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回到宿舍,劉海水重重推開房門。木子慶似乎早已準備好吃早餐,坐在餐桌旁。蜷縮在被窩裏的蕭瑩探出頭嫌棄地看了眼劉海水。


    也許是想通了,上一秒還在為未知的未來感到恐懼的劉海水現在則絲毫不懂讀氣氛地大吵大鬧地自滿道:


    “各位!還不來恭迎你們的王!500!手持500大洋的男人!!”


    床上的芳晴左手拿枕頭蓋著頭,另一隻手抓起旁邊的枕頭狠狠砸向劉海水。四名女生醒了三,唯獨丘銀子似乎依然呼呼大睡。辛吾景將丘銀子叫醒早餐。


    其他人也拖拉地起了床,準備吃飯。


    樸實無華的早餐被消滅,木子慶老樣子提出要去圖書館。


    任吉昨天已經被丘銀子看管了一天,今天自然不願意繼續去什麽狗屁圖書館了。


    “我今天要自己行動,你們誰都別來煩我!”


    華冉和辛吾景嗅出一絲異樣的味道。


    辛吾景立馬開始忽悠。


    “單獨行動太危險了,萬一被王強或者老師抓到了!計劃就都亂了!到時我們都出去了,留你一個人在這裏怎麽辦呢?”


    華冉立刻跟辛吾景打起了雙打,自說自話地假裝一臉嫌棄任吉,同時又附和道:


    “哎,沒辦法,今天就我跟你一起行動吧。”


    任吉再次感覺到了違和感,但就是不知道哪裏不太對勁。見兩人說的也在理,即使再怎麽心不甘情不願,還是接受了與華冉的共同行動。


    之後這對極不相稱的組合便出了門。


    丘銀子走到辛吾景身邊問道:“昨天水仔不是也一個人出的門嗎?”


    辛吾景立馬捂住丘銀子的嘴,小心翼翼地將其拉到門口,探頭看了眼後腳剛踏出宿舍不久的華冉與任吉。


    確定兩人身影消失在了樓梯間後,再次小心翼翼,辛吾景湊到丘銀子耳邊準備小聲對她說些什麽時,宿舍內其他人針刺般的眼神使他渾身不自在,這空間似乎已經不允許悄悄話的存在了。


    “其實……我是擔心他們兩個人會做出我們不知道的舉動,才刻意派人盯著他們的。”


    見辛吾景這麽說,劉海水認為自己是被信任了,因為他可以單獨行動!於是一臉得意地默默點著頭。


    丘銀子也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原以為這事就這麽結束了,芳晴卻開口追問道:


    “比如呢?他們做出什麽舉動,會怎樣影響我們呢?”


    這下可把辛吾景難受壞了,平時隻會說“老公”兩個字的人竟然開口問話了。


    這家夥今天怎麽這麽敏感,還是說隻是隨口問問?


    辛吾景嬉皮笑臉地回答道:“就是不知道才要找人盯著,不是嗎?”


    芳晴斜眼看著辛吾景,對於辛吾景的答案,看不出芳晴是否滿意,但她也沒有繼續追問。而坐一旁看破一切的蕭瑩則搖了搖頭,輕歎了口氣。


    為了讓大家不再深究這個話題,辛吾景立刻轉移大家集中點,問道丘銀子:


    “所以說,昨天木子慶和任吉有什麽奇怪的行為嗎?”


    丘銀子皺著眉回答道:


    “昨天……一整天也挺無聊的吧,慶寶一個勁地在看書,看累了就休息下,然後繼續看,還時不時在本子上寫什麽的樣子。”


    辛吾景也跟著皺起眉來,嘴裏嘟囔著。


    “這家夥該不會還想著……嘖。”


    “鋼絲球?你說什麽?”


    “啊啊……沒事,你繼續,說下任吉吧。”


    “他的話一開始還有模有樣地在看一些文學作品,後來吃了午飯,再次回到圖書館他就坐不住了。一直走來走去,30分鍾換一本書,我差點沒忍住在圖書館摁著他揍一頓了!”


    “嗬嗬,不愧是他。不過今天任吉讓華冉去負責了,銀子今天繼續幫忙看著木子慶就好了。”


    “收到!”


    接到命令後,丘銀子一蹦一跳地出了門。


    屋裏剩4人,辛吾景看向其他3人。


    “你們出去嗎?”


