願教,一個願學,時間就這麽又過去了一個月。


    這期間,魏辭學到了很多從前從未接觸過的煉器知識。


    在鄺荀的指導之下,他已經能煉製出中級銘紋法器。


    同時,二重境“周天圓滿”階段皮、肉、骨、血的淬煉也終於有了進展,他的皮膚真正達到了溫潤如玉,柔韌似革的程度。


    血肉的修煉就慢了很多,每一寸血肉的淬煉慢得出奇。


    這一日,就在魏辭再次煉製出幾支銘紋箭矢後,鄺荀告訴他,自己已經沒什麽可以教他的了。


    “以你現在的煉器造詣和天賦,已經完全超過了當初的我,就算放在鄺家年輕一輩,也絕對是佼佼者。接下來想要提升,靠的主要是不斷實踐和自我領悟。


    “魏小子,如果老師沒猜錯的話,你進入這密室之前,本來是想乘船前往主陸的吧?”


    鄺荀之所以這麽問,主要是這段時間魏辭有意無意打聽著主陸的一些情況,加上開始時,魏辭看到薑衍遺物中那兩枚船票令牌時的喜悅,這才有了些猜測。


    “這密室乃是薑家專為我而打造,一般半年左右才會有人前來取走煉器和補充煉器材料。


    “距離最近一次的時間已經快要到了,你準備出去吧,兩個月時間過去,想來你擊殺薑衍那事應該已經風波平定了。”


    魏辭聽著鄺荀說起自己,心頭湧起暖意。


    原來老師一直記掛著自己。


    他問道:“老師,您既已有稱號級實力,五年時間到了,為何不悄悄離去?”


    鄺荀瞥了一眼傻徒弟,說道:“你以為薑家是傻的麽,我身上有薑家大供奉留下的靈魂印記,一旦這印記消失或是發生移動,他們很快便能察覺。”


    魏辭為他感到有些難過。


    精神力掃描了一番,對於那所謂的靈魂印記毫無發現。


    這也正常,一個家族的大供奉,實力不會弱,連鄺荀都沒有辦法,魏辭實力還不如鄺荀,發現不了也在情理之中。


    關於鄺荀這事,魏辭其實有些猜測,隻是不好說出口。


    薑家將‘金鳶’拍賣,明顯不懷好意,若是要向鄺家示好,完全可以和鄺家私下交易而非拍賣。


    另外,在鄺荀來到薑家後,其兄長鄺越卻成為了代家主,太過巧合,而鄺荀留在薑家這麽長時間,甚至被軟禁在地下暗無天日,鄺家似乎也都毫無無動作。


    這已經足以看出很多信息。


    鄺越恐怕不是鄺荀以為的“好兄長”。


    甚至魏辭懷疑,薑家拍賣“金鳶”,或許和鄺越也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即使現在5年時間到了,鄺家也未曾第一時間派人接應。


    這已經足以說明一些情況。


    作為鄺荀的兄長,鄺越必然知道,一旦鄺荀回歸,勢必對他的代家主身份帶來威脅。


    所以最好的情況,就是鄺荀永遠不回歸,再狠辣些,幹脆將其死在外麵。


    所以,如果鄺荀想要從這裏離開,恐怕最大的可能還得寄托在鄺清河的身上。


    作為鄺荀的親爺爺,鄺清河如果知曉內情,想必不會對他的遭遇袖手旁觀。


    “魏小子,其實,收你為徒,我也是有著一些私心的。原本我想憑借師徒情分,讓你到了主陸後,為我打探下鄺家的情況消息,並在抵達雲流後將我的情況稟告我那爺爺。


    “不過,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自己從前的影子,這讓我真正意義上將你視作傳承衣缽。


    鄺荀目光平靜的看著魏辭,緩緩說道。


    從他的語氣,魏辭聽得出來其中的一絲愧疚與不自然。


    在鄺荀看來,算計自家徒弟,讓徒弟為自己而奔波,哪怕最後初衷改變,也委實有些過意不去,這或許體現了自己的無能為力。


    魏辭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說道:“師父,您不必如此,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徒弟為師父做些事本就在情理之中,您不吝收我為徒,傳授煉器之理,對我有授業解惑之恩。


    “即便您不說,我也準備到時候想辦法將您的情況告訴鄺清河前輩,更何況,若非您搭救,我恐怕已經被薑家抓住,身死道消。”


    鄺荀聽到魏辭這樣說,心中不禁寬慰不少。


    他不再討論著話題,正色說道:“按照瀾城以往的管理,渡船開啟大概就在近期,你好好準備下,便出發吧。”


    魏辭神色一凜,老師說的沒錯,渡船的開啟時間的確已經臨近,隻有不到一個月時間了。


    “老師,您有沒有能易容之物?”


    “易容?”鄺荀有些疑惑,但接著反應過來,魏辭擊殺薑家嫡係,被全程通緝,若是繼續頂著這張臉出現,別說上船,在城內行走都成問題。


    他眉頭微皺:“能夠易容的方法不少,但通常都是以功法改變容貌,通過外物易容,卻是少之又少。


    “你先準備其他,為師這幾日嚐試煉製一番。”


    說著,他取出一小堆五彩斑斕的鱗片,當即開始研究起來。


    魏辭一眼看出,那是五色蜥蜴的鱗甲,低階五色蜥蜴的鱗甲都是灰色,而彩色的鱗甲,隻有達到領主級以上的異獸才能出產。


    老師不愧是準聖器師,這樣的東西都有儲備。


    五色蜥蜴數量極少,能達到領主級層次的更是少之又少,他狩獵了成千上萬頭異獸,也沒能遇到哪怕一頭,卻在老師手中見到了。


    能夠改變自身顏色的五色蜥蜴,從煉器屬性上來說,也許還真能煉製出能夠易容的物品。


    鄺荀看他眼神中的驚異,麵露狡黠:“嗬嗬,薑家將為師囚禁在此煉器,材料卻是要他們提供的,這幾年除了修為和煉器提升外,別的收獲沒有,煉器材料倒是省下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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