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雙手呼出體內僅剩的熱量,今晚的冰寒注定不是結束,而是始端——


    車珊珊抱緊雙臂,她感覺很冷,這種冷好像來自靈魂深處,無助、恐懼、仇恨、嫉妒,紛亂的情緒在擠壓著心房。


    一種渴望的解脫想要從身體中釋放出來,一種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在身體中蘇醒,它想要衝破肉身,透出體外。


    聞見就坐在車珊珊對麵,他看著她在沙發上痛苦的抽搐,有好幾次她都快要從沙發上滾落,但聞見並沒有上前去幫助她,他隻是在一邊觀察。


    不多時車珊珊的口鼻中冒出了一些白色的氣體,這白煙正是白色老鼠體內分泌出來的,當時她在怪物身上吸食了大量這種煙氣。


    僅存在她體內的白煙全部釋放出來,煙氣在空中凝而不散,它好像存在獨立的生命意識。


    聞見感覺到他在被注視,緊接著白煙在空中翻滾,白煙發現了窗戶是打開的,突然它向窗口彈射而去。


    聞見眼疾手快,他早就準備好一個玻璃瓶,伸手一撈空瓶中頓時充滿了白色的氣體,但還是有大部分飛出了窗外。


    他看著手中的玻璃瓶,瓶中的氣體在左突右撞,折騰了好一會兒才安靜下來。


    這一小團氣體漂浮在瓶口處,肉眼很難分辨出它和普通的煙氣有任何區別。


    車珊珊醒來,她沒有熟睡後的舒爽,相反更像是大病了一場,臉色很憔悴,聞見把玻璃瓶放在桌子上,車珊珊捂著腦袋坐了起來。


    “我剛才好像感覺到那隻老鼠的存在,它又回到了陰冷的地下。”


    聞見給她倒了一杯熱水,車珊珊大口的飲水,她的狀態就像在沙漠中行走突然見到了綠洲。


    “咳咳”強烈的咳嗽,打斷了她喝水的動作,一張白色的麵巾紙出現在她的眼前。


    “謝謝”車珊珊擦拭著嘴角。


    聞見等她恢複平靜繼續道:“你能感知到老鼠的具體方位嗎?”


    “具體位置感覺不到,但是能知道它還在南城區。”


    聞見把視線又移回到瓶子上,瓶中的氣體朝窗戶的方向湧動,在瓶壁上聚集的越來越多。


    聞見嘴角上揚,他拿起瓶子,反複轉動,瓶中的氣體都會朝著窗口的方向聚集。


    車珊珊看到了他手中的玻璃瓶,上邊還貼著辣椒醬的標簽,不知為什麽一看到辣椒瓶,她就覺得後背上不舒服。


    聞見把瓶子收好,“昨晚你表現的很不錯,沒有被齒妖再控製。”


    “你一夜沒合眼嗎?一直在看守著我?”


    “沒有一夜,我也睡覺了,隻是沒睡多久,吃完早餐,咱們出去一下。”


    聽到能夠出去,車珊珊也來了精神,她衝到衛生間開始洗漱,在廚房中忙碌的聞見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昨晚在夢境世界中他終於從那個白色的霧氣空間裏逃了出來,他控製著食屍鬼爬上了峭壁,離開了山穀。


    ……


    交通局今天的早晨很詭異,監控中心的工作人員都在監控大廳門口聚集著,他們隻敢小聲的交頭接耳,卻不敢大聲說話。


    一門之隔的監控室內現在隻有兩個人,一個是牧耀光,另一個是監控站的主任。


    監控屏幕上顯示著昨晚警察總局附近街道的監控錄像。


    “牧隊你到底要找什麽呀?”


    “一個渾身赤裸的十來歲的男孩。”


    “赤裸?”中年人以為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問題。


    牧耀光不想在這件事上做太多解釋,用手敲了敲桌上的一張紙,那是警察局局長特批的執行令。


    “王主任,不該問的就不要多問了,趕緊幫我找吧。”


    監控站的主任不再多言,他操作著電腦快速搜查著當晚的監控。


    就在當晚牧耀光去了局長家,他把晚上在屍檢部門遇到的事情做了匯報。


    在書房中警察局局長鶴槐遠看著電腦屏幕上的景象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這是當晚的監控錄像原片,是被牧耀光強行帶過來的,因為這事警衛科長還和局長打了電話,所以牧耀光沒來局長家之前,鶴局長就知道局裏出了要緊的事。


