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你再說一遍!”赤努邪怒目,大手死死地拽住了婢女的衣領,麵色有些猙獰。婢女哆哆嗦嗦,顫著唇又結結巴巴地回了一句。


    “是…是…是臨安公主,臨安公主就是…就是…那…那個不潔之人……”赤努邪聞言麵色一凜,猛地一把推開了婢女,轉頭看向一旁的靈姬,神色驚愕。


    “什麽?!!”赤努邪頓時心中疑竇叢生。靈姬見狀麵色露出一絲苦楚,佯裝悲切。


    “王上,妾身早就和你說過,楚帝派臨安公主前來桑各和親定是別有居心。妾身已經查清楚了,傅晏羅,她生來就是不詳之人,八歲那年被遣出楚宮,就是怕她觸了他們大楚的忌諱,現下借著和親的由頭送來我們桑各,根本就是沒安好心!”靈姬睨眼,鮮唇豔豔,美目裏皆是刻薄。


    “不詳?!到底是怎麽回事?!”赤努邪望著麵前麵色煞白的晏羅,語氣驚詫中夾在著被欺騙的憤怒。


    “王上,妾身說的句句屬實,絕無半點汙蔑臨安公主,若不是為了乞頌,妾身何苦擔上這般罵名!”靈姬句句悲戚,突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王上,不潔之人已經找到,還請王上盡快處置,好歸還整個桑各一片安寧!”靈姬右手放在胸前,俯首行了一個禮。眾人見狀紛紛跪了下來,皆俯首行禮。


    “請王上盡快處置不潔之人,好讓桑各重歸平靜!”


    眾人齊聲,皆是俯首懇求。赤努邪咬牙,桑各一族最是忌諱不詳之兆,如今大楚竟堂而皇之地送了一個不祥之人過來和親,簡直就是不把他們桑各放在眼裏,怒氣都快衝破胸膛,赤努邪伸手拔出了腰間的匕首。望著麵前赤努邪惡狠狠地眼神,晏羅的脊背陡然生了一股涼意。


    赤努邪慢慢逼近少女,握在手中的匕首泛著刺骨的寒意,晏羅麵色煞白,略略向後退了幾步。


    ”大楚既然這般糊弄我桑各,今日,就別怪我赤努邪無情!”赤努邪一改以往淫’欲的模樣,鐵青的麵色異常猙獰。匕首高舉,陰鷙的眼中充斥著嗜血之意。靈姬見狀彎了彎紅唇,美目中皆是冰寒之意。


    晏羅被逼得步步後退,腳步猛然一頓,後背已經抵到了身後的牆壁上。望著連連逼近的赤努邪,少女的麵上已然毫無血色,貝齒緊咬下唇,如水的眸子裏驚懼中夾雜著絕望。寒光一閃,就在匕首即將刺中胸口之際,忽聽破門而入之聲。赤努邪動作一頓,眾人聞聲紛紛轉向宮門口,見到來人,靈姬麵色一白,眼中閃過一絲憤憤。


    “王上且慢!!”烏蘇雅閼氏疾聲喊道,領著一行宮人闖了進來。晏羅驚疑地望著眼前美豔的女子,卻沒料到女子也在細細打量著她。


    少女麵色煞白,烏黑的水眸裏溢滿了驚懼,烏蘇雅美目微收,紅唇輕揚,露出了一抹炫目的笑意。


    “你來此處做甚?”望著麵前笑的美豔的烏蘇雅,赤努邪恍了恍神,握著匕首的手頓了頓。


    “王上,您不能就這樣處置了臨安公主。”烏蘇雅走到赤努邪麵前,輕輕握住了赤努邪拿著匕首的手,語氣輕柔。


    “若是您一氣之下處置了臨安公主,大楚必定借此為由與桑各開戰的,到時候於理於情都是桑各的不是了,大漠各部也隻會投靠大楚,與桑各為敵的。”烏蘇雅望著赤努邪婉聲勸道。


    “他們敢!!大楚如此看輕我桑各,難道我赤努邪還要吃了這個悶頭虧嗎?!!”赤努邪憤憤,盯著晏羅的眼神凶狠又可怖。


    “王上,就算不為了桑各,您也應該為了小殿下想想,小殿下還不足月,宮中便接二連三的見血,難道王上還不知曉,這在桑各是大忌啊!”赤努邪聞言神色怔忪,眼底浮現一絲猶豫。烏蘇雅見狀連忙轉頭看向靈姬。


    “而且,妾身想,靈姬閼氏作為小殿下的生身母親,也不願小殿下未足月便遭到此孽吧。”靈姬聞言咬了咬牙,眼中閃過憤恨之色。


    烏蘇雅這賤人,分明是逼她饒了傅晏羅!她此時若是否定,王上定會認為她隻想一心逼死傅晏羅,根本不擔憂乞頌的處境。靈姬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麵色訕訕。


    “怎麽會呢,妾身自然是不願乞頌受到危險,隻是若陛下執意…”靈姬話還未說完便被烏蘇雅給打斷了。


    “王上,靈姬閼氏都這般說了,您看在靈姬閼氏如此擔心小殿下的麵子上,也應不開殺戒呀。”赤努邪遲疑地看了晏羅一眼,轉頭收回了匕首。


    “王上…”靈姬閼氏望著赤努邪腰間收回的匕首,又失望又惱怒,憤憤地看向了一旁的烏蘇雅。


    “愛妃,今日就看在你與乞頌的麵子上,本王不殺她,但這種不詳之人,絕不能留在王宮!!”赤努邪摟住了靈姬的纖腰,語氣不耐。


    “王上,不如就讓她住到莫氏那裏如何?”靈姬美目微斂,幽幽說道。賤人自然應該住到賤人處,不知道那中原女人住過的地方現下還能住嗎。靈姬麵色微諷,今日不能殺你,那往後,本宮便要慢慢折磨你。


