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秘就是一口井,我們不應探究的太深,否則將會無法自拔——


    聞見剛下課就聽到了同學們在議論林影潔受傷的事情,他也注意到了上課的時候林影潔的座位是空的。


    他在回辦公室的途中遇到了高二三班的班主任郝老師,他順便詢問了一下林影潔的情況。


    郝老師告訴聞見林影潔昨晚不小心摔傷了,今天家長帶她去醫院做檢查所以請假了。


    正當聞見剛要進教學樓時郝老師又追上了他。


    “聞老師,等等。”


    聞見停下腳步,“郝老師有什麽事?”


    “聞老師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你說?”


    “作為班主任,班裏有學生出事了我應該去看看的,可是今天我媽突然病倒了,下課後我要趕緊去醫院,你正好也和林影潔住一個小區的,你看能不能幫我去做過家訪,謝謝了。”


    聞見看著郝老師有些焦急的神色於是點了點頭答應了他,郝老師又把一些複習資料交給了聞見。


    “這兩天估計林影潔都不能來學校,所以給她準備了一些學習精要,正好也給她帶過去吧。”


    “好的,沒問題。”


    下學後聞見返回了小區,他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林影潔的家裏。


    林影潔的母親在家,她的父親去上班了。


    她的母親徐芯丹是認識聞見的,畢竟都是一個小區的並且還是教她孩子的老師。


    徐芯丹熱情的把聞見請進家裏,聞見在沙發上坐下把水果放在了茶幾上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讓聞老師費心,來喝點兒水吃點兒點心”徐芯丹從廚房裏端出了茶點。


    “不用麻煩了,聽郝老師說你們上午去醫院了,林影潔怎麽樣了?”


    “哎,這孩子總是毛手毛腳的,昨晚從床上摔下來了,竟然把左腳大腳趾給扭傷了。上午去醫院看了,沒有骨折,就是軟組織損傷了。一大早起來腳趾腫的像蘿卜似的可把我們嚇壞。”


    聞見心中也是無語從床上滾下來還把大腳趾扭傷,這孩子也是夠倒黴的。


    “我方便去看看她嗎?”


    “好的,老師,您稍等一下。”


    徐芯丹起身來到西邊的臥室門口,她輕輕的敲了敲門,裏麵沒有任何動靜。


    徐芯丹尷尬的對聞見說道:“這孩子估計睡著了。”


    聞見微笑表示不著急,徐芯丹敲門又的大聲了些。


    裏麵終於有了動靜,隻聽一個懶散的聲音從臥室裏響起“誰呀?”


    “影潔,快起來,你們聞老師過來看你了。”


    幾秒過後,臥室裏傳出各種收拾東西的聲音,伴隨著一聲“哎呦”戛然而止。


    “你這孩子又幹什麽呢?”徐芯丹站在門口有些無奈。


    聞見也來到了臥室門口對著裏麵說道:“影潔同學,沒事,老師就是過來看看你,你要是不方便老師就回去了。”


    “方便,方便。”屋內又傳出少女的回答。


    臥室門被打開,各種味道又鑽進了聞見的鼻子。


    他一時都有些不好意思進去了,他此時有些後悔答應郝老師的請求,同時也再次對嗅覺太過敏銳而煩惱。


    聞見還是進入了房間,這個房間是以粉色調為主,家具的樣式和房間的布置都充斥著花季少女獨有的特征。


    林影潔身穿粉色的睡衣躺靠在床頭,她的腳露出被子,腳的下邊已經被枕頭墊高,大腳趾被白色的繃帶包紮著。


    聞見坐在電腦桌旁,徐芯丹又端進來一盤水果招呼他吃水果。


    聞見做家訪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家長們都是非常熱情,這也都是出自對老師這個職業的尊敬。


    一開始他還不習慣但現在也坦然接受了,他自認為自己還是一個受歡迎的老師。


    “聞老師你們先聊,我去做飯,晚上就在這邊吃。”


    聞見連連擺手“不用這麽麻煩,晚上我還有事,我看看影潔就走。”


    “老師你也吃水果呀。”說著話林影潔拿著牙簽紮了一片蘋果放進嘴裏。


    聞見扭頭看著她說道:“哎,你就總讓你媽媽操心吧。”


    林影潔吐了吐舌頭。


    “不過你這睡覺也真不老實的,這麽大的床還能滾下來。”


    聽到聞見的話語林影潔的眼神有了些許的不自然,就連她咀嚼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聞見察覺到她的異常,“怎麽了?”


    林影潔咽下嘴裏的食物,起身警惕的看了看臥室外邊,然後壓低了聲音對聞見說道:“老師你相不相信世界上有妖怪的存在?”


    聞見輕皺了一下眉頭,“大白天的說什麽呢?這世界上有妖怪嗎?”


    他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反問了林影潔。


    此刻聞見的心頭立刻警覺起來,“昨晚”、“從床上掉下”、“扭傷”,這些字語再次重組。


    一直藏著心中的疑問再次出現,這一切真的有這麽巧嗎?