    但他萬萬沒想到,這視頻上的內容卻如此驚悚駭人。


    他立刻意識到牧耀光做的是正確的,這件事一定要越少人知道越好。


    屍檢部的屍體活了,並且逃出警察局,這可是能捅破天的大事。


    假如暴露在民眾眼中,後果不堪設想。


    想到上星期剛去過城主辦公樓開會,城主還當著眾人誇過他治理的城中的治安是多麽出色,犯罪率下降不少。


    可現在卻出了這檔子事,鶴槐遠就覺得頭皮發緊。


    他解開了衣領,讓自己的呼吸更加順暢,連夜命令牧耀光暗中查辦此事,特設專案小組,但人員必須要靠得住,一定要做到嚴格保密。


    牧耀光更拿到特設執行令,他不敢多耽誤,連夜召集自己最信得過的手下,開始沿街搜查。


    他無奈之下也給柳固東打了電話,不得不承認在警校時柳固東一直是成績最好的,他對任何案件都有著異於常人的敏銳,他也希望這次老同學能幫幫自己。


    柳固東爽快答應了,並提出可以在死者生前的地方進行重點排查。


    牧耀光和柳固東趕緊前往了車彤彤的家中,男孩家中的景象讓二人吃了一驚。


    果然他的家中有闖入過的痕跡,甚至家中出現了多處打鬥所留下的痕跡,但他們不能確定這些是否是車彤彤留下的。


    柳固東再次建議,他繼續和其他人排查車彤彤生前經常出沒的地方,而牧耀光要去交通局調查道路監控,牧耀光悻然同意,就此二人開始分頭行動。


    ……


    “等一下,王主任,你把這個屏幕放大。”牧耀光指著一個畫麵說道。


    視頻中的影像被單獨投放在大屏幕上,牧耀光果然見到了那個小小的身影。


    揪出了線頭,後邊的工作就順利多了,最終透過道路監控,確定了目標最後出現的位置,南城區一處正在建設中的地鐵隧道。


    牧耀光匆匆離開了交通局,他給所有參與行動的人員發送了手機定位,要求所有人務必在極短時間內集合。


    他驅車火速趕往目的地,在途中接到了鶴局的電話,昨晚已經有目擊者見過了車彤彤,並且已經向報案中心打了電話。


    目擊者是一名上了歲數的老人,她在路口燒紙時發現的男孩,當時把老人嚇的不輕。


    車彤彤沒有停留又很快跑走了,老人連忙報了案,此事已經被鶴局長壓了下來。


    慶幸的是老人沒能拍攝的照片或者視頻,否則傳到網上,那就很有可能擴散開來。


    在電話中鶴局長又告訴了牧耀光,他又調派了一組特別行動隊來協助他們抓捕“活屍”。


    上午八點,南城裉峽路段的地鐵隧道口的施工已經被叫停。


    施工隊被告知隧道中有逃竄的嫌疑犯,負責的工頭正在安排工人返回。


    柳固東和幾名穿便裝的警察正在維護著現場周邊,這些人都是牧耀光的手下。


    不多時牧耀光的車和一輛黑色的特勤車停在了施工現場。


    這時已經沒有工人再在這裏逗留,整個工地閑的冷冷清清,圓形幽深的隧道口像是一個巨人的喉管,饑餓的麵對著眾人。


    特別行動組的隊長冷奇葛向牧耀光介紹了他的隊員。


    他們小組一共五個人,每個人的裝備都很精良,甚至超越了一般的特勤隊員。


    他們也給牧耀光與其手下準備了相應的裝備,正在眾人在做進入隧道前的準備時,警察總局的局長辦室中,鶴槐遠、邢合冰、趙巽三人也在焦急的等待著。


    通過行動隊員身上的攝像頭,幾人能在電腦上清晰的看到現場的景象。


    在對講機中鶴槐遠下達了行動開始的指令,隧道口隻留下三名警察作為接應。


    柳固東、牧耀光還有冷奇葛領導的小隊,一共七個人進入了隧道。


    隧道的牆壁上鋪設著各種電線和管道,每隔五米處牆上就掛著一盞照明燈具,這裏的光線充足,眾人踩著沒有完工的鐵道前行。


    最前麵的行動隊員拿著電子地圖時刻判斷著前進方向,這段地鐵是整個環城地鐵係統的分支幹線。


    隧道最終要和主道貫通,現在隻修了二分之一,隧道線路並不複雜,裏麵沒有多餘的岔路分支,基本是直通的。


    車彤彤進入隧道中是沒有地方躲藏的,隻能一路向裏麵走。


    晚上淩晨三點在監控中看到男孩進入的隧道,與現在柳固東他們進入隧道的時間相差將近六個小時。


    根據幼童的行動速度分析,也應該已經到達了最深處的施工地段。


    隧道中沒有陽光照射,凝土地段顯得格**冷,空氣中彌漫著潮濕與灰土的氣味。


    人們踩在地麵上的回聲,在狹長的隧道中回蕩,冰冷的隧道看不到盡頭。


    久而久之抬腳走路的動作變得麻木,會讓人忘記了目標與未來,仿佛融入到周圍的環境中,成為隧道的一部分,遺失在時間的角落中。


    “等一下,隊長前麵好像有情況”最前麵的隊員向冷奇葛報告。


    突如其來的話語打破了壓抑的禁錮,讓眾人心頭都回升幾度,但話語的內容卻讓人們身體緊繃起來。


    冷奇葛跑到前方隊員身邊,強光手電的光束聚焦在隧道頂部,頂端被挖穿,那裏有一個差不多半米見方的圓形洞口。


    在光線的照射中洞口下能看到細密的粉塵飄散在空氣中,地麵上灑落著磚石與泥土。


    “這個洞應該是剛挖不久的,今早工人都會沒有進入隧道,所以還沒發現這裏出現了洞口。”


    柳固東拾起一塊地上碎裂的石板,上邊分布著密密麻麻的爪痕和咬痕,部分地方還殘留著血跡。


    “這不像是機械器具造成的,像是某種動物幹的。”


    柳固東把手中的石板遞給牧耀光。


    他也看到了上邊的各種痕跡,眼中閃過驚疑的神色。


    “像是齧齒類動物的咬痕。”一個短發的女隊員說道。


    “齧齒類?難道是老鼠,那也不對呀,老鼠洞不可能這麽大。”


    另一名隊員也蹲在地上研究著地上的碎石。


    “好了,不要管這些了,我們繼續前進。”


    冷奇葛關掉強光手電,他率先一步跨過碎石。


    隨著眾人的前進,隧道中的奇怪洞口越來越多,已經不單單隻是頂部,牆壁、地麵都出現了相似的洞口,大的甚至可以鑽進一個成人。


    牧耀光他們曾經試著進入一個比較大的土洞,裏麵深邃異常根本不知通往何處。


    這些不尋常的現象無異是在大家心中拴上了一道枷鎖,隊友們緊握手中的槍械,仿佛隻有這些“戰友”能給他們帶來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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