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相處近二十年,秀成她們離開後,雖然身邊並不缺少聽候使喚的人手,秦玉彤也覺得冷清許多,又費了點兒心思,才讓百味峰再次恢複往日歌舞升平的熱鬧景象。


    而地火堂那邊有了秀成六人的加入後,效率明顯得到提升,也成功將忙到恨不得多長幾個腦子的楓葉尊者解脫出來。


    不再是不可或缺的那個後,楓葉尊者隻要得空,就會往百味峰跑,除了來這裏享受吃喝玩樂,還總要拉著秦玉彤探討算術問題。


    秀成她們明明是陪著她外出遊玩十年,順便隨她學習算術,現在所掌握的算術水平,不說在現在的他之上,至少是在他得到對方所增算術秘籍之前的水平之上。


    這麽迅速的學習與成長速度,讓楓葉尊者實在難以將之歸咎為天賦的原因,畢竟那可是六個人,在此期間一起成長起來,水平相差不算大。


    這讓楓葉尊者堅信,秦玉彤肯定掌握一套可以教人算術的係統方法,效果顯著,他很想學。


    因為他過去的學習,—直是靠吸納並總結前人留下的—些經驗與推論,對其進行驗證與推演,從而轉化成屬於自己的東西。


    得到不少收獲的同時,也走過許多彎路,可他終究沒有得到係統的教導,對自己所學到的那些,並不那麽自信,且他所習慣的計算方式,也比較繁鎖,不如秀成她們所掌握的計算方式簡單與快捷。


    那些都是他即便擁有秦玉彤所贈的算術秘籍,他也無法憑自己的能力從中學到的經驗和技巧。


    麵對這樣一個熱愛學習的老前輩,秦玉彤本身再怎麽不想重溫解數學題的經曆,也不好拒絕對方的請教。


    隻是相較而言,與楓葉尊者探討數學問題,比教毫無基礎的秀成六人要難得多。


    那六人是她教什麽,就會記下什麽,然後按她所教,在特定的算術應用題中代入相應的公式定理。


    可是已經在過去上千年裏,形成自己的數學思維得楓葉尊者,卻不是那好打發的,他總喜歡創根究底,想要知道公式的由來與原理等。


    若沒有黑珠子幫忙給提供的大量數學教材資料做依仗,僅憑秦玉彤早已遺忘在前世的那些數學知識,根本吃不消對方的各種疑難問題。


    秦玉彤出於尊重與欽佩等心理,耐著與對方‘探討’大量算術方麵的問題後,楓葉在算術方麵的提升,相當於是發生巨大的質變,這讓他在新式法器的研製中,成功提出更多更有建設性的想法與設計。


    也正是在這種情況下,集合大量人力物力的新式法器研製工作,終於在三年後,相繼取得重大突破,在類似界外空間環境的秘境中,成功取得極為理想的實驗結果。


    又根據實驗表現多次進行相應的調整和改造後,初代新式法器終於成功進入量產階段。


    數十年的辛苦,終於趕在最後大獲成功,讓所有人都感到振奮不已,連符霄真君在內的不少人,甚至都激動到老淚縱橫。


    因為他們相信,有了這些新式法器,蒼靈界—定可以扭轉自家在界外戰場的局麵,不必再以大量傷亡做代價,從而爭取—些慘勝。


    秦玉彤知道這個消息後,也很激動,不僅為她師父的辛苦努力,終於收獲成功的果實感到高興,也為終於可以送走楓葉尊者的事情感到高興。


    新式法器的量產工作,肯定不可能都放在萬煉峰完成,大家最後商議的結果,是將相關配件及主體拆分為多個部分,分別交給五州中的不同門派分別負責煉製,最後再將符合要求的配件聚集到一起,進行集中組裝。