    “莫氏?”赤努邪頓了頓,忽而展顏。


    “那就聽愛妃的。”赤努邪語氣諱莫,聽不出情緒。不過卻在烏蘇雅聽到“莫氏”二字後,麵色白了些許,隻是沒再言語。經此一鬧,晏羅都不知道自己何時暈了過去,再醒來時已經是在一處陌生之地。


    絲絲縷縷的檀香在香爐鼎中慢慢焚著。鼻息之間皆是淡淡的熏香味,其中還夾雜著熟悉的鬆木香。悠悠轉醒的晏羅頓覺腦子發沉,膝蓋處也隱隱作痛。如水的眸子有些惺忪,忽而心下一涼,想起了昏睡前阿彌滿臉血汙的模樣。


    “阿彌!!”晏羅麵色發白,額角流下一滴冷汗,猛地坐起了身,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忽聽一道清冷的聲線在耳邊響起。


    “公主不必擔憂,阿彌姑娘已安置妥當。”扶風坐在窗台上,獨自對著窗外喝著酒,嗓音悠悠。


    “是你?!”晏羅穿起羅鞋,疾步走到了扶風的跟前。少女麵色發白,即使昏迷了一天一夜,眼眶還是有些微微泛青。嘴唇有些幹澀,水眸遲疑地盯著麵前的男子。


    “你和他們是一夥的?!”少女紅唇微顫,嬌軟的嗓音有些僵硬,緊握的玉手也驚懼地打著顫。


    扶風聞言轉頭看著麵前有些嬌弱的少女,墨色的眸子裏夾雜著絲絲晦澀。


    “這裏是莫氏的住處,公主不必擔心。”


    “莫氏…”晏羅的腦海裏忽然浮現赤努邪和靈姬的話……原來這裏就是莫氏的住處。


    “那你為何也在此處?”晏羅懷疑地盯著扶風,如水的杏眸裏有著些許防備。聽到少女如是發問,扶風轉頭喝了一口酒,嘴角微勾,笑容有些苦澀。


    “這自然也是微臣的住處。”良久,男子的嗓音清沉。


    “什麽?”晏羅一驚。


    “莫氏是微臣之母,微臣住在此處也不足為奇吧。”扶風望著少女疑惑的小臉,狹長的黑眸忽而彎成了月牙,嘴角的梨渦也忽隱忽現。


    “公主今日怎麽對微臣如此好奇,不會是…”薄唇輕啟,男子的黑眸裏閃過一絲狡黠。


    “你…你胡說什麽?!”少女本是嗬斥,無奈嗓音嬌甜軟糯,現下聽起來倒像是在撒嬌。晏頓時麵色漲紅,白嫩的耳垂也染上了一抹羞色。見少女羞怯,扶風黑眸沉沉,收了收調侃,正色道:


    “微臣就不打擾公主歇息了,先行告退。”扶風說罷便想站起身來行禮,卻不料晏羅一聽他要走,急急忙忙扯住了他的衣袖,忽而,少女腳底一滑,竟直直地朝扶風撞了過來。


    “呀!!”少女嬌呼,小臉又白了幾分。扶風神色一凜,連忙伸手摟住了少女的纖腰。少女猛地撞到了扶風的胸膛上,扶風剛想要翻身抵住,無奈衝勁太大,兩人竟被硬生生地衝到了窗欄外。還好扶風及時抓住了一道欄杆,眼下兩人正懸在半空中。少女緊緊地倚在扶風的懷裏,感覺到腰間一片滾燙,漲紅的麵頰頓時火燒火燎,恨不得羞愧而死。


    看到懷裏的嬌人兒雙頰酡紅,甜膩的香氣在懷間縈繞,彌漫到了鼻息,扶風的耳根開始泛紅,清雋白皙的臉上也浮上一抹不自然的紅暈。少女的身子嬌軟,纖細的小腰不可一握,摟在懷中像是一隻楚楚可憐的小兔子。


    “那…那個…我…我不是故意的…”少女軟聲囁嚅,垂首不敢直視扶風。


    “無妨,還請公主抓緊微臣。”男子嗓音沙啞暗沉。


    扶風摟緊了懷中的嬌人兒,垂眸望了眼低頭的少女,墨色眼眸忽閃,突然鬆開了握住欄杆的手。晏羅一驚,頓覺失重,緊緊地抓住了扶風胸前的衣襟,雙眼緊緊地閉上。縱身一躍,扶風摟著懷中的少女安然地落在了殿外的草地上。


    “公主。”嗓音沉沉夾雜著淡淡笑意,扶風垂眸望著胸前還緊緊抓住自己衣襟的少女,神色有著些許連自己都未察覺的溫柔。晏羅聞言怔了怔,暈暈乎乎地睜開了眼,抬眸便是男子眉目清雋,笑眼彎彎的模樣。


    晏羅麵上一紅,心跳頓時急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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