    劉海水伸了伸懶腰,如同一灘爛泥般躺到床上。


    “昨天把我折騰死了,等我回籠覺睡醒再說吧。”


    芳晴隨著劉海水一同躺下,理所當然地指揮到辛吾景說:


    “對了,你能不能弄複牌來玩一下啊,老呆著挺無聊的。”


    麵對芳晴的要求,辛吾景毫無幹勁瞥了她一眼。


    心想——那你就繼續無聊著吧……


    隨後蕭瑩跟著說道:“確實挺無聊的。”


    “我真的是……我去哪裏給你們弄牌啊!?”態度180度轉變的辛吾景嘴上一邊抱怨著腿卻一個勁地往外走。然後3分鍾不到便回來的辛吾景竟然真的成功弄到了一副牌!“盡管嘴上這麽說,可身體還是很老實的”這句話說的應該這就這回事吧。


    蕭瑩驚訝道:


    “我就開開玩笑,這牌怎麽弄到的啊?”


    “這牌……10年前我放在我自己宿舍的。剛去5樓拿過來的。”


    芳晴連忙鼓掌。


    “好耶好耶!今天終於可以不用過得那麽無聊了。不過還是先休息下吧。”


    說罷,蓋上被子繼續睡覺。


    辛吾景看了看蕭瑩。


    “要不你也先休息下?晚點再玩?”


    一大早,所有事基本都由辛吾景一人操辦。一瞬間,蕭瑩獨自打理公司的情景從她腦海中閃過。什麽事情都親力親為,幫辦壞事的下屬擦屁股,上老板的命令絕對服從。不願借助任何人的力量,她知道這一切到底有多辛苦。


    蕭瑩坐在床上,目不轉睛地盯了辛吾景許久,直到辛吾景不好意思的移開視線。蕭瑩心疼地說:


    “景,其實你沒必要……”


    辛吾景回過頭,可等了數秒卻等不到蕭瑩的續文。


    “嗯?”


    蕭瑩揮揮手。


    “不,沒什麽。”


    見蕭瑩不願說,辛吾景亦不打算勉強,搬了張凳子坐到了宿舍外,不知在看些什麽。


    學校操場,同樣的場景,不同的組合。


    辛吾景不在身邊,華冉根本不想跟任吉多說一句話。任吉也是如此,自顧自地不知道在看些什麽,還看的津津有味。


    華冉從旁偷偷觀察,追逐著任吉的視線他發現——任吉視線所到之處全是一個個水嫩嫩的女學生……


    那天王強說的話,這家夥不會是在動什麽歪腦筋吧?


    圖書館,來看書的隻有木子慶和丘銀子兩人,畢竟這個時間正常學生都在上課。


    丘銀子身前放著一本已經發黃的小說,雙手托下巴,時不時瞟一眼旁邊的木子慶。


    木子慶則是專心致誌的一邊看書,一邊做筆記。


    這次丘銀子倒是看了仔細——木子慶竟然在自習數學,一邊複習知識一邊解題!


    “真努力啊……還是說這對於慶寶來說是最好的打發時間的方式?”


    單純的丘銀子根本不明白木子慶這麽做的原因。


    中午趁著吃飯時間,辛吾景華冉丘銀子三人交換了下情報。


    午休過後,2個組合繼續選擇出門,劉海水本來也想出門,可由於辛吾景聲稱自己要把風不能跟兩個女人一起打牌,雖然不知道“把風”是指什麽,有擔當的劉海水還是選擇留了下來。


    宿舍裏有說有笑,辛吾景一個人默默坐在走廊放風。沒有比這更枯燥的事,每逢下課鍾聲,他開始高度集中。學生們蜂擁而出,轉移科室的,鑽進小賣部的,風速跑出學校然後再跑回來的。每逢上課鍾聲,他則長舒一口氣。看看籃球場的人跑跑圈,打打球。偶爾還能看到華冉和任吉在下麵亂轉悠。


    曆時3個小時左右,最後一節課結束,看著陸續離校的人們,辛吾景終於鬆了一口氣,站起來伸了伸懶腰。


    外出兩組人也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廢物景,你坐在外麵幹嘛啊?被趕出來了?”


    辛吾景一臉疲憊地看著任吉,懶得理會他的挑釁,提起凳子回到宿舍裏麵。組織大家下去吃飯。


    等大家都出了門,辛吾景正準備跟上時卻被蕭瑩從後一把拉住。


    蕭瑩緊皺眉頭。


    “景,你這樣不累嗎?”