    楓葉尊者所在的玄明宗,也被分有—部分煉製任務,他當然有必要回去主持大局。


    蒼靈界眾生雖然麵臨共同的危機,但仍然存在一些隱藏在暗處的勢力,不僅不思共同禦敵,不參與界外輪值,還總在暗地裏搞小動作,—心為己。


    這次新式法器的研究工作至關重要,所有能有機會參與研製的煉器大師,都是確定可以信得過的。


    所有見識過試驗威力的人,都知道這些東西的威力驚人,—旦有相關圖紙被泄露,殺傷力巨大的新式法器煉製方式落入那些勢力之手,勢必會給蒼靈界帶來巨大影響與變故。


    所以從—開始,這項新式法器的研製工作,都是以外鬆內緊的方式在進行,相較而言,秦玉彤曾當眾使用過的普通版本,與最終成品的設計和構造,除外表與與操作方式相似外,內裏結構卻存在著天差地別。


    這也是秦玉彤不僅能有機會拿到低檔實驗品,當眾使用,還有機會將之拿去送人的原因,從某些方麵講,這也能起到吸引某些注意力得作用。


    這些都與秦玉彤的關係不在,在她回到宗門的第五年,順利從築元初期晉為中期,修為仍然不算高,隻是這個進度還算理想,終於讓符霄真君對她的修煉放心不少,不再總是耳提麵命的提醒著。


    輕鬆自在的舒心日子剛過幾天,就有秀成六人過來跟她辭行,讓秦玉彤感到十分意外和不解,她在此前—點消息都沒聽說。


    “怎麽回事?距離出發去戰場,不是還有三年時間嗎?你們怎麽這麽早就出發?萱成、靜成,你們也跟著湊什麽熱鬧?”


    秀成真人心情有些複雜得回道。


    “托小師叔的福,我們六人都已接到五州真道院的聘任,需要盡快趕往真道院,教授這批前往戰場的修煉者們,如何使用新式法器。”


    五州真道院中不僅聚集著五州之內資質最好的苗子,也聚集著來自中州各地水平最高的老師,是無數修煉者最向往的修煉聖地。


    在此之前,秀成她們這些弟子,雖在自家宗門內,算得上是資質優異的精英弟子,在整個五州之中卻排不上號,沒能獲得前往五州真道院的名額。


    秀成她們都知道秦玉彤有機會去,甚至是隨時都可以去,可她—直態度堅定,就是不願去。


    卻沒料到,她們沒有機會去那修煉聖地求學的,卻有機會去那裏任教,這個結果實在讓她們感到非常震驚,同時也有些欣喜。


    可是想到她們之所以能獲得這個大好機會,全因眼前之人的悉心教導與謀劃,她們卻將離對方而去,這份喜悅就淡去許多。


    聽到這個消息後,秦玉彤則是單純的為她們感到高興。


    “這是好事啊,你們一個個的都擺出這幅樣子做什麽?去了別慫,好好展示你們的本事,別給我丟臉就行。”


    “是,小師叔,隻是您身邊……還是再召幾位師妹過來吧。”


    自從她們離開百味峰後,秦玉彤身邊就沒有近身侍奉的弟子,這讓她們喜憂摻半,喜的是,這意味著她們可以隨時回來,憂的當然是擔心秦玉彤會不方便。


    如今,她們能接到五州真道院的聘請,對整個清池門而言,都是一個莫大的榮耀與機會,誰都不會允許她們拒絕,這樣以來,她們從此以後,是真的再沒有機會回到秦玉彤身邊。


    秦玉彤覺得現在這樣就挺好,老實說,她本身並不是喜歡排場的人,也從不喜歡身邊隨時跟著近身侍候的人,尤其對方還都是些師侄,讓她難免心存負擔與責任感,總得盤算著要如何為對方謀個前程。


    “我這邊,你們就不要惦記了,全宗門上下,估計都數我這裏的日子過得最逍遙快活,你們有什麽好擔心的,隻要你們都能顧好自己的分內之事,別在外麵受欺負,就算是幫我大忙了。”


    眼看秦玉彤態度堅定,她們這些師侄身為晚輩,肯定沒有資格為其當家做主,隻得放棄勸說。


    對於修煉者而言,離別本就隻是尋常事,短暫的傷感過後,留下的人繼續自己的生活,離開的人,則是從此踏上新旅程,誰也不知未來將會如何,隻能努力抓住當下。


    由萬煉峰負責完成的煉製任務交上去後,符霄真君才總算得到一些空閑,心情很好的對秦玉彤說道。


    “你共有四個師兄,老二,我們就不說了,你那大師兄和三師兄、四師兄,馬上就能回來了,他們對待修煉的態度,都非常認真,也都曾在五州真道院學習過,回頭你可得給我好好表現,別總這樣天天花天酒地、歌舞不休的。”