    “老師我真沒有開玩笑,我昨晚並不是從床上掉下來的,我是在窗外看到了一些可怕的東西,然後我嚇壞了,我想趕緊回到床上結果不小心碰到桌角才能成這樣的。”


    聞見說道:“你看到了什麽?”


    “一隻大蒼蠅,不,不,準確的說是一個像是蒼蠅的人類,它竟然在牆上爬行。”說著話林影潔用力的抓緊了被角,她好像又回到了昨晚,看到了那可怕的一幕。


    聞見心中了然她果然是看到了昨晚的情形,但關鍵的是她有沒有看到自己。


    “然後呢?”聞見繼續問道。


    “它好像從樓上跳出了小區,對了,後邊好像還有一個人在追他。”


    聞見心頭大驚,“你睡糊塗了吧?竟說夢話。這是郝老師給你的學習資料,就是沒去學校課程也不能落下。”


    他剛要問出你看清那個人了嗎?然後突然意識到絕對不能這麽問,假如她真的看清了,這個女孩就不會和自己說這些。


    假如她沒看清那就更不要再讓她去回憶昨晚的情形,以免她再發現什麽,所以最好這個話題就此打住為止。


    “老師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隻是老師更相信科學,對於那些怪力亂神的事情我都是敬而遠之的。”


    “老師其實我一開始也不相信,但是昨晚我真的看見了,我,我好害怕。”林影潔自顧自的又說了起來。


    聞見盡量讓自己的語調更加平緩“這個世界上沒有被發現的事物不見得就不存在,沒有被科學證明的不見得就沒有,所以我們才一直保持著一顆不斷探索的心,這也是我們社會前進的動力。假如你真的遇到了一些無法解釋的事情,首先要做的是要保護好自己。”


    聞見把學習資料放到林影潔床上又說道:“傻孩子,別想那麽多了,好好複習,老師走了。”


    “老師,你的背影好像昨晚那個人。”


    突然的話語讓聞見僵在原地。


    他的眼中閃過紅芒,好像有隻蜜蜂鑽進了他的耳朵,腦中的嗡鳴取代了周圍的一切聲響。


    強行壓住心中的煩亂與衝動,他極力控製著臉上的每塊麵部肌肉。


    絕對,絕對,不能讓別人看出端倪,他慢慢轉過身,他的臉上帶著狐疑的表情。


    “嘿嘿,和你開玩笑的老師,昨晚陰天光線那麽不好,正好那裏也沒有路燈,我根本沒有看清。”


    林影潔又把一片蘋果放進嘴裏。


    聞見搖頭苦笑“你這孩子,真拿你沒辦法。”


    “不過老師你真不擔心,小區裏有妖怪嗎?想想就覺得可怕。”


    “什麽妖怪?”徐芯丹正好從臥室門口經過。


    “她再講昨晚的惡夢。”


    “聞老師,影潔的爸爸剛才打電話了今天估計要加班,一會咱們先吃。”


    “不了,不了,我真的一會還有事。”


    聞見又和母女倆閑聊了一會兒就離開了,他被徐芯丹送出了房門。


    在看著她關上房門後聞見臉上的表情漸漸冷了下來。


    他來到樓下,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微風拂過衣襟帶來了一絲涼爽,直到此時他的腦袋才清醒了一些。


    聞見沒有回家而是在小區裏的健身公園中閑逛。


    剛才真的有些後怕,後怕的不是學生真的看到了自己而是他竟然起了嗜血的衝動。


    他絕對不會像自己的學生動手,這違反了做人的底線。


    他又想起了蠅人,想起了那張照片還有那筆記上求救的話語。


    聞見其實已經接受了夢境世界的存在。


    他不知道是那裏的一切在改變著自己,還是激發出了自己內心中原有的黑暗。


    他不想被夢中的怪物侵蝕掉,更不想變成怪物。


    不知何時聞見回到了家中,他躺在床上沒有開燈,也懶著開燈,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天花板,他知道今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


    夜晚整個城中難以入眠的人絕對不再少數,自從上次在衛生間中聽到那些奇怪的聲音後車杉珊感覺自己的精神都不好了。


    她現在都不敢一個人上廁所。


    聯想到車烔烔最近的怪異舉動她現在甚至都有些畏懼自己的弟弟。


    她下定決心明天要和父母再說一次這個事情,假如他們還是不信自己,她就搬出去住。


    水龍頭“滴答滴答”的落水聲好像在她的腦子裏回蕩。


    她根本不敢去關,也許是上天的憐惜她竟然就在這種惴惴不安中奇跡的睡著了。


    但是夢中的一切卻讓“精神大壩”上再次出現了深深的裂痕。


    陰暗的地下世界,灰白的無臉怪物,潮濕腐敗的氣味,這些交融在一起就像一個漩渦。


    車杉珊完全被淹沒在其中,她已經不記得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做這樣的夢了,也不知道做了多少次。


    她真的累了,她不想再做反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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