    疲憊的辛吾景顯得很開心。


    “關心我啊?”


    “白癡,你這樣遲早會受不了的。”蕭瑩甩下辛吾景,大步走向前。


    辛吾景杵在原地,蕭瑩回頭補充了一句。


    “我指的可不止是身體。”


    隨後,蕭瑩身影消失在樓梯處,辛吾景緊追其後,一路上沉默不語……


    解決了晚餐,眾人到操場散步。到了這個點,操場上就不是普通的高中學生了。而是體育生!


    看著體育生們青春的展現,劉海水又忍不住想要揮霍自己青春的汗水。


    “青春啊!請務必讓我跟你同行!”


    好在華冉一把拉住劉海水,指著他的肚子說:“剛吃飽,你小心把不該揮霍的東西也揮霍出來了。”


    “是啊親愛的!現在是散步時間,不能好好陪陪我嗎?”


    劉海水委屈地說道:“不是已經陪了一整個下午了嗎?”


    第四天的晚飯散步時間大家有說有笑,唯獨辛吾景一人緩慢地走在隊伍後麵,魂不守舍。時不時到處張望,時不時唉聲歎氣。


    華冉開始放慢腳步自然脫離眾人,直到跟辛吾景並肩。


    “任吉也開始起疑了,你還不打算實話實說嗎?”


    “……”


    “應該是從今早讓他們幫忙借飯卡開始的吧,畢竟如果還有4天就能離開的話,又何必去借多餘的卡呢,這麽做其實就是為了我們就算被開除也能生存一段時間的後手而已。”


    “……”


    “景,怎麽了?”


    辛吾景無精打采地回答道:


    “我擔心碰到同學之類的,我們班不也有幾個體育生嗎?”


    華冉歎了口氣。


    “我是問你怎麽了?”


    辛吾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我?”


    辛吾景抬頭看了看夕陽,又緩慢低下頭看了看前麵幾個人。癡癡地苦笑了起來。


    “我說華冉,我們也有2年左右沒見麵了吧?這些年你在做什麽我不知道。但是3年前,你記得我在做什麽工作嗎?”


    “3年前,我記得你是在一家小型公司做管理吧?”


    “對,那家公司我做了1年多。當時團隊……公司的人數就和我們現在差不多……”


    “這些我大致都聽你講過,然後呢?”


    “……”


    “我就結論說吧,那家公司我真的已經拚盡全力了。可最後它還是垮了。當時真的……挺絕望的,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起了這個事情。”


    聽到這,華冉沒有繼續追問,而是等著辛吾景繼續主動開口。


    “當時,員工不差,但也不好,我明明應該是做管理的,可公司業績卻偏偏有一半以上都是我做的。我覺得這種事真的是……可笑。”


    “管理學我也學,人性我也懂,我一直堅信隻要管理做到位,運營技巧成熟,公司就能走得更高更遠。可是垮了。公司還是垮了……我對他們掏心掏肺,反而被人說虛偽。我也不知道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辛吾景抬起頭,眼睛看向前方。


    “到底是我不行,還是他們不行呢?”


    落日餘暉穿過前麵6人顯得格外刺眼。


    “你在害怕?害怕重蹈覆轍?”華冉毫不遮掩地問道。


    辛吾景沒有回答。


    華冉輕輕拍了拍辛吾景的背。


    “考慮事情周全是好事,但也別想太多,和那時候不一樣的。剛才蕭瑩不都在對你表示關心嗎?而且你是把我也當成飯桶了嗎?況且現在又不是在公司。你自己說的。”


    沉默了數秒,辛吾景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你這什麽話?意思是你覺得我把你以外的人當飯桶咯?我可能隻是今天久坐在宿舍門口坐的有點癡呆了而已!”


    “你這消極到振作的過度也太快了吧……”華冉搖頭感歎道。


    “對了,今天‘觀察變量’的結果怎麽樣了?我一天都在宿舍看不太清。”


    “我認為我們的結論應該是對的,但還需要花幾天驗證。行了,總之你別擔心得這麽多,他們散步也散的差不多了,該回去了,我去跟他們說一下。”


    說完華冉便小跑到眾人身邊,告訴大家他們——“成團散步太顯眼,遇到同學之類的就不太好了,差不多就該回去了。”


    緊繃了一天,辛吾景似乎也鬆了口氣。


    有這麽一位可靠的隊友,好像和那時候……是不太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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