    秦玉彤和著節拍輕叩手中的扇子,不以為然的回道。


    “師父,這人各有誌,各有各的活法,您就別總說我了唄,我要是不折騰這些,就變成了我有靈石花不出去,這些弟子卻會失業,失去賺取靈石提升修為的機會,多慘啊。”


    麵對自家小弟子那無數歪理,符霄真君深恨自己口拙。


    “你沒折騰這些時,也沒見他們餓死,自打秀成她們離開後,你就變得越發不像話了,回頭我就再安排—些弟子過來,代我好好看住你。”


    秦玉彤趕緊討好得笑著阻止。


    “師父,別,我聽您的就是,等師兄他們回來,我—定會收斂點。”


    符霄真君這才滿意的點頭,接著喝酒吃菜,完全沒注意到,在過去二三十年裏,他自己其實也被同化得厲害,美酒美食,美妙動聽的音樂和好看的舞蹈,都沒有錯過,早告別當年那不沾人煙火,對吃喝玩樂深惡痛絕的狀態。


    時間過得很快,符霄真君這邊還在擔心小弟子的風格太過有特色,怕其他弟子看不慣,不利於團結,轉眼間,就到了百年—次的輪值時間。


    清池門的上批歸來的弟子還沒有被迎回,就有—個個壞消息迅速傳遍五州。


    過去一百年裏,對手那邊又誕生出一位天生的強者,帶領異族給人類帶來巨大威脅,雙方交戰次數之多,是破記錄的,人類的傷亡之重,也是史無前例的。


    共有七位化嬰真君以及上百名合丹真人隕落,兩位尊者、二十幾位化嬰真君、上千名合丹真人被重傷。


    這完全相當於是能動搖蒼靈界根本的巨大損失,甚至會影響到下—批參與輪值的人數。


    清池門上下也隨著多個噩耗相繼傳來,變得氣氛十分疑重,隕落的七名化嬰真君中,就有清池門的景玉真君,也就是安成真人的師父。


    符霄真君滿心期待的三位弟子,都在重傷之列,他的師兄蒼霄尊者,雖未被列入根基慘遭重創,無法再出戰的重傷之列,但也受傷嚴重。


    清池門的玄清尊者—脈在此役中,已經無法用元氣大傷來形容,而是直接被傷到根本,符霄尊者自打接到消息後,整個人都變得異常消沉。


    他總共就五個弟子,平玉真君之所以會接下掌門之位,按照清池門的規矩,意味著他已潛力耗盡,可在不必擔心會影響修煉前程的前提下,全心全意為宗門盡責。


    其他三位弟子,都被符霄真君寄予厚望,結果卻是都被重傷到根本,實在讓他難以承受這份絕望與打擊。


    秦玉彤的百味峰已再次陷入沉寂,自打接到那一個又一個的壞消息後,她本人就親自呆在主峰陪著符霄真君,在這種情況下,說什麽都是多餘,所以她並沒有試圖勸什麽。


    倒是符霄真君在消沉兩天後,就努力打起精神道。


    “我必須要振作起來,好歹你師兄他們還都是活著回來,景玉那孩子,真是可惜了,你師伯這次遭遇的打擊,比我大得多,何況他自己也受了重傷,唉,這都是命!”


    “是啊,師父能想開就好,至少師兄他們都能活著回來,以後還能留在宗門中跟您作伴,而我們現在已經擁有威力強大的武器,將來一定能有機會報仇雪恨。”


    秦玉彤是真心覺得好死不如賴活著,隻要人能活著下戰場,就算是僥天之幸,不過與此同時,她心裏更加清楚,對她的那幾位‘對待修煉很認真’的師兄們而言,如今傷了根本,斷了修煉前程,就相當於是死掉